那金哲胆战心惊的靠了过来,不知所措的看着王晋。
这个中年男人,竟已经被折磨的胆小如鼠,脆弱不堪,着实可怜。
王晋道:“那五棵树,砍了。那南边凸出的山头,挖了。找些白灰,由南向北,由东向西,将此泥洼之地掩埋。然后在中间种五棵梧桐。你们村子,就没事了,明年此时,当有新婴出生,不过,应该是个女孩。至于那些尸体,放心,不出午时,就有人来收了。”
王晋接着又问道:“昨天收留你的老人家在哪?”
金哲指着一个方向,喊道:“老金叔,鬼仙叫你过来呢。”
王晋莞尔,没想到这村民竟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外号。
那老头身体好像不是很好,走路颤颤巍巍。
王晋连忙上前,扶着老金叔,恳切的说道:“我想请老金叔帮在下一个忙,切莫告诉别人我的行踪。以您的威望,村民应该都会听您的吧。三日之后,我定来解决金家村这三年的困局。”
老金叔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真的可以?”
王金点头。
老金叔面露喜色,激动说道:“若你可以让金家村死而复生,老朽做牛做马……”
王晋连忙摆手,嘱咐了几句,跟着子丘,匆忙的离开了。
……
王晋跟着子丘翻过几个山坡,穿过一片树林,走到一处幽闭的山谷中的时候,终于到了那座茅屋。
茅屋相当简陋,只有铺在地上的一堆茅草,上面铺着简陋但是干净的被褥;此外还有一口锅,一个在地面上挖出来的坑,用来烧火。坑上用粗木支起了放置锅的架子。
王晋看到这些,顿时肚子就咕咕的开始叫起来。
说起来,他从昨天在凶宅清醒,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
子丘听见了,想笑,想了想,又觉得是不是不应该笑呢?于是没说话,去屋内米袋盛米去了。
王晋抱着顾婧婷放到那勉强称得上“床”的地方。暗自思忖道: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晚上施术的必需品啊!
于是四处寻找起来。
半个时辰后……
子丘已经做好了简单的饭菜,米饭和野菜汤。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锅,一言不发。
空气中只有咀嚼的声音,偶尔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和一些动物的怪叫。
很快,王晋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摸着肚子说道:“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能填饱肚子就不错啊!”
子丘嘴角抽动了一下,没说话。
“你为什么到这个村子来?”王晋随意的问道。
子丘认真的说道:“诡异。”
王晋点点头,说道:“确实!首先是三五年前的洪水就很可疑。”
子丘道:“三年。”
“此洪水应当是什么人所为!”
子丘点头说道:“不错,北山却有水流,但只是小溪,不应爆发淹没半个村子的洪水才对。”
王晋若有所思的说:“而且金家村南面的山,也似乎是人为挖掘成现在的样子的吧,尤其那蛇头冲北,蛇口巨张,这等事情,除非天造地化,否则哪会有这样的巧合,形成子午相冲的风水凶局。”
子丘闻言,接着说道:“此外,另有一事,不知是否于此事有关。”
“何事?”
“金家村之民,本非金姓,乃是……姓姬!”、
王晋大惊失色:“什么?姓姬?”
子丘似乎预料到王晋会有这样的表情,缓缓说道:“正是姓姬,乃上古之朝——周朝王室之后裔。”
子丘接着说道:“所谓姓者,女生也;足下可知否?”
王晋点头,说道:“不错,‘姓’原本是上古时期,母系血缘的产物,子随母姓!后来有些部落,因为各种原因,迁徙他处,姓便代表其本源族群,但为了与其他旁支区别,就给自己族群起一个称号,就是后来的‘氏’。”
子丘略微有些诧异,说道:“足下知之甚广,这姬姓也是如此。子随父姓的原则开始后,这第一始祖,便是……黄帝,乃称姬姓轩辕氏。周朝始祖后稷,便是其孙。”
王晋说道:“这些我大致了解,和这金家村姓姬有何关联?”
子丘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说道:“世人只知姬姓之演变,却不知黄帝一脉,除姬姓繁衍下去以外,另有一旁支,自古隐匿,是姬姓一族的影子。”
王晋问道:“哪一支?”
子丘道:“轩辕姓。”
看王晋似乎有些疑惑,子丘继续说道:“世人皆传,黄帝乃黄龙之体,只因姬姓之族血脉独特,使其族人背生龙脊,其色玄黄之故。”
说完,子丘竟然起身站起,解开长衫,露出后背。王晋赫然看到,这子丘背上,脊柱微微凸起,而覆盖其上的皮肤,竟是玄黄之色。
王晋猛然站起:“这……就是……传说中的‘龙脊背’?”
子丘点头,说道:“吾乃轩辕子丘。”
王晋沉思片刻,道:“如此机密之事,你为何告知于我。”
子丘笑着,但是嘴角努力的翘着,笑的很不自然,说道:“随心而已。”
“你就说直觉得了,什么随心不随心的!”王晋说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见到金家村人有龙脊背?”
子丘暗赞王晋思维敏捷,然后说道:“不错,虽因血脉混杂,其玄黄之色已极为暗淡,然我等有心之人,尚可一目了然。”
“即便如此,你怎知金家村人乃姬姓后人?你可有确凿的把握吗?要知道,上古历史,从开天辟地至周朝结束,七十年后,形成六国割据乱局,直至现在,历时千年之久。这周室血脉,怎留的下?”
子丘道:“你可曾疑惑过!那七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晋闻言,刚一思考,忽然脑袋剧痛,强忍半天,才疑惑的说道:“奇怪,我遍览群书,从未见过关于那‘七十年’历史的只言片语,但为什么我就从未疑惑过呢?”
王晋不免沉思起来,却越想越难受。
片刻之后,子丘又说道:“其实不仅是金家村,自我出山以来,种种见闻,都奇怪至极。”
王晋放下心中所想,疑惑道:“比如?”
子丘站起,遥望远方,似乎出神,随后淡淡的说道:“你所学乃是周易阴阳,为上古之学,为何无人通晓,暂且不说;如此夺天地造化之学,本应稍有流传于世之文本,普天之下,但有英才,断无不学之理。但为何竟鲜有人知,岂不怪哉?此为怪者之一”
“天下诸侯有六,而这六宫之数也为六,此为怪者之二?”
“况六宫所在,分属六国;六宫排位,也与六国实力排位一样。如这六宫之首的天璇宫,竟在六国之首的风秦帝国内!此为怪者之三。”
王晋脑海中忽然轰的一下,身体竟摇摇欲坠,连忙默念清心咒,才平静下来,疑惑不已。
更让他疑惑的是,如此浅显易见的怪异之处,他自信以他的智力,本没有忽视的可能。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因无法修炼星轮之力,而日夜在书塔中博览群书,却竟然连这样如此明显,如此简单的怪异之处,都没有发现呢?
尤其是刚才一瞬,如同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一样,让痛苦不堪。
难道仅仅是明白了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就有如此剧烈的反映。难道冥冥之中,竟有一种摸不到,看不到的力量,阻止人类,去发现这个世界的怪异之处吗?
那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显而易见,人类却视若不见;又或许有什么东西是人类自以为知道的,其实却什么都不知道?
王晋迷茫了,心中似有一种难言的愤懑,阻塞血脉流通,不吐不快。
“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王晋浑身不由的开始抽搐,竟扑倒在地,剧烈的颤抖起来。
子丘没有动,面露犹豫之色,似乎不知道怎么做,只是说道:“无妨,坚持片刻,即可无虞!”
过了好久,王晋才好转过来,怅然的望着渐渐暗淡的天空,一言不发。
子丘也席地而坐,闭目沉思。
过了一会,王晋说道:“这样的经历,你也经历过?”
子丘闻言,点头不语。
“那……何为真实?”
“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