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会有人明目张胆的打劫?”
从商人坐的马车后边传来一道叱喝,听声音年龄应该不大,但说话的语气铿锵,中气十足。
华寻风循着声音的来处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个与他年龄相仿,但身高却整整高出他一个头的少年睁着怒目,双手负于身后,面有不满的朝华寻风这边走来。
华寻风有些不悦,因为这句话有点质疑的意思。
“我们是楚国人,这位也是前去艺盟的考生。”商人与这少年似乎有些关系,因为他在提到这位少年的时候,语气明显的有些客气。
这么一说华寻风更加不解了,因为这个少年身着寒酸,身上那件青衣已经被他洗的发白,这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而这商人身上却穿着锦缎华服,从派头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有钱人,这两人能有什么关系?
商人急忙凑近华寻风,小声道:“这位是我楚国大名鼎鼎的天才张佳悦,天赋极高,只是为人有些傲慢,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切不要与他计较。”
在商人说话间,张佳悦已经靠近了他们,他朝华寻风行了一礼,道:“朗朗乾坤,竟还会有人做出这种勾当,难道齐国人不管不成?”
华寻风笑了,这人不是傲慢,他这种性格有一个很好的词语可以诠释,叫做直肠子,也等于一根筋。
“管,但是管不了那么多。”毕竟刚来,华寻风语气颇为客气。
“哎。”张佳悦叹了口气,道:“我辈修行者众多,一心想要用实力来换取荣华富贵,却是忽略了人间疾苦,真是惭愧呀。”
华寻风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这心胸算是广袤,但人总归是人,有这种胸怀的人只能以凤毛麟角来形容,所以社会风气形成这个样子,哪里又能够怪得上你?
张佳悦在华寻风与他“童养媳”身上扫了一眼,朝华寻风道:“看你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这样吧,我出门时带了几件衣服,就是有些破旧,要是不嫌弃的话,给你穿上吧。”
“这个……”
华寻风愣了一下,这人不是傲慢吗?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商人连忙赔笑,也是感觉到有些好奇,这一路上张佳悦都不曾开口与他说话,没想到他一见到华寻风话就会这么多,并且还主动送衣服给他穿,道:“那这姑娘也去换件衣服吧,我女儿的马车在前边。”
华寻风没有拒绝,连忙道谢,毕竟还要经过血色走廊,若是那些人阴魂不散,换了衣服至少可以掩饰一下。
华寻风走进了商人的马车,换了一身张佳悦的衣服,虽然大了点,还勉强可以凑合。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流,华寻风了解到,这个商人只是一个大家族中的管事,趁着艺盟招生的光景,他回了趟家,将自己的女儿接了过来,他姓陈,这里所有人都叫他老陈。
众人在路边架起几个火堆,或许是因为朴实的缘故,他们对华寻风与何欢欣没有一点抵触。
何欢欣将她那身华丽衣服扔掉了,穿着一身还算合身的连群,显得有些小家碧玉,但这番映衬,又给她平添了几分俏丽的感觉,她坐在华寻风的身边,对外人不曾说过一句话,还真像是个乖巧的小媳妇。
“你找什么理由不行呀,偏要找这个让人难堪的理由。”
从华寻风说何欢欣是她童养媳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吃了一个亏,现在有了时间,当然要讨一个说法。
华寻风干笑两声掩饰尴尬,答道:“只是说说而已,我也不要你真的当我媳妇,不要担心。”
何欢欣撇着嘴,不悦道:“这是女儿家的名节,你这么说我将来……”
华寻风连忙接口:“要是影响了你名节,让你嫁不了人,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
“你……”何欢欣撅着嘴,知道说不过华寻风,只好将身子侧到另一边,不在答话,但脸上也没有真正的怒容。
这时张佳悦走了过来,做到华寻风身边后,朝着他礼貌的笑了笑,然后附耳给华寻风道:“哪有童养媳比未来的丈夫还穿的华丽的,就算你宠她、腻她,也不可能她穿很多人都穿不起的衣服,而你却穿着一件廉价到我都买得起的衣服不是。”
华寻风想要解释,张佳悦却摆了摆手,将一块热乎乎的大饼递到他手里,说道:“谁没有难言之隐呀,这不奇怪,吃饭吧,明天还要赶路。”
华寻风的眼神在张佳悦身上认真的扫了一遍,忽然间感觉这个人有些不简单,不是因为他看穿了他的谎言,而是他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一种气质,不是傲慢,也不是庸俗的高贵,而是一种难言的感觉……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叫做正直。
第二天天色才微微亮起,人们便以早早起来,一阵忙乎过后,车队再次踏入血色走廊。
华寻风坐在老陈提供的马车上,看着外边未曾发生一点改变的高大树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整整一天了,他都生活在生死的边缘,如今摆脱,又岂能没有感慨?
车队的速度不快,在正午的时候来到了血色走廊的中心地带,华寻风看着窗外的眼睛一怔,急忙将头给伸了回来。
“怎么了?”何欢欣蹙眉问。
“那群人挡住了前边的大道,从他们的衣服上可以看出,他们就是追杀我们的人。”
华寻风的话刚刚出口,车队便停了下来。
“站住。”
前边传来一声厉喝。
老陈慌忙下车,走上前去,朝拦住他们去路的人道:“各位挡住大道所为何事?我乃是云山陈家的一个小小管家,这次前去艺盟是为了陈家在艺盟中的生意。”
华寻风从车窗的一个细缝中看出去,老陈站在那群人身前,没有丝毫畏惧。
在听到老陈的话后,那群人明显有些迟疑,其中一个人朝前走了两步,道:“原来是云山陈家的人,失敬……只是我们有命在身,要盘查所有过往车队人马,还望兄台给点面子。”
老陈回头望向了华寻风所在的那辆马车,随后又在所有的马车上扫了一圈,回首,道:“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连艺盟都不会管这里,你说你要查我的车队,这现实吗?”
那人笑了笑,客气道:“算是兄台帮一个忙,毕竟我们也是服从命令,若是放走了我们要找的人话,我们会没命的。”
老陈眯着眼,看着这人老半天,笑道:“既然如此,报上你们的身份,我的车队随你们查。”
这群人全部被黑衣笼罩,一看就不是正当人士,老陈也是看出了这点,因此才以这点作为要求。
那人听到老陈的说法,却是皱起了眉头,道:“这荒山野岭的,兄台就没有必要为难我们了吧?”
这是威胁。
“我云山陈家生意遍天下,走过的荒山野岭数不胜数,所以兄台就不要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了。”
老陈不卑不亢,提起云水陈家时语气骄傲,丝毫都没有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那人听到老陈的话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们其实没有奉命在此拦截车辆,因为他们绝不会认为何欢欣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再次通过血色走廊的大道进入艺盟,他之所以会现身拦住这队马车,只是怕万一发生,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便让开了身子,朝老陈道:“云山陈家我们当然要给点面子。”
听到这话,老陈脸上立马露出和蔼的笑容,那副市侩的模样与之前不卑不亢的神情大相径庭,他朝那人礼貌说道:“谢谢各位看得起陈家。”
“云山陈家是什么地方?名气竟然这么响亮,连那群人都会给面子。”华寻风小声朝何欢欣问道。
“天下第一家族。”何欢欣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华寻风愕然,什么家族能够使得那群敢杀公主的人都给面子。
何欢欣似乎是看出了华寻风的疑惑,进一步解释道:“这个家族富可敌国。”
华寻风终于懂了。
车队再次缓缓启动,从那群黑衣人身边经过,何欢欣很紧张的拉住了华寻风的手,有冷汗沁出。
当他们回头都看不到那群黑衣人的时候,华寻风与何欢欣才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劫,总算是安全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