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翡。”看到这白胖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龙辰无端的来了莫名的恶趣味，不知道为什么，就乐意和这个白胖子闹着玩儿。
听到龙辰喊他姓名的白翡惊得浑身肥肉一抖，再看龙辰的目光，总有种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感觉。旁边一圈人都乐呵呵的看着白翡。
白胖子每次被宗主叫到名字后总没有什么好事，这白胖子也是够悲惨的。但是，身为围观群众，大家还是乐意白胖子被整。喜闻乐见嘛。
“宗主。”白翡硬着头皮拱手回话。
“你今年周岁多少？”龙辰问道。
“五十七了。”白胖子一愣，对龙辰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龙辰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
“也老大不小了，家里还有什么人没？”龙辰关心道。
“没了。”白翡首次露出难以掩饰的悲伤，见龙辰一愣，淡然笑笑，又继续道，“都死了。瘟疫造的。嘿嘿，死了也好，活着也遭罪，就剩我白胖子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潇洒快活。宗主问这做什么？”
收了悲伤，白翡问道。
没想到白胖子还有这样的故事，龙辰倒是一愣，又看到很多寨主或多或少都有些回忆，也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想做山匪，每个人落草为寇总有迫不得已的缘由。
“都是人妖宗的人了。自然就是一家人了，身为宗主自然要对你关照关照了。”拍了拍白翡肩膀，白翡不明缘由的摸了摸肚皮。
“你是准备一直待在人妖宗还是有其他想法？”龙辰问道。
“自然是一直待在人妖宗，我白胖子没什么大志向，但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浅显道理明白一些。”白翡开口道，自以为是龙辰想要探探他的忠心，这种事不能大明大亮的说我要为人妖宗怎样怎样，别人说这个行，他不行，在别人眼中看来，这话若是他说出来的就是敷衍了事，可要是换个说法，那就不一样了。
“那人妖宗就是你的家了。”龙辰盯着白翡眼睛，白翡被盯得眼神恍惚，家这个字眼已经有三十多年不曾被提及，从三十多年前他埋了妻儿老小，学着生存开始，家这个字眼儿已经被埋没在心中深处，龙辰突然提及起这个字，就像是突然把埋了很久的东西从犄角旮旯刨出来，猛吹一口上面灰土，能不进眼睛呛喉咙吗？
“人妖宗以后就是白翡的家了。多谢宗主。”白翡躬身一拜。
“也是所有人的家。”龙辰一手搭在白翡肩头，扫向一圈寨主。沉默的众人接连拱手。躬身一拜。
锐鳞看着龙辰，英气逼人眉宇之中淡淡威严已经成型。
“既然把这儿当家，就得有个家的样子。”拍了拍白翡肩头，白翡起身，不明白龙辰为何这样说。
“挑一个吧。”龙辰扬了扬下巴。冲向那一堆锐鳞带来的奇女子。
白翡肥脸一抖，一圈寨主看到白翡表情哈哈大笑，白翡心道，果然没好事。这一堆奇女子也不知道是谁找来的，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集齐这么一群人还真是好本事。再看看金炳之前那表情，那种欲仙欲死的表情自己前脚还笑的前仰后合呢。后脚就轮到自己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金炳可谓是心情大好，这么一弄，平衡多了，第一次感觉到冷冰冰的宗主原来是这么的亲切暖心。
白翡看着这个又爱又恨的宗主，前一瞬还让自己感动了一大把，下一瞬可真是让他感动不起来了。
“让你挑个家人就这么难吗？”龙辰不解问道。
白翡一怔，挑个家人，这么一说好像就不难了，如果他娘的挑个婆娘，他白胖子现在就去用他的肥脑袋去撞墙自尽以示贞洁。
“家人？”白翡小心翼翼问道。
“你还想别的？也成！想找老婆你也可以给我说。我给你拉线。”龙辰挑眉坏笑。
这笑容看的所有人一愣，从未见过龙辰笑，这个冷冰冰的宗主竟然会笑。锐鳞看的也是发懵，一时真是想不到这小子会有这种坏笑表情。
白翡看到龙辰表情，心中释然，也并不是很难交流。紧忙摆了摆手，“宗主，我想认个闺女。”
“认个闺女？”龙辰重复问道。
白翡点头。
“认吧。”
白翡径直走向那个和自己体型差不了多少的女子，站在那胖女子面前，白翡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摸了摸那胖女子脑袋，顿了半晌，“闺女，能叫声爹吗？”
胖女子一头雾水的看着白翡，傻乎乎一笑，流出许多口水，“爹——”
“哎！”白翡重重回答，伸手给胖女子揩去口水，拉着女子走向龙辰，“来，闺女，快谢宗主。”
“爹！”胖女子盯着龙辰，傻乎乎说道，竟然是个傻子。
没有人笑，龙辰顿了顿，伸手给胖女子擦去口水，温和笑道，指着白翡，“我不是你爹，他是你爹。”
“你……”龙辰看着白翡，欲言又止。
“不碍事儿，有闺女就成。”白翡嘿嘿一笑，又去给胖女子擦口水。换来的叫爹声让白翡干涸多年的泪腺湿润了。
“怎么是个傻子？”龙辰传音问锐鳞。
“我也不知道，自己跟来的，我见她可怜，就让她跟来了。命吧。”锐鳞回道。
“爹！”胖女子傻乎乎的喊。
“哎！”白翡擦着口水认真的答。
看到此情此景，龙辰嘴角微翘，心中说不出的缺失感，好像命里缺着一块永远无法填上的缺口。胸口泛凉，略疼。
“白胖子，认闺女了，请大家喝酒啊！”有人开口喊道，其余人纷纷附和。
过了许多年亡命天涯日子，感动要被泯灭的剩不了多少，但看到白胖子认闺女，其余人感动被唤起了许多，眼中或多或少的有了羡慕，现在不比从前，不用过杀人越货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亡命日子了，是该想想其他了。
“喝！胖爷开心！顶他老母的！往天亮了喝！喝多少胖爷请！”白翡大呼，似乎又想起了已经不是山寨中日子，转头看向龙辰，“宗主。”
“喝！”
龙辰轻笑。
目光碰到金炳独眼中喷吐着的不平，龙辰又道。“今天，人妖宗彻底建立，金炳大婚，白翡认女，人妖宗三喜临门！喝！”
金炳一脸发懵，你娘嘞，谁说我大婚。不知谁拍手叫好，所有人一齐叫好。
“金瞎子，发喜糖！”大家接连起哄，金炳差点没忍住回了句发你娘！独眼中满满的哀怨去看罪魁祸首，锐鳞开心的紧呐，热闹，就爱热闹！
“小金子，不乐意？”锐鳞斜瞥金炳。
“没有没有，开心，多谢主人赐婚。”
“明天开春多生几个崽，保不齐老汉我一开心，给你的小崽子送几部绝世功法，炼至大成绝对能在天地间横着走。”锐鳞循循善诱。
金炳听的独眼一亮，咬牙看了看旁边的娇羞女子。“主人放心，今晚小金子就去插秧，明年开春一定生好几窝！”
锐鳞开心的直拍金炳脑袋。
“燕子，你带她们去布置新房，以后这些女的你来带着。”龙辰对着众多寨主中唯一的女寨主说道，燕子惊喜点头，带着这帮女子将白翡和他闺女还有金炳小两口推着走了。
皓月当空，人妖宗上下灯火通明，借着给金炳办婚礼，龙辰趁机摆下擂台以山头长老为彩头让诸多寨主争，点到为止，白翡一身红袍，胸前挂着大红花，众多寨主强过他的都给放水了。
龙辰说了，这是家，争什么无所谓，谁做好好做就好。
金炳放下了心中芥蒂，燕子一句又一句丑妻能当家让他看自己那个结实妻子顺眼了了许多。
今夜的月很亮，今夜的人妖宗很热闹，所有人都很尽兴，醉后吐真言，喝醉后的白翡抱着新认的闺女哭喊着“胖丫，爹想你。”哭声凄凉，生性傻乎乎的胖女子擦着白翡泪水就像白翡给她擦口水一样。
“爹，别哭。爹，笑。”傻乎乎胖女子傻乎乎的笑。
看的人无不心酸，这样的情景最能勾起酸凉往事，就感觉有无数的沙子往眼睛里面扑。
众人醉的七歪八倒，龙辰提着酒壶爬上山巅，靠松望月，月下有水，静若碧带。
身后传来声响，是燕子。
“坐吧。”不待燕子说话，龙辰率先开口，燕子闻声痛快一笑，大大方方的坐到了龙辰身边，双臂环膝。
“今夜的月亮真亮。”燕子下巴拄着膝盖嘴角恬淡。
“嗯。”龙辰灌了口酒，今天是第一次痛快喝酒，灌得猛了，呛得直咳嗽。
“可惜不是圆的。”燕子又道，去给龙辰拍背。
“嗯。”龙辰又灌了口酒。
燕子望着龙辰侧脸，沉默不语。
“你很不一样。”沉默很久，燕子开口道。
“嗯，我知道。”龙辰看向燕子，唇角微翘，双眼微红。
燕子没抬头，却是莞尔。
人妖殿顶，锐鳞望月泣珠。
残月如钩，半壶清酒辣愁肠。
清风漾水，一盏孤灯烧情丝。遥想当年，扶桑树下听童谣。南柯是梦，洪荒土前风吹草。莫怪物是人却非，只道岁月凉又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