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城地处整个大陆最北端荒漠的一片绿洲之中,远离明、幽两族,始建于千年之前。当年的城主身经明、幽两族大战,目睹乱世惨象,为求和平、避战乱,遂纠集百余人一同行至北荒。
众人苦寻寻栖息之地,终于找到一处绿洲,于是合力建城。城主与众人心慕太平,于是取太平二字,并制匾于城门之上。人称太平匾,城为太平城,这就是太平城的由来。
太平城刚建立之时,不过百人之众,后来不断有人为逃避战乱跋山涉水而来,发展至今人口已增至五万人之多。人们不断扩建城池,最初的城墙已经成为历史。只有当初太平匾历千年却依旧挂在城门之上,熠熠生辉。
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中,如水的夜光在地上,为大地盖上了一层朦胧的纱。不知道哪棵树上的鸟儿夜出捕食,发出“不悔、不悔...”的声音,为这夏日增添别样的乐趣。
月光照进一间小院内,院内一株奇树引人注目,只见这棵树竟然是两棵小树自幼就相缠着而成,互相合抱而生让人撑奇。两棵相缠的树,除了共同的根部有生机,一棵快要干枯死亡,一棵还是绿意黯然,不知何故。
院内的小屋中,一支蜡烛燃着,在蜡烛灯光的照映下,可以看到屋内有一个忙碌的身影。一位年约三十,一身蓝色布衣妇人正盘腿在床上缝缝补补。
这妇人脸上虽出现了不易察觉的皱纹,可也能看得出是个标志的美人。圆润的脸上的一双大大的眼睛最是吸引人,这双眼睛有着无穷的魔力,仿佛能看到你心底的东西。
妇人听到院外的人说话,推开窗户,扭头看去,忽得轻声笑了起来,这笑声听着真是妙极了,引得远处群鸟结伴而来,落在屋梁上,拍打着翅膀,摇着尾巴,用嘴喙竖立着自己的羽毛,在惬意倾听着妇人的笑声。
顺着妇人的目光看去,院子里的一张木制躺椅上,一男子怀抱孩童在纳凉。男子年纪比妇人大了几岁,穿黑色短衣短裤,一只手臂倚在椅上,一只手臂把孩童揽在怀中。
细看双手虎口处都有着不少老茧。近看这男子,黑色发丝略带弯曲,间杂不少白发,脸庞如同刀削,一对剑眉入鬓,两颗眼眸如星,鼻梁高挺,嘴唇单薄,透着一股果决坚毅。
只见男子怀中搂着的孩童大约七、八岁的年纪,正双手紧捂着红彤彤的小耳朵,眼神里满是无奈,全身缩成一团在男子怀里来滚来滚去却挣脱不开,只得鼓着腮帮瓮声瓮气对妇人撒娇说:“母亲,父亲又欺负我,让我背书,我真的背了很多次了,再背的话我的头都要炸了。”
边说边眨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这眼看去真是继承了他母亲的优点,眼中有神采流动。
男子挑着眉毛,看了看孩童,笑着得说道:“曼曼,咱家这孩子可真是个好孩子呢,刚才居然振振有词得告诉我上次是为了大家好,才垫底的。还说既然做不了正数第一,做倒数也不错,反正都是第一的,这小鬼头,快笑死我了?”
说完动了动眉毛,转过头看着窗户中的人,眼神中深情如水,只有妇人一人。
那孩童仰着头争辩道:“哼,我才不是倒数第一了,上次是小胖病了,要不然我是倒二,不是倒一!”
妇人听完笑着说:“阿辛,你真的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可爱。”说完,眉角含笑对着男子扫了一眼。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莞尔一笑。
孩童趁机从男子怀中脱出,向着屋里跑去。边跑边嘟囔着:“我才和父亲不一样,我要比他聪明。谁像他大热天了还抱着我不放,快把我热死了,真傻!”男子与妇人听见孩童所说,更是笑个不停。
孩童转着黑亮的眼珠,可怜兮兮得对着妇人说:“母亲,今夜我想你和阿爹一起陪我睡,你们都没一起陪我睡过,小云的父亲母亲每天晚上都会边讲故事边哄他睡的。”
妇人闭口不言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男子笑着说道:“阿辛,你忘了,你娘有肺疾,会传染给你的,等你娘病好了,我们再一块陪你。听话的孩子,会得到一颗糖丸,你要不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呢。”
孩童未听完,一边点头一边两眼直盯盯的看着男子的双手,好像在搜寻什么。
男子见状,几步走到孩童身前,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糖丸,弯下腰去,将糖丸在孩童面前晃了晃。
孩童的注意力瞬间被糖丸吸引住了,舌头来回舔着上下嘴唇,两只手同时向糖丸抓去,却扑了个空。
男子脸上挂上了得意的笑说:“想吃糖就得听话,知道吗?”说完将糖丸放在手心中。
孩童赶忙回应:“阿辛就是男子汉,快把糖丸给阿辛。”
“那你可要一个人睡觉哦,阿辛一定不敢,是不是?”男子故意逗弄孩童说道。
孩童故意挺起胸,脸上做出勇敢的表情,表示自己可以。
男子见状,将糖丸送到孩童手中。这孩童早忍不住这糖丸的诱惑,将糖丸用两指夹着,用舌头来上下舔着,发出欢娱的声音。男子与妇人看着孩童吃糖丸的样子,神情里满是溺爱。
等到孩童吃完糖丸,男子带孩童去打水洗漱。孩童毕竟是孩童,经过一番玩闹,瞌睡虫早已入体,刚还在洗脸此时却歪着头靠在男子身上睡着了。
男子轻手轻脚得将孩童抱起,往屋里走去。
屋里的妇人停下手头的活,看着这父子两人,对男子轻声说道:“把被子给阿辛盖好,他半夜容易踢被子,会着凉的。”
男子应了一声,开始给孩童脱衣盖被,听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里屋的灯灭了。
男子从里屋走出来,又坐到摇椅上,看着窗里的人儿发呆。窗里的人儿面上腾起一抹粉红,对男子娇嗔道:“小稷,你别一直看我了,再看会厌的。”
说完直起身,吹灭了灯入睡了。男子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看自己爱的人怎么会厌呢,只是怕看不到啊!”
说完,静静看着这片深夜。
不一会,城里的灯光都熄灭了,这天地万籁俱静。远处听得的稻田里传来阵阵蛙叫声,呱呱呱地叫着,近处闻得不时拍打蚊子的声音与微小的呼噜声,真是天地间最美的乐章。
月色皎洁,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照在孩童熟睡的脸上,将这孩童睡梦中的笑容映得美极了。再细看这孩童,生的真是秀气,一对眉毛像蚕宝宝一样挂在白皙的脸上,高挺的鼻子下面一张嫩嫩的小嘴撅着,让人忍不住想亲一亲,黑色的头发带点点弯曲,在月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芒。月夜深深,人睡沉沉,忽的这孩童身上某处亮了一下又暗淡下去,如同萤火虫的光芒。
夜空里繁星,不知几许,这颗亮了,那颗暗了,只把月衬得更美。这温柔的月光,一点点变得透明。
随着公鸡打鸣的叫声,几缕炊烟生起,小院热闹起来。男子在砍柴生火,妇人准备洗菜做饭。听得老母鸡咯咯咯的声音,妇人手头工作,迈开小碎步,朝着鸡窝快走几步。
左手从鸡窝只掏出一颗带着热气的蛋时,面带不悦,对着母鸡骂道:“平时就你吃得多,现在却生不出几颗蛋来,下次再这样就把你杀了炖汤喝。”
那只红白相间的杂毛母鸡,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赶忙重新跳到鸡窝上,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努力咯咯咯得叫着,作出一副努力生蛋的样子。
妇人正要再教育教育这只好吃懒做的母鸡,只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孩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母鸡放声大笑。
白日里这孩童容貌才看个仔细,只见他眉间稚气未脱,头上留着一个小抓髻,身穿藏青色短衣短裤,脚蹬一双虎头鞋,脖间挂着一把银锁。
这银锁虽造型一般,却镌刻着长命二字,定是家长为这孩童所求。着长命两字的连接处,轻微的凸起,肉眼看去不易察别。
妇人看着孩童开怀的样子,也不骂母鸡了,眉开眼笑地招呼阿辛道:“阿辛,赶紧准备吃饭,母亲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炒鸡蛋!”阿辛小跑妇人身边,边看着锅里面翻炒的鸡蛋边用鼻子使劲嗅着。
正在一旁烧火的男子,忍不住咳嗽一声,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那我呢,阿辛!”
阿辛闻言,转过头,对男子说:“只要不让我看书,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男子笑着骂道:“你这个小滑头赶快吃饭,距离学院开课只剩下两刻钟了。”
阿辛听完,赶忙坐到石桌上,一边叫喊着不早了不早了快迟到了,一边把刚出锅的炒鸡蛋用勺子往小嘴里塞着,一边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男子和妇人看着这个活宝,相视而笑。对于父母来说,这世间,能有什么,都比不上这片刻的温情。
只见阿辛转眼间吃完小碗里面的饭菜,拖起屋外的书包,就像一只欢快的小兽一样,向着门外跑,卷起一阵微风。男子与妇人看着阿辛远去的身影,发出一阵轻笑。
此时听得妇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男子赶忙左手一掌按在妇人背心处,只见一股白色玄光注入到妇人体内。妇人抚了抚胸口,慢慢将头靠在男子肩膀上。
男子低头看着妇人,似有许多话要说出口,却还是没有说出,动了动身子让身边的人靠的更舒服些。两人就在这小院里依偎而坐。
妇人长长的黑色发丝被风吹拂得扬起,阳光下的两人,好似沐浴在圣光中。小院静静,院子里的那棵双生树似乎有些变化,干枯的部位又多了些,根部本来的绿色于昨日相较少了些。
微风吹来,听得风吹柳树的沙沙声,仿佛时间停滞。人世间最美的爱情也许你我年华正好,我不离你亦不弃,而是此刻两人独坐静享这静怡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