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个人唱，乔羽也会坚持唱完，这是他的最后一曲，无论如何都要有个交代。
这首歌曲叫《大山沟》，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民歌，而且主唱在女不在男。陈玉燕退出，哪怕乔羽唱的再好，成绩也不会出色。更可悲地是，他彩排的时候，只是唱男生唱的部分了，对女生唱的那部分没有演练过。万幸的是比较熟悉，不至于重新记词。
歌曲歌颂的是华夏四千年的文明，华夏文明是云星最古老的人类文明，歌曲里透露着华夏人的自豪。
低声吟唱的时候，乔羽恍然想到那个梦，梦中的那个身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颗颗星辰随意玩弄于掌中，抬手之间，苍穹变色，桑海浮沉。
“小小的云星，算得了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把乔羽吓了一跳，他忙深吸几口气，平缓快速跳动的心脏。
“病又加重了，开始影响自己的正常思维了。”
乔羽甩了甩脑袋，这时听到前台传来主持人已经在介绍自己，忙起身朝前台走去。
“大家好，我叫乔羽，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歌曲是《大山沟》，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乔羽鞠躬后，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深吸一口气说道。
主持人惊咦道：“你的搭档呢？”
台下的人也反应过来，刚才主持人报的时候可是说的两个人名，这丫怎么一个人上来了。
乔羽强颜笑道：“她有事退出了。”
主持人耸了耸肩膀，把话筒拿到嘴边道：“你一个人行吗？”
乔羽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台下忽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真男人，不行也行！”
喊话的是刘华山，他举起拳头挥舞两下，对乔羽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坐下后小声骂道：“他娘的，我就说姓陈的小骚娘们怎么会找上老乔，原来为的是让他今天难堪。”
乔羽笑了笑，主持人道：“那祝你好运。”
此时，在老师的坐席中，一位娇美的女生文静地看着舞台，齐刘海、马尾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是王鹏等人暗……明恋的对象，12班的班花，杨映雪。
旁边坐着的是她的父亲，高三12班的班主任，有着“冷面阎罗”之称的杨国魁。
听到乔羽是自己唱，她微微蹙了蹙眉头，自言自语道：“他不是和陈玉燕一起演唱吗？陈玉燕为何这个时候放弃？”
杨国魁转头看着右手边隔座的一位中年女老师道：“孟老师，你班的陈玉燕怎么会退出，知道吗？”
孟盛云扶了扶金框眼镜，摇头微微一笑：“这我倒不知道，可能是遇到了些急事吧。”
杨国魁点了点头，女生和男生不同，突发个异常情况很正常。
“《大山沟》这首对唱名歌的权重在女方，乔羽敢一个人演唱，不管唱的怎么样，这份勇气值得鼓励。”孟盛云微笑道。
旁边一位老师道：“平时听惯了对唱，乍一来个个人独奏，或许能带来焕然一新的感觉。”
伴奏播放起来后，乔羽踩着点，大声地唱了起来。开头的四句是男声，第五句换成了女声，到这的时候，他微微顿了顿，只能硬着头皮唱了。
听了他高不上去的高音，台下的老师们摇了摇头，先前的一丝期待登时烟消云散。台下的学生很快失去了兴趣，和周围的人交头接耳谈论起来别的事。
看见台下学生和老师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乔羽哀叹一声，自己最后一首歌曲，也没有人愿意欣赏了，一股浓浓的、酸酸的苦涩涌上心头。
正在这时，四周的扬声器中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众人忙捂住耳朵，下一刻，伴奏断掉。
怎么回事？
乔羽疑惑地停住了演唱，众人松开手掌后，幕后匆忙走过来一个青年，对主持人低声说了几句。主持人带着歉意大声道：“不好意思，扬声器出现了故障，估计要五六分钟才能修好。”
她转头看着乔羽道：“要不，你等会吧？”
“等会？”乔羽迟疑道。
“唱的又不好听，喇叭都被你吓坏了，赶紧下去吧，换陈文浩！”一个胖胖的女生喊道。
她话音一落，立即有人跟着附和，不多时，经不住怂恿带动的少年少女也掺和了进来，连片的吵杂声很快统一成一道声音。
“陈文浩……陈文浩……陈文浩。”
王鹏和赵迪刚心照不宣地忽看了一眼，撇嘴一笑，歪着头看着舞台上的乔羽。这个女生是故意安排的。
声音的浪潮将他淹没，乔羽的脸色变得煞白。台下幸灾乐祸看好戏的面孔，和当初他从第一名退到倒数后多么相像，每一声呼喊像一把刀子捅在心头，他没有什么奢求，只是想把最后一首歌唱完而已。
耳边忽然传来吉他的和弦声，扭头看去，正见陈文浩从幕后走来，弹着吉他，和陈玉燕肩并肩，郎才女貌，宛若一对金童玉女。
陈文浩看到舞台中央的乔羽，停止了拨弄琴弦，故作惊讶道：“乔羽，你还没唱完吗？”
下面传来一阵哄笑，主持人忙走过来跟他解释。
陈文浩听完后，点头笑道：“那对不起了，我听到下面叫我才走上来的。不过既然要等一会，要不我先唱吧，反正我不需要其他伴奏。这样的话，时间也利用地更合理。”
乔羽看了看他和陈玉燕，一声不吭地转过身，走到一半，忽然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主持人吓了一跳，赶忙小跑过去，见他一脸痛苦的模样，尖声道：“救命啊！”
几名老师匆忙跑上台，俯下身抬住他，一人看了一眼，对旁边的老师道：“赶紧报警。”
乔羽摇了摇头道：“不……不用，我……我坐一会……就好。”
一个矫健的胖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上来，扶着乔羽道：“老乔，怎么样？”
乔羽执着地摇头道：“没……事，低血……糖而已，去，去后台。”
几名老师忙将他扶到后台，一名老师跑出去找了几块糖递给他，乔羽接过后，刘华山夺过来帮他剥开，塞到他口中。
见乔羽面色变红润后，几名老师方才松了口气，交代一番后，朝外走去。
乔羽之前也突然头疼过，给胖子的借口是他有低血糖，实际上，头疼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不过头疼还好，忍一忍，一会就过去了。
“胖子，我好点了，你……啊～”
乔羽又抱住头，这一次疼地比以前都要厉害，他的手指抠在头发中，指甲戳破了头皮。
眼前忽然猛地一亮，随之头疼迅速退去，他招手拉住要跑出去喊人的胖子，满目中充满了诧异之色。
他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首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歌曲。
《海阔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