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万恶的旧社会”是吃人的老虎,新社会里何尝不存在几个“万恶的旧社会”繁衍下来的老虎,且老虎还打着“我为人民服务”的旗号。老虎一张嘴就能让我们穷苦老百姓退一层皮。
一千块钱对于那时物质极具匮乏的年代,让我们捉襟见肘的生活,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父亲四下奔走相借,最终还是没能凑够一千块。都说远亲不去近邻,这句话一点也不错。最后是住在对面于阳的奶奶雪中送来了碳。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解牢狱灾,有钱能买户口本。
次日,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际,洒下炙热的光芒,知了不知疲倦的舌燥着。
母亲昨天一夜未归,今天她同爸爸一起回来的,回来之后面红耳赤的争吵了起来,争吵的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名字,总的来说就是因为三个字_廖尺儿,他们因为这三个字据理力争着。父亲难过的说这个名字不行,她只是个孩子,没有错。母亲悲伤痛苦的哭诉说,她没错,我又做错了什么,这么些年我就好过?父亲抱住母亲安抚的拍着呢她的背软声的说,都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
我不能理解他们为了一个名字面红耳赤的争吵,我认为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一个称谓。有的的时候名字也会是一种寄托,不同情感的寄托。我终是不能明白。
最终父亲依了母亲,廖尺儿这是我的名字,六岁前认识我的都叫我幺妹,但是这不是姓名。国家不认可的。
我想我可以很牛X的说一句:姐从此以后也是有身份的人。
六岁我以廖尺儿之名隆重的载入了”国家”户口,六岁不再是六岁而是八岁。我虚长了两岁。
这一年的的夏天好像特别的绵长,这个夏天还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关乎人们生计的事。旧集乔迁搭会征集(你们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在农村长大的都应该知道,集市是一个临时性定期出现的市场,它给农民购物提供了很大的方便。现在就是把这个市场从原来的地方乔迁到别的地方。以搭会的方式征得人们的同意。搭会就是会有很多很多杂七杂八吃喝玩乐的东西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总之就是热闹非凡应有尽有)。
搭会征集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这件事催化着孩子猎奇的心。好奇心是孩子的天性使然,这是童心对一切新鲜事物的探索。我亦不例外。
.一上午我的耳朵里都是那此起彼伏很嗨的音乐声。这声音摄人魂魄,我的心早就寻着声音飞走了。
日已西偏,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再也按耐不住,驱使着我走出了家。我寻着嗨声,在横七竖八如迷宫一般的路上奔跑着。
人影越来越密集,直至汇成人海,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嘈杂的叫卖声汇成一曲错烂无章的乐谱,长长的小吃街都是随意搭的简易帐篷,小吃街的后面是一个个隆起的军绿色如蒙古包状的帐篷,他们旁边都是摊贩,有白胡子算卦的老者,有龙飞凤舞写着水彩字的文人骚客,有迫于生计就地摆摊套圈的夫妻,垂暮的老人叫卖着爆米花糖稀,纹身画虎的气枪摊主……
然更吸引我的是那如蒙古包的帐篷,看不见摸不着的往往是最神秘的,令人心生向往的。就在我快步进军蒙古包时。
远处一抹亮红色,耀了我的眼,那少年静身而立,双手握拳交叉在胸口,右手握着一串冰糖葫芦,阳光下红彤彤的山楂透过薄而透亮的糖皮绽放着一抹诡异的红。他如星辰般的眼幽深的望向远方,眼底里的空洞释放出的凄怆悲恸无线绵长,自成一方世界,这嘈杂分乱的景象与他毫不相干。
“余阳”听到一声叫喊,我不禁回了回神,“草虫虫”气喘吁吁的朝那少年走去。我摇摇头,走去蒙古包。
此时我于那蒙古包被一个叫“人民币”的大哥隔在了门外。是的我的兜比脸都白,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看到几个毛头小子在后方偷偷的爬过栏杆迅速的钻进了蒙古包。
有一种经神叫做我没有钱我不要脸
我本着贯彻这种我没有钱我不要脸的精神方针进行到底。
我蹑手蹑脚的绕道蒙古包后方,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慌慌张张的爬了一个栏杆,我这真是身材矮小遭杆欺,我竟被挂在栏杆上了,脚下没有支撑我翻不过栏杆,我死死的抱住栏杆,现在是进退维谷。
这个姿势憋的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忽的我感觉脚有了支撑,我头也没回的翻了过去,一屁股跌做到地上。我皱着眉强忍着痛打算站起来,没等我立定“蹦”的一声,一个身影拉着惊魂未定的我就蒙古包钻去,温暖的触感传来,让我本来就汗湿的手更加汗津津起来。
我回眸细看,是他,白哲的的面庞如星辰的眼幽深而空洞。
一声声口哨声和叫好声让我的目光距集到了舞台,刺目的灯光透亮,浮华,灯光下,一片活色生香,青纯、妩媚或妖艳的女子穿着性感诱惑的三点式,风情万种的扭动着小蛮腰,诱惑诱惑撩人的晃动着手臂,场面那个香那个艳。场下眼珠子登着红光一片口水横流。
倏地我眼前一黑,心突的跳一下,我被拽着走出了拥挤的人群,他走的很快,似乎这是一个事非之地不宜久留。他温暖的手从我眼前拿开的时候,已经到蒙古包正门了,那可是正门,正门啊!我怎么能有正门,我是没买票翻栏杆进包的,此时我就像被抓包的小偷,下意识的就往回跑,他强自镇定的使劲拽了下我,本就心虚的我被他这么一拽酿跄了几步,重重的撞在了他身上。许是撞疼了他抿着唇,皱起了好看的眉。
蒙古包门口售票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斜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我们,他像是看透了我们的心思一般“哎……”突然的叫声。
我猛的颤抖了一下,他跟我似有心电感应一般,听到那哎的一声我们同时撒丫子的奔跑起来,跑着跑着我感觉我飞了起来,如同欢快飞翔的鸟儿那般轻盈。世界在那刻都静了下来,只有我们如擂鼓的心跳声,重重急促的呼吸声。
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映红了我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