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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试刀

苏玲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没窗户的房间,只不过这次床头放着一盏水晶提灯,显得不再是那么黑暗了。

身上好好地盖着薄毯,腹部没有了伤口的疼痛感,全身都暖融融的。苏玲珑舒舒服服地躺着,只觉得十分惬意。他伸手向伤口处摸去,发现纱布已经拆掉,原本有着贯穿伤的地方现在却……平平整整?

苏玲珑一下子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肚子上的一小块粉色新肉,若非这里的颜色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恐怕他自己都看不出来这里原本竟是一处贯穿伤。

虽然寻落柔说这种箭伤自己随便就能治好,可就算伤口恢复得再快,后续的调养也得用上好几天。可苏玲珑现在觉得身体十分有力,感觉比起受伤之前还要好上一点。身体一下子恢复令他喜出望外,同时也生出了一些疑惑。

耳畔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苏玲珑转头看去,正看到暗胧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漆盘,散发出阵阵香气。

“哦,你醒了。”暗胧对他点了点头,右手一挥,咒术托着漆盘飘到了苏玲珑面前,上面发出香味的,是一条烤鱼和一碗米饭,“饿了吧?你可是有几天没吃东西了。”

本来苏玲珑还不觉得,此时被暗胧这么一说,突然就觉得自己饿得很,于是道谢之后,便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碗里,大口吃了起来。

“感觉恢复的怎么样?”暗胧走到房间一角,解下腰间的刀,顺势坐下,问道。

“感觉很不错。”苏玲珑咽下口中食物,又夹起一块鱼肉,“对了,暗胧前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巫术结束是卯时三刻,现在刚好是午时。”暗胧答道,“你睡的时间还不长。”

“这么短的时间?”苏玲珑默默算了算,这还不够三个时辰,自己身上的伤口竟然就全愈合了?

“啊,在想你的伤口么?”似乎是看穿了苏玲珑心中所想,暗胧说道,“伤口在巫术仪式里顺便治好了。毕竟你的身体与龙神帝那么接近,难免会受到龙息的影响,伤口很快就自动愈合了。”

“龙息?”

“古龙的一种特殊力量,我们的寿命都是因为龙息才那么漫长。”暗胧解释道,“虽然你没法直接承受龙息,不过只是被感染了一下,就恢复了伤势,算是个意外之喜吧。”她的眼中隐隐有异样的光闪过,只是藏在房间黑暗的角落里,看不真切。

“这样啊……”苏玲珑没去多想,只当是自己贪了个额外的便宜,便也不再多话,埋头吃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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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擦净苗刀上的血迹,看了看脚边早已失去生气的尸体,踢过去些陈腐的树叶草草掩盖,然后收刀入鞘,迅速离开。

苏玲珑莫名离开无影团已近一月时间,目前为止音信全无,这让她非常担心。大概十天之前,无影团的情报网回馈了云秦王一行在这溪雨谷附近遇袭的事,她便毫不犹豫地来到了这里。可是几天的搜索下来,除了一把折断的短刀之外,其他有关苏玲珑的线索竟是一点都找不到了。

他仿佛就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最后一点讯息都没有留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最可怕的情况。少女每次想到苏玲珑可能已经殉职,都直冒冷汗,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继续扩大搜寻范围,希望能找到一些别的线索。

而最近出现的一个新情况,让她有些担心,却又重燃了希望——云秦的军队开始在周围市镇集结,溪雨谷附近也出现了很多云秦的探子。刚刚她就是随手抓住了一个,可惜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只得灭口之后离开。

而云秦既然开始集结军队,显然是准备对溪雨谷进行扫荡,这说明苏玲珑至少没被抓住。但仅仅为了抓一个刺客,也不值得调集数千人的军队前来,溪雨谷中势必有一支令云秦都有些许忌惮的势力存在,而那股势力很可能扣押了苏玲珑!

可惜她这次是只身前来,对手实力不明,她也不敢妄动,只能找到些云秦探子打听情报,再杀人灭口,诱使云秦大军加快步伐,尽早兵临溪雨谷。只有靠云秦把深藏在溪雨谷中的人逼出来,她才能找到潜入的入口,进去把苏玲珑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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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玲珑结束了修炼,体内奔涌的内力渐渐平复。他睁开眼睛,稍微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腿脚,原地轻轻跳跃了几下,然后立掌为刀,踏前一步,全身的内力充分调动起来,随即手刀劈出,白皙的手掌瞬间被黑色雾气覆盖,凭空生出二尺气刃,石室的墙壁上便多出了一道刻痕。

“这手‘黑剑’使得不错。”身后传来暗胧的声音,苏玲珑惊讶地回头看去,问道:“前辈,您认得这招?”

“何止认得。”暗胧轻轻一笑,只是挡在兜帽下面看不清楚,“我还会用。”说罢并起二指,与苏玲珑一模一样的黑色雾气刹那成型,一道纤细却长了许多的气刃划开墙面,在苏玲珑的刻痕上交叉落下。

“……你跟夜行者究竟有什么样的缘分啊?连踏影术的核心招式黑剑都使得来?”苏玲珑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连敬语都忘了说。在他的印象里,夜行者一直待在深山不见外人,这踏影术连自己人都不尽会,居然放心地教给了一个跟夜行者八竿子打不着的古龙。

“太久远的事了,我也记不清。不过你会的东西,我应该都会。”暗胧应道,把话题转移开,“我记得你用的是短刀,可是专精潜行暗杀的‘残灭’流?”

“说不上专精……为了应对一些突发情况,我也学了一部分‘残光’流的曲刀刀法,就算是惯用短刀匕首,偶尔配合黑剑也能正面伤敌。”苏玲珑比划了两下,问道:“莫非前辈也会曲刀不成?”

“算是会吧,不过我用的可不是曲刀。”暗胧从黑衣下拿出自己的随身长刀,递给苏玲珑,“我用的刀是这把,估计你从没见过这样的刀吧?”

这刀……好沉!苏玲珑接过长刀,由于错估了重量,差点失手掉在地上。眼前这把刀刀鞘比手掌宽很多,长度三尺有余,裹着一层黑布,看来是为了方便潜行专门裹上的。刀柄同样缠着黑布,只在末端露出一颗紫色宝石,幽邃的几乎看不见。苏玲珑抬头看向暗胧,得到肯定之后,便拔出了这把刀。

出乎苏玲珑的意料,宽阔的刀鞘下却不是一柄大刀,刀刃宽仅三指不到,只是显得很是厚重,还有着一些奇怪的花纹。随着刀身逐渐出鞘,苏玲珑这才知道为何这把刀配了如此奇怪的刀鞘。

厚重的刀刃平平直行,到一半却突然向下折去——寻常的曲刀,都应该是平稳上扬的——刀刃猛然下折之后,是更宽阔的前段刃,刀背与刀刃逐渐收束,最终形成了一个略微上扬的刀尖。整把刀的样式十分诡异,似铡非铡,似镰非镰,重量还颇为沉重,加上那布满的整个刃面的奇怪花纹,只让人觉得凶戾异常。

“好奇怪的刀……”苏玲珑把刀收回鞘里,还给暗胧,语气中显得对这把凶戾的刀颇为忌惮。

“这把‘暗灭’,本来就是一把诡兵器。”暗胧将刀重新挂在腰间,“不过用起来倒是挺顺手,现在反而用不惯普通的刀了。”

“对我来说太重了。”苏玲珑松了一口气,“我惯用轻薄锐利的武器,这种刀……更偏重力量一些,用不惯。”

“我去军械库给你拿两把好用的刀来。”暗胧转身向门外走去,“这两天你就在我这里恢复功力,等过两天恢复的差不多,我再带你离开便是。”

“不用和陛下禀告一下么?”

“我做事有自己的准则,她还制约不了我。”暗胧关上门,脚步声逐渐走远。苏玲珑苦笑一声,越来越搞不懂这个暗胧了。

实力深不可测,从不显露真容,而且似乎完全不把龙神帝放在眼里一样——这样特立独行的人居然还能被龙神帝认可并留到现在,也算是奇闻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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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正坐在内室调息,周身莹润的白光微微闪烁,给人一种平静圣洁、令人舒适的感觉。

感觉到另一人来到房间里,东方玉几乎是瞬间就收束了全部的内息,睁开眼睛问道:“何事?”

来者正是暗胧。她站房间的暗处,直视着东方玉的眼睛,说道:“我想借你的身份一用。”

“哦?”东方玉秀眉微扬,“你居然主动要求用我的身份?说吧,要做什么?”

“去兵械库拿两把好刀。”暗胧回道,“最近老铁匠可有什么佳作?”

“你要给那个苏玲珑用?”东方玉说道,“你最近跟他的交往可是密的很啊,连住都是住在你那里。怎么,动心了?”

“一半一半吧。”暗胧轻轻躬身,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对洁白的鹿角。她梳理了一下柔顺的黑发,继续说道:“马上云秦就要打过来了,我觉得,可以拉他当个帮手。”

“以谁的名义?”

“以我自己的。”

东方玉凤目轻轻眯起,眼神变得冷冽起来:“我劝你还是不要动太多私心,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我知道。”暗胧走到房间正中央,让灯火照亮了自己的真容,“我是东方玉的影子,潜龙渊唯一的成员,全神州唯一的真正元灵。”

灯光下,两张别无二致的脸相互面对着,片刻后暗胧轻轻一笑,说道:“不管什么时候看着你,都觉得是个蜡像一样冷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东方玉。”

说罢,施施然换上东方玉的华服,裙下双腿合并成丈余长的青鳞龙尾,游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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