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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醒

蔓延的大火,闪烁的刀剑,嘈杂的人声。苏玲珑无助地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家园被彻底摧毁。随着大火崩毁的不止是那一间间房屋,还有他的所有希望。

他想冲进火堆中,试着与那些模糊的人马黑影作战,试着救出他的亲人朋友,但他的双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坐在那里,任凭自己已经急出一身的汗水也不能稍动分毫。

苏玲珑猛地睁开了眼睛,周围一片静寂,黑黢黢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眼睛却烟熏火燎般刺痛。

“又是……这个梦啊。”苏玲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把脑海中的情景挥散。这是第几次做梦了?自从十年前勉勉强强活下来之后,他很少做过梦,但每个梦境却都和那天有关。

身体似乎恢复了些力气,苏玲珑尝试坐起身来,手刚一与床铺接触,便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嘶……”苏玲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动作一下子迟缓下来,再次摔回床铺上。

说起来,这边是哪里?苏玲珑环顾四周,周围是完全的黑暗,这个房间里似乎是一盏灯也没有,就算是以夜行者一族傲人的夜间视力也看不清周围。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确认四周无人之后,苏玲珑用手肘撑着床铺,侧着坐起来,试着散出内息感应四周,却发现气海之内空空如也,

虽然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但是冷静下来后,苏玲珑对治好龙神帝并不抱什么期望,反倒开始担心自己能否尽快脱身。

咒术之所以被称为咒术,就是因为其可怕的诅咒效果,夜行者一族的黯魔箭是诅咒咒术中非常恶毒的一种。身中黯魔箭的人,气血逐渐凝滞,内力流失,一身修为具化虚无,最终全身溃烂而亡。苏玲珑不知道龙神帝为何会中黯魔箭,但根据他对黯魔箭的理解,就算是生命力顽强到不可思议的古代龙族,也不太可能会活下来——更何况那人还说过,这里是龙神帝的陵寝,更令他怀疑所谓的“龙神帝”是不是还活着。

天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对自己干嘛,苏玲珑只觉得这里越来越危险,这间全封闭的石室更是加剧了这种不安。苏玲珑躲到靠近房门的一个角落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准备等门一开就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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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无表情地听着黑衣人带回的侦查报告。溪雨谷周围依旧是一片平静,但离溪雨谷最近的市镇已经出现了云秦军队集结的迹象。东方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抬起头问道:“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夜行者,现在怎么样了?”

“上午醒过一次,喝完药我就让他又睡下了。”黑衣人说道,“你想好了么?云秦军估计很快就要来扫荡溪雨谷了。”

“哼,这可都是拜他所赐。”东方玉没好气地说道,“还有你,要是好好地杀了云秦王,现在我也没那么多烦心事。”

“不管是他动手还是我动手,跟云秦的仗是肯定要打的。”黑衣人说道,“我们躲了快二十年,天下也无主了二十年,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东方玉又哼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道:“带他来吧,我去叫小柔起来帮忙。”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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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苏玲珑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心中略微放松了些。只是一个人的话,他有相当的自信能直接躲开视线然后立刻消失——若是有武器他甚至能一瞬间完成刺杀——苏玲珑蒙上面纱,尽力隐藏起自身的气息,身体微蹲,随时准备开跑。

机关转动,石门发出轻微的滑行声,一缕灯光从石门的缝隙中射进来,在石门打开了一个身子宽的瞬间,苏玲珑一下子蹿了出去。

若是常人看来,或许只是房间里吹出来一阵轻微的风,顶多摇晃一下烛火罢了,可黑衣人却从不这么想,感到微风的一瞬间就伸手向直觉所在的方向抓了过去,正好抓住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耳边传来嗷呜一声惨叫,她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抓住的是一根细长的尾巴,顺着尾巴看过去,正对上苏玲珑满是怒火的目光。

“放手!”苏玲珑咬牙切齿地说——任谁突然被抓住尾巴也不会好受的,更何况他刚刚还在高速冲刺。

“你要去哪?”黑衣人并没有松手,反而是把苏玲珑拉了回来。

“要你管!”苏玲珑的语气颇为不快,他最讨厌别人对他的耳朵和尾巴评头论足,抓着尾巴不放更是触了他的逆鳞,当下也不多废话,飞起一脚就冲着黑衣人的手踹了过去。

“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黑衣人缩回手,躲开这一脚,趁着对方尚未收招之际,手中快速画出一道咒印,身边的空气宛如流沙一般将苏玲珑吸了过来,牢牢地控制在自己身边。

“切……”短暂的交手之后,苏玲珑已经明白自己逃不掉了,隐隐作痛的伤口让他在刚才消耗掉了更多的体力,于是便懒得再做无用功,只是嘴上还有些不依不饶:“想不到你还会咒术。”

“你会的,我都会。”黑衣人像捉小猫一样把苏玲珑整个拎起来,“我还会很多你不会的。”

“我不信,不如你说几个?”苏玲珑有些挑衅地问道,这可是一个了解对手实力的好机会。

“稍后再说。龙神帝想见你,现在我要带你过去。”黑衣人若无其事地引开了话题,在这石廊里转了好几圈,眼前豁然开朗,竟是转到了山洞之外。天空显现出黯淡的深蓝色,一轮明月已经西沉,看样子似乎已是下半夜了。黑衣人放下苏玲珑,拉开他脸上的面纱,说道:“把你的面纱收起来,见龙神帝的时候,露出你的真容比较好。”

苏玲珑摘下面纱放进口袋里,整理了下被弄乱的衣服,顺便把尾巴藏了起来,然后非常不满地看了那黑衣人一眼,问道:“喂,我说这大半夜的,龙神帝要见我,你们是不睡觉的么?”

“我叫暗胧,不叫喂。”黑衣人等苏玲珑整理好,就继续带着他向山谷深处走去,“玉龙怎么说也是远古龙族,龙族号称梦醒则千年不睡,入梦则千年不醒,你可听说过?”

“吹牛吧,我可有一个龙族朋友,她也是跟我们一样要睡觉的,不然就会头疼。千年不睡?怕不是得头疼上一千年哦。”苏玲珑丝毫不信暗胧所言,他所认识的那个蛟龙可没那么好的精神——虽说蛟龙与古龙差得远就是了。

暗胧没多说话,看起来对苏玲珑相当无语。两人沉默了一会,苏玲珑又问道:“你为什么总是穿着一身黑衣服?不是说等会要见龙神帝要露脸的么?”

“我不用。”暗胧说道,“我身份特殊,在这整个溪雨谷里,见过我的人都不多,你倒算是特别的一个。”

“哈?”苏玲珑心中略略一想,便明白了什么:“你也是刺客?龙神帝的刺客?”

暗胧点了点头:“算是。我曾与夜行者有过一些缘分,不过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救你的原因,除了你能治疗龙神帝的伤之外,还有我的一点点私心。”

说话间两人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一处石壁之前,暗胧随手在空中一划,石壁上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门,刚好容一人穿过。

“进去吧,龙神帝就在里面了。”暗胧推了一下苏玲珑,示意他先进去。

“这么小的门……这里是住的地方还是墓穴啊?”苏玲珑心中一万个不相信,堂堂龙神帝就算再落魄,也不可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吧。回想他们无影团,即使出于隐蔽性考虑将总部选在了深山里,也是有着一座功能完备的要塞建筑群。

“墓穴。不过现在改成房间了。”暗胧说着,把苏玲珑推了进去,“放心好了,龙神帝还活得好好的,不会让你面对一具干尸。”

沿着石砌的走廊走了一阵,再顺着一段楼梯向上走了几十步,苏玲珑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面积颇大的房间内——合着这条小隧道并不是房间的正门,而是一个隐藏在书柜下面的暗道。

房间里灯火通明,里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忙活着,正是寻落柔。不过看起来她似乎不太高兴,一边拿树枝画着什么,一边念念叨叨,听语气显得非常不满。

“大半夜的把人家叫起来……姐姐你能不睡觉,我可熬不住啊,良好的休息对女孩子来说很重要的!”寻落柔鼓着脸抱怨着,手上的树枝却是稳稳地继续画着什么。

“是暗胧说必须要你的巫术从旁辅佐,我才把你叫起来的。”房间深处传来另一个声音,语气里透着些许歉意。

“就不能等早上啊……”

“她说越早越好,我正好忙完,就想着直接结束了事。啊……暗胧,人带来了?”似乎是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房内的人前半句还有些温柔的语气,在后半句陡然转为冻死人的冰冷。

即使是在仲夏,苏玲珑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人不会就是龙神帝吧?说话的语气也太吓人了!

听到这句话,寻落柔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苏玲珑走进房间,便说道:“啊,你来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精神的很。”暗胧走出暗道,替苏玲珑回答了问题,“跑的挺快,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普通的箭伤我随便就能治好啦,就是……哈——要多休养几天。”寻落柔打了个哈欠,继续拿起树枝在地上画画。苏玲珑有些好奇地看过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寻落柔好像用的是无色颜料,有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在准备巫术,你先进去和姐姐聊一下好了。”寻落柔看了好奇的苏玲珑一眼,指了指被帘子隔开的房间深处,“放心,姐姐又不会吃了你。”

苏玲珑心中还有些忐忑,方才里面里面那人的语气那么冻人,想必不是个好惹的主,步子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暗胧看到这一幕,轻声叹了一口气,拉起苏玲珑的手,向房间里走了进去:“算了,我陪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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