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资格?再说了,如果我劝你妈妈和你走的事让你们村里的人知道了,不把你笑死!”郭健顺便往灶火坑里添了一根柴后,故意瞪着肖菜问。
“有什么好笑的?”肖菜看着他,问。
“农村人就会把话添油加醋,到最后,可能会把话说成是你妈妈把你往出嫁。”
“嫁给谁?爱笑的话,就让他们笑去吧,不过,只要你能帮我说服我妈妈,我请你吃一次我拿手的厨艺,怎么样?”肖菜看了一眼郭健后,就抢过郭健的话很无所谓地说。
郭健正准备辩解时,正好露露抱着一抱柴进来了,肖菜则站起来,问:“见妈妈去哪里了?”
“从垴畔山上去了。”
“是不是上爸爸的坟地去了?”肖菜知道白莲花在最为难的时候,就上肖建周的坟墓地去了,便看了一眼郭健后,试着问了一声露露。
“不知道。”
“那你到硷畔试着喊一声,就说饭快熟了。”
见露露跑出去后,肖菜开始洗菜了,站在一边的郭健只好走出去了。见露露和抱着一小抱柴的白莲花从那边走过来了,便赶快跑上去接过柴后,说:“姨姨明天我和肖菜去捡柴,您赶紧回家里去吧。”
那个时候,郭健忽然意识到,不管结果怎么样,多么绵长悠远的爱,产生时都只是刹那。他会让白莲花也对他产生好感的。但见白莲花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时,郭健笑着问:“姨姨,您想得怎么样了?”见白莲花还是看着他但不回答他的话时,郭健又说,“姨姨,不要怪我多嘴,其实您从长远的方向考虑吧,比如说我,什么都不缺,我还是选择出来谋生,因为,现在的大学生在食堂里当服务员的许多,更别说我们中专生了。”说着郭健喘了一口气后,接着又说,“其实,我们在那里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代课老师也是和我们一起学习的,如果,如果到那里只为能拿到毕业证的话,给学校请个长假,到时候毕业证照拿不误。”郭健也不管白莲花什么反应,只顾往下说着。让他没想到的是,白莲花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就径直进屋里去了。
“妈妈,饿不饿?我快把饭做好了。”肖菜看见白莲花的脸冻得发紫,洗着小米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白莲花见肖菜这几天不仅做饭,还把被子拆洗了一翻,村里人都问她现在正是上学的时间,肖菜为什么不去学校而在家里干着活,让她总是笑一笑没办法回答。
渐渐地,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渐渐地,人们一岁岁变老了,人生真的很无常,你根本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事在等你?再把话说过来,这个世界,能留住人的不是房屋,能带走人的不是道路。其实,岁月无法伸出一只手,替你抓住过往的云。
“露露过来,”郭健进屋时见露露蹲在灶火坑边,就喊了一声,见露露跑过来了,便抓住她的手问,“露露我可以考你一个问题吗?”见露露点点头后,郭健说,“你知道水怎么流出大山的吗?”见露露茫然地摇摇头后,郭健说,“水遇到大山,碰撞一次后,不能把它冲垮,不能越过它,就学会转弯,绕道而行,借势取径。记住,困难的旁边就是出路,是机遇,是希望。”郭健斜看了一眼白莲花,接着又说,“即便流动过程中遇见了深潭,即便暂时遇到了困难,只要我们不忘流淌,不断积蓄活水,就一定能够找到出口,抑暗花明。”
白莲花听着听着,好像感觉到郭健是说给她听的,便走出去了。见夕阳老去,西风渐紧,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想着沟地几乎都让乡上收完了,种山地她一个人爬都爬不上去,如果孩子真得去学校了,毕业证能拿到,但工作上哪里去找?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硷畔上,白莲花左看看右望望发现四处无人,又是把头深深地低下,肖菜这个娃娃总是犟板筋,她认定的事谁也挡不住,记得把她爸的事办理完时,她说她不上学了,要出去以打工谋生,白莲花记得她好说歹说怎么都不成,便凉了几天没理,没想到最后还是挡不住她,那时是条件所迫,可今天的条件比那个时候强多倍了,怎么还是说服不了她?
白莲花在硷畔上左右转着,可能郭健说得对,生活中有些事情,应该像水一样流淌,这是岁月积淀的智慧。遇见困难时,无法消灭它,不如像流水一样,在大山旁边寻找较低处突围,依山而行。只要我们不忘努力,不断奔突,也一样能够走出困境到达远方,实现梦想。还记得老人们常说:人生在世,没有什么困境是天生注定无法改变了,只要你头脑足够清醒,思维足够灵活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于是,白莲花回屋里去了,见郭健正往灶火里添柴、肖菜正炒着菜、露露正蹲在炕头上写着作业,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如何才是好时,肖菜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说:“妈妈,先等一会,饭马上就好了。”
“肖菜。”白莲花轻轻叫了一声。
“妈妈,怎么了?”
“明天上你爸那儿走走。”
“怎么?”肖菜有些不懂了,现在的时间在农历上没有讲究说要上坟,妈妈怎么?也迎来了郭健不解的目光。
亲人的代词不是一个普通的词,它有一张特殊的面孔,有生命,温柔而神圣。人们往往低着头,压低声音说它,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人们艰难地说出这个代字,好像它带有我们的生活不谨慎的标记,会泄露生活中的秘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