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那张铺满蕾丝花边的床上,朴灿烈并不在我身边,随即警觉地发现床上坐着另一个人。
白颜夕?
我谨慎地坐起身,后退一步。
“你怕我?”见我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谨慎的模样,她扬着精致娇俏的脸儿,轻轻笑起来。
“有什么事?”
“对着自己讲话的感觉真奇怪。”白颜夕侧了侧脑袋,困惑的样子可爱极了。
“你想干什么?”
“我们本是同一个人,而且现在我不见得能够杀得了你,你在怕什么?”她看着我,琉璃色的眼睛里带着笑。
我低头煞有介事地考虑了一番,随即龇牙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看她精致漂亮的五官都皱到一起去。
有些恼怒地拍开我的手,她鼓着腮帮子瞪我。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我耸了耸肩,嘿嘿地笑,“你说的对,我不怕你了。”
白颜夕愤愤地甩头,不理我。
我笑得越发的开心。
“你知道吗,有一种植物叫莲藕,花为莲,果为藕。”白颜夕看着我,忽然缓缓开口。
我一脸同情的看着她,可怜的娃,该不是连莲藕都没有吃过吧,说得这么稀罕似的。
“你是莲,我是藕,四百年前当你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的那一刻起,你得到了得到光明,而我却要深陷淤泥。”没有理会我滑稽的模样,她一径地说着。
微微敛了笑意,我看着她稚气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清晰而冰凉。
“千年来,我都在寻找日行者之血,可是最后得到日行者之血的却是你,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她稚嫩的脸上有着与模样不相符的沧桑。
“你……”见她这副模样,我微微有些疑惑。
“你说……如果我吃了你,我可不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微偏着头,她冷不丁的开口。
“啥?”我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
“我吃了你,应该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吧。”她看着我,微笑。
“你疯了!”我猛地站起身,却发现无形的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我团团裹住,我挣扎了一下,那些藤蔓却裹得更加紧窒了。
眼睛微微呈现血红色,我露出口中的獠牙。
“小心点,别动啊,越动越疼”,她轻笑,“你不记得了吗?这是白的无色缚,即使是拥有吸血女王的力量,也挣不开的。”
看着她浅笑盈盈的样子,我忽然茅塞顿开。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是不是?”我狠狠瞪她,却果然挣脱不开。
“嗯,是啊。”她笑着点头,十分天真的模样。
我却是不寒而栗。
“四百年前,预言一族的吴亦凡占卜到四百年后魔界将有一场劫难,以我目前的状态,魔界必无法幸免。为此,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派遣执政官朴灿烈到人界寻找我的另一半带回魔界。”
这就是朴灿烈出现在我面前的理由?
无色的藤蔓越缚越紧,在我的挣扎下,那些藤蔓渐渐染了上血的色泽。
“朴灿烈那个傻孩子,他居然以为我会放你回人界。”她低头窃窃的笑,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那一天,我听到朴灿烈跟她说,“宗教裁判所已经撤出魔界,魔宴同盟现在也对您构不成任何威胁,一切都结束了,是我亲手将她拉入这一场混乱,那么,也请让我亲手将她送回去属于她的地方。”
他是真的想亲手将我送回人界的吧。
他也是真心想帮助我变回原来的样子的吧。
只是,他果然太过天真。
“你果真那么在乎魔界的存亡,魔族的死活?”疼痛的感觉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醒,我反而冷冷地笑了起来。
“嗯?”白颜夕抬头看我,琉璃色的眼睛亮亮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一切都不过是借口,你只是想借助朴灿烈的手将我带回魔界,然后吃了我变回原来的样子,魔界的存亡,魔族的死活你又岂会在意!”
“你真聪明”,她浅浅的笑开,“那些低等的魔族与我何干?哪怕宗教裁判所明日便占领魔界,也是与我无关的。”
“四百年前,我本可以得到日行者之血,却低估了离的手段和力量,结果变成这副鬼样子,我花了整整四百年来谋划这一切,如今只要吃了你,我不旦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还可以得到日行者之血,如此的一举两得,不枉费我足足等待四百年。”她缓缓爬起我身边,伸出白皙的小手抱住我的脖子,琉璃色的眼睛看着我,一眨也不眨,“你和我本就是一个人,现在回到原来的样子,不好吗?”
我怒极,越发的奋力挣扎起来,“我是东方晓!只是东方晓!”
“你是我的一部分,如同我的手和脚一般,你见过我的手脚会跳出来叫嚣着它是一个人吗?”
无色的藤蔓在我的挣扎下血红一片,那些血色的藤蔓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缚得更紧,紧得几乎将我勒成碎片。
白颜夕舔了舔唇边的腥红,笑着饮下我的血。
我终于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意识缓缓游离开来。
我和她本就是一个人?所以我不能拥有自己的意识,无法维护自己的感情,难道我的存在是一个错误?我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那东方晓算什么?
东方晓算什么啊!
“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要紧,不记得自己的来处也不要紧,从今天开始,你是东方晓,东方即晓,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你有新的生命。”
鹿晗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可是我……就要消失了吗?
如果我消失,会不会有人舍不得?
如果我消失,会不会有人记得东方晓曾经存在过?
如果我消失……鹿晗,你的心会不会痛?
会不会?
鹿晗……
“晓晓!”一个声音破空响起。
吃力地睁开被血色弥漫的双眼,我看到一双带着惊惶的湛蓝眼眸。
朴灿烈……
朴灿烈……
“退下!”白颜夕冷斥。
几乎是光的速度,他靠近我,抱住我,毫不迟疑。
“晓晓,晓晓!”朴灿烈急切地想要扯开缚在我身上的藤蔓,视他的女王陛下如无物。
那些因为饮了我的血而仿佛有了生命的血色藤蔓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一丝一缕的缠上朴灿烈的手臂。
“再不松开,你也会消失。”白颜夕冷冷开口。
朴灿烈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径自低头扯着那些裹在我身上的藤蔓。
“喂,松手。”眼看那些藤蔓要将他裹住,我忙道。
“我松不开。”朴灿烈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面色却是苍白得可怕。
“我不要你陪葬。”使出全身的力气,我一脚踹开他。
“不要!没有你我会哭鼻子的!”朴灿烈牛皮糖一样又粘了上来。
我没有力气再推开他,只能看着他胡搅蛮缠。
“当初让你去接近她果然是一个错误。”白颜夕冷眼旁观。
“白颜夕,你要的是我,要他何用!”我忍不住怒吼。
她笑,“他要殉葬,我能如何?”
“松开。”边伯贤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他看着白颜夕,淡淡开口。
白颜夕缓缓转身,看向他。
“松开。”他再度开口,仿佛在劝慰一个别扭的孩子一般。
我气结,等他慢悠悠的劝完了,我也该玩完了。
朴灿烈紧紧抱着我,身子坚如磐石一般,不动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