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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缘起 别了,孩子们

中洲帝国历2456年1月22日。赵国,龙石峪。

站在山谷之中,感受着冬日凛冽的寒风。简恩的心灵似乎也跟着这险峻的群山联系起来。她想起自己的命运和不知道在哪里的爱人,不禁悲从中来。她对着山谷之中大喊着:“敏枫,你在哪里啊!”

简恩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而正在山间带着三个孩子走在后面的孤光却没有简恩这分多愁善感。准确的说是他没时间,也没心情。铁山倒是倔强地跟着自己走着。而未央则是婴儿般盘踞在孤光的怀中。按她的话来说这是女孩子的权利。作为一个花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她当然有权利挑选最舒服的地方。孤光还记得自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年轻了二十岁的简恩,他现在都还记得简恩在听到未央这句话的时候那欣赏的笑容。至于背上的红枫么……孤光有点无语问苍天的感觉。为什么一个小男孩会变得这么古灵精怪又娇纵不堪?敏枫到底是怎么养儿子的?孤光觉得很有必要在找到他之后好好跟他谈一下。

远处传来了马奔驰的声音,孤光面色忽然有些苍白,放下了怀中的未央和背上的红枫,刚要唤回简恩,简恩却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面色同样凝重。“说不定是野马群呢,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孤光心中还怀有一丝侥幸。简恩却摇摇头:“你也应该知道,就是最大的野马群,不钉蹄铁的话跑起来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声音的。”

龙石峪的峪口,有一支骑兵部队奔行而来。这支骑兵全身白甲,胯下宝马亦是雪白。孤光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看向简恩,简恩脸上全是无奈,她没想到好不容易从兄长手下逃脱却又被其他人所截获。

韩国皇家护卫团。这是韩国威震天下的一支军队。他们是由这一代韩国皇帝平川登基时创立。由韩国最骁勇善战的将领郁浩指挥。自创立以来就不断创下使同僚们侧目的战绩。因为这支军队统一白马白甲,所以他们原本的名字就渐渐不再被提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形象的不能更形象的称呼——白马团。

韩国。想到这个名字,简恩的心不由得想起那些过往。她紧咬下唇,眼神凝重,她明白即使她与孤光的武功在这世间都是出类拔萃的,也很难从军队的手中全身而退。而据她目测奔来的军队人数至少有两百人。凭借两个人,来突破两百人的包围。或许只有功力到达自己的兄长那个层面才有可能吧。更何况自己这边还有三个孩子,自己被兄长的切雪所伤的地方还没有痊愈。简恩正在想着,白马团的人已经距离他们不足一里。一个结队冲锋就足够让他们一行五个人葬身于此。想到这些,简恩不禁在心下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就在简恩沉思的时候,白马团的骑士已经来到了距离简恩一行人半里之外。领头的一名白衣骑士纵马缓步向前,看到这人之后,孤光瞳孔微缩。

郁浩。韩国柱石公爵。多年前龙石峪大战,正是郁浩带领的白马团,在夜色之中一人挑落十三员赵将,才使得赵军陷入大乱当中,而郁浩也凭借此战,在所有中洲将领之中,牢牢的占据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这并不是孤光第一次见到郁浩。但是也因此,他更加知道这个人的武艺有多么可怕。

郁浩也看到了简恩身旁的孤光。但是他却并不在意。他身上散发着强大的自信。就那么一个人纵马缓缓地朝着简恩和孤光走去。“公主,吾皇有请。”这个声音来自郁浩。他的声音和他长相一样,并不出色,也并不特别,但是其中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强烈自信。

“简恩,你不能去。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肯定不会只是这么想见你一面而已。”一旁的孤光不知为何,在郁浩的面前,他失去了自己平时的沉稳。变得异常急躁。郁浩听到了孤光的话,轻蔑的笑了:“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孤光,你不过是一个家奴而已,你如果继续污蔑吾皇,我就杀掉你,当年你全盛之时尚且在我手下走不过二十招,更何况你现在呢。而且我就算杀掉了你,你的主子恐怕也不会说什么吧。”孤光听到这话,想到了当年的屈辱场景,也被郁浩的话激起了怒火,他用眼戳着郁浩,一字一句地说:“大丈夫一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是不是想试试玉石俱焚的滋味呢。大将军?”郁浩眼中轻蔑之色更盛:“哦,你也算大丈夫?”孤光的愤怒已经压抑不住,他大叫一声:“竖子安敢辱我!”便朝着马上的郁浩冲了过去。

“孤光,停下!”这是简恩的声音。孤光回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着简恩:“简恩,莫非你……”简恩的眼神当中满是决绝。她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三个孩子,然后又看向郁浩:“我知道平川找我想要做什么,我也可以跟你走,但是你必须放他们走,并且以后不能够追杀他们。”“好,末将答应公主。郁浩在此以祖先起誓,只要简恩公主跟着末将见到吾皇,末将绝对不会再伤害其余的人。”孤光难以置信一向刚烈的简恩竟会答应这样的要求,他大声地咆哮:“简恩,不能啊,不能啊!”

“聒噪!”郁浩在马上听到孤光还在大声劝阻着简恩,倒提银枪,狠狠掷向孤光后颈。只一击,便将孤光击昏过去。孤光受此重击,即刻倒下,失去意识前,他还在努力的劝阻简恩:“简恩,不能啊。”

“你先退下,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跟我的孩子们告个别吧。”简恩目中含泪,对着郁浩缓缓说道。郁浩听到这话,知道简恩彻底放弃了抵抗的打算,他不禁一笑:“遵命,皇后娘娘。”随后返回了白马团的阵列之中。

简恩努力的微笑着去面对着面前的三个孩子,她蹲下将这三个孩子搂在怀中,看着他们的脸庞,对着他们说道:“铁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燕亨和铃兰的儿子对吗?”铁山震惊的看向简恩,一直以来他的身世只有自己的师傅孤光和自己知道而已,他知道自己的师傅并未告诉过简恩,没想到简恩却是轻易地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简恩看着铁山的反应:“孩子,你不必惊讶,我和你的父母都是老朋友,当年我和你的母亲还曾指腹为婚,只可惜……”她似乎想到了一些痛苦的事情。随后便又对着铁山说:“今天开始我就不能陪伴你们三个了。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我知道铁山你已经拜了孤光为师,那便带着他们两个一齐拜在孤光门下吧。他的武艺虽然不高,但是他确实是世间一等一的狡诈博学之人,而且他会是一个好老师的。铁山,我看你根骨奇佳,是个学武的好身子。若是以后你有机会,可以让孤光带着你去庆国,找到庆皇破军。他是这天下武功仅次于我兄长之人,而且他还是这天下最好的统兵者。你跟着他学习,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铁山退后几步,对着简恩跪下:“铁山受教。”简恩扶他站起来,抚摸着他的脸庞:“若你不嫌弃,就像他们两个一样,叫我一声母亲吧。”铁山再度跪下,以额触地。叫了一声母亲。泪流满面。简恩泪中含笑:“好孩子,以后你要照顾好他们两个,他们以后都是你的弟弟妹妹。”铁山含泪点了点头。

简恩又看向未央:“未央啊,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我自己,我知道你的心智远远超过你的年龄,但是你要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现在只需要站在你的哥哥弟弟身后藏拙即可。你也不必在意他们两个的看法,有什么难处理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两个和你的师傅。女孩子家不需要去争斗什么,只需要有个自己喜欢的人,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陪在他身边就好。因为你是女孩子,这是女孩子天生就有的特权,以后啊,看到了你喜欢的男孩子,不要巴望着去追求他,要等着他来追求你。男人都是坏心肠的。只有得不到的他们才会喜欢。我走之后,你就跟着你大哥拜在孤光门下吧。你的身子骨不适合学武。你就让红枫带着你回到我隐居的地方,在那你会找到我这些年使暗器的心得。再跟着红枫学他父亲留下来的御风之术。记住啊,我的女儿,你以后要成为这世间最优秀的女子。为娘小时候便有这志向要做一个魅惑众生的妖孽,只可惜遇到了一个世间最优秀的男子。你将来可不要走上为娘的老路啊。”未央含泪点头,虽然她心智超乎常人,但是也不能理解弥漫在四人之中的悲伤气氛和母亲几近生离死别的话语。

简恩最后才看向红枫。她的儿子:“红枫,你现在有哥哥姐姐了,也有师傅了,但是你也马上要离开他们了,待我走后孤光醒来时,你要带着他找到我们以前住的地方,看看你父亲有没有回到那里。如果没有,你就把娘亲这些年来写下的暗器百解和你爹留下的御风之术找出来,与你姐姐共同修习。等到小有成就,就让你师傅把你送到赵国,去找你的舅父学习武艺。他虽然恨你的父亲,但是他却不会为难你。你的舅父是这世间武艺最顶尖的人物。虽然你性子慵懒懈怠。但是你的舅父却是这世间少有的严师。你跟着他学习武艺会有所成的。以后娘亲不能跟着你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尊敬你的哥哥姐姐和长辈们。虽然你还小,但是你跟你的父亲一样,会成为这世间最伟大的男子。”红枫不解为什么母亲会是这种凄婉温柔的语气,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抱住了母亲:“娘,红枫不让你走。你不要红枫了吗?”简恩泣不成声,但是还是坚决地将红枫击晕。她伫立原地,良久不语。然后看着铁山和未央说:“以后你们这不成器的弟弟,就拜托你们了,不要想着来救我,那只是徒劳。我们以后可能很难再见了。但是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好孩子。别了,我的孩子们。”说罢,简恩朝着白马营的阵列走去。

“娘亲!”铁山和未央大声叫道。简恩没有回头看他们,她害怕只要回头她就会控制不住。她只是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走了。只留下原地昏迷的一对师徒和泣不成声的一对兄妹。

很多年之后,铁山坐在自己的府邸当中,看着对面的自己的母亲。在他心里,虽然那段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但是母亲无疑是把自己当做亲生儿子来看的。想起那些相处的日子,再想到离别时的无奈与决绝。即使是被称为铁汉的铁山将军也不禁泪流满面。他一边哭着,一边对着母亲的画像,低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一遍又一遍。

“娘亲啊。”

在门外的卫士听到屋内有奇怪的动静,已经是习以为常,他知道军人是不喜欢流泪的,看来将军身上,一定发生过一些辛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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