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论文冲淡了我所有思绪,我也学着像拔尖的学生一样开始日出入图书馆,日落归宿舍,有时鸭子兴起会和我一起去泡两回图书馆,后来熬不住了,说干脆在网上拷几份下来,东拼西凑得了,反正看论文的老师也不会仔细看,鸭子的提议不错,但我还是想自己写,我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最重要的是,我除了写论文无事可做。
L市进入隆冬,起床变得有些困难,有时候不想出去,就在被窝里窝一整天,论文交上去又被退回来修改,改了又交上去,反复几次总算是把毕业前这件大事给办成了。因为大部分的学生都去实习去了,学校对大三的学生也特别的优待,取消了考试,鸭子早交了论文回家了。
老洛要等到小年才会回家,想着离学校正常放寒假的时间还有半个月,要不要去周边小地方旅游一趟再回去,明年宿舍会渐渐腾空,有些东西也得邮寄回去,收拾了下大学两年半的积攒的东西,竟堆满了整个床铺,我坐在床上慢慢翻看这几年囤积下来的记忆,竟然有次全宿舍去动物园的门票还留着,各种滑稽搞怪的照片,我翻着这些屯下来的纪念品不由得开心笑了起来,看到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时笑容不由的掉了下来,盒子里静静的躺着阿咊送的钢笔和未送出去的那对口哨,这时候余彤已经很少和我腻在一起了。
我把礼品盒放入纸箱里,和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打包送到邮局,当我打包小包的把东西拉到学校门口的邮政时,邮局却说他们这不受理邮寄业务,看了那个因常年坐窗口,痔疮都坐到脸上的大妈的脸,我一咬牙,扛着几箱东西,拦了辆的士,直接杀到市中心邮局总部,市中心邮局的人热情的又给我安排了三个更大的箱子,收了我三十块钱,乐呵呵的看着说这是双层保险,想着多去的那三十心情变得有些惆怅,估计我寄出去的东西还没的士费加邮寄费贵。
从邮局出来,少了暖气,迎面而来的寒气冲得我连打了几个寒战,我搓了搓手,把围巾过紧实了些,这时余彤打了个电话,说是晚上她高中朋友过来,不会回来,我也懒得和她计较她话语中的可靠性,恩了声,挂了电话,经过市中心喷泉时,万年不喷的喷泉突然散了我一身水,中间的雕塑上挂着‘新年快乐!’四个字,是了,阳历的新年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我才感受到,我扯开嘴角:“洛惜枫,新年快乐!”
回到宿舍换了件衣服,泡了碗泡面当晚餐,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这天夜里于果果迟迟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宿舍有些害怕,打于果果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5点多的时候被指导员一个电话给吵醒了,指导员要我赶紧赶到第一人民医院,说于果果出事了,我眼皮一跳,赶紧从床上蹦起来,我匆匆忙忙赶到医院,这时天还没亮,医院的走道上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只听得到我达达的脚步声,到于果果病房外时,两个警察正从病房出来,我颤颤巍巍的走过去。
“洛惜枫,你过来下!”指导员看到我,向我招了招手。
我走到病房里,于果果躺在病床上精神恍惚,谁跟她说话都没有反映,手上身上都是淤痕。
“她怎么了?”我问指导员的时候有些哆嗦,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她是早上起来扫地的清洁工在郊区发现的,当时她衣衫不整,神志不清了,我也是刚接到警局通知后赶过来的。”
“她怎么会到郊区去了,昨天跟我说是去图书馆写论文的。”
“具体情况要等警察查清楚才知道。”
“我该做些什么?”我手足无措的看着指导员,一直抖个不停,不敢想象于果果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想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家人都远在上海,一时赶不过来,你们是一个宿舍的,留下来好好陪她,别让她想不开。”听到指导员说到‘想不开’的时候我又一阵哆嗦,整个背凉了起来。
我在于果果病床前守到第三天她才有反映,她神志开始清醒,情绪很激动,谁靠近她有抓又踢的,医生只好给她打了镇定剂,她这样依靠着镇定剂又迷迷糊糊睡了两天,我一直在怀疑校方是不是刻意在隐瞒什么,都快一个星期了,于果果的父母还没出现,我问指导员的时候她也支支吾吾的。
第六天于果果醒来时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她开始跟警察讲叙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警察要我回避时,于果果抓着我的手不放,眼里满是恐惧,无奈下,民警只得同意我在旁。
原来于果果那天与丁晋鹏约了在图书馆一起写论文,晚上十点多从图书馆分开,于果果一个人回来,抄小路回来,结果被人弄晕拖上了一辆小型面包车,因为那条路平时就很少人经过,并没有人发现她被绑架。
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郊外了,身边多了四个油头光面的男人,于果果吓得不断的往后退,带头的那个说了句:“就是她!”然后另一个恩了声,就去扯于果果的衣服,于果果拼死抵抗,却被另外两个人按住了双手和双腿,她拼命的叫救命,也没有人回应她,于果果说道这时,抓住我的手指甲插进了我的肉里,血马上渗了出来,我咬着牙忍着。想着于果果遭遇的一切,心里的恐惧超越了手上的痛,不知道过了多久,于果果总觉得自己是死了,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到了医院。
民警问于果果还记得那些人的长相不,于果果说不记得了,被他们带去的地方光线很暗,那时她被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四个人的长相。
“纹……身,纹身,”于果果激动的抓住民警的手说道:“我被他们压住时看到一个人脖子上露出一点纹身。”
“是不……是……像蝎子的一对钳?”脑海里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我哆嗦的问。
“……”于果果沉默了很久,突然满脸恐惧和惊愕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如果我猜得没差的话,应该就是他了。
“你认识那些人?”其中一个瘦高的民警问,年纪看上去不是很大。
我摇了摇头,回答:“我不认识,但是果果形容的其中一个人的特点,我见过!”
“具体点!”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民警说。
“我今年暑假留在L市考驾照的时候,把身份证丢了,后来被一个男的找到还被骗了一百块钱!”这个事我跟宿舍里面的人都说过,所以于果果也知道。
“你是说……”于果果惊恐的看着我,咬着干裂的嘴唇,慢慢渗出血来。
“嗯,当时我注意到他后颈上有个类似蝎子的钳的纹身,因为那纹身很特别,后面又被骗了钱,我就一直很留意,你刚刚说道纹身时我立马就想到了这个人。”
我把那个男的长相及特征向民警叙述了一遍,民警走了后,于果果害怕的抖个不停,我抱住她。
“果果,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问话时一直忍着眼泪的于果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想到她莫名其妙的经历这场无妄之灾,我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两个人抱着哭了一阵,于果果大病初愈,刚刚问话时又神情紧绷,哭了一阵累了又睡着了。
于果果睡下没多久,指导员来看她的情况,见于果果情绪稳定了些,把我叫到病房外。
“惜枫啊,老师有个不情之请。”指导员那声‘惜枫’叫得我浑身一抖,真不习惯她这么叫我。
“老师您有什么话直说。”我回答。
“就是于果果发生这么大的事,毕竟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被人轮……这事不能传出去,不然于果果这一生就毁了。”指导员说到‘****的时候结巴了下,后一个字没说出来。
“您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声张。”我已经明白她来的意图了,估计又是怕影响学校名声,毕竟于果果是在学校被绑走的。“我没必要拿朋友的伤口到处张扬,但是问题的解决根本不在我这里吧,学校的治安是不是得好好整顿下呢?”我听着指导员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学校肯定会加强的,你们以后也要小心点。”
“我会小心的,能指望的也只有自己。”我讽刺的说,然后进了病房。难怪于果果的父母迟迟没有来,难怪这么多天了,在这里照顾她的只有我,原来学校把消息都封锁了,在想“万全之策”啊。
我看着病床上的于果果,又心疼又难过,果果,这个世界上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了。
这天晚上我梦见了于果果,一片白雾中于果果笑得开心,然后跟我说再见,她要去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然后消失了,我从梦中惊醒,发现于果果不在病床上了,我心一凉,突然恐惧遍布全身,竟因腿软在病床前摔了一跤,我爬起来到处找,也没见到于果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