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刘岳铭一如既往地要去饭馆打工。在车棚,刘岳铭刚把二八杠推出来,就被苏小漠厉声拦住了。
“不许走!!!”
刘岳铭奇怪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走?”
不经意间见到了苏小漠手中拿着的东西,那应该是一张纸,看起来很大,卷成了一个圆筒。刘岳铭想到了上次苏小漠在自习课上画的那张画,还说画好后要送给李尚华,再向他表白。然而,每天下午这个时候,李尚华必会去操场的柳树底下练琴弹唱。因为刘岳铭和李尚华是一个宿舍的,所以被苏小漠硬邀请陪她一起去。看来,这个时候苏小漠的出现,肯定就是为此事了。
刘岳铭无可奈何,只能陪苏小漠走一遭了。
俩人很快就来到了操场。老远,就看到一群人正把李尚华围在中间,大部分都是女孩。苏小漠两手捏着画,紧紧的贴在胸前,耸了耸肩,继续朝前走去。
在人群中,刘岳铭看着李尚华抚琴弹唱,得意忘形的表情,感到一阵阵好笑。再看苏小漠,眉头紧锁,眼神犀利,两只手紧紧捏着画筒,都快把嘴唇咬破了,喘着大气,在嘈杂的人群中依稀都能听见她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刘岳铭看着苏小漠的样子,颇为好笑。
“哎,不就是告个白吗?用的了这么紧张吗?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在嘛~~~快点去吧!”
苏小漠狠狠地瞥了刘岳铭一眼。
“有你管什么用啊?我原本以为你会为我打气加油的,而现在你只会站在这傻笑说风凉话,早知道,我就不叫你来了,真是扫兴。”
刘岳铭听了苏小漠的话,吸了一口大气刚想反驳,只见苏小漠慢慢挪动了脚步朝李尚华走去。要说这受过西方教育的人就是比中国人大方,在表达感情这方面,苏小漠可比廖辉强多了,至少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向李尚华表白。
苏小漠刚走到李尚华面前,人群中有一个女孩突然出现,熟练地坐在了李尚华旁边,嗲声嗲气地说到:“华仔~~~你唱歌好好听噢~~~”
李尚华故作淡定着,但刘岳铭用脚趾头都能看出他那自恋得意的表情。
只听那女孩又说到:“华仔~~~你可以教我弹琴吗?人家好想也和你一样厉害~~~”
李尚华闻言后,撑开臂膀,又是熟练地把那女孩搂在了怀里,抓着她的手,开始拨弄琴弦,那女孩也是娇羞地把头埋在李尚华的肩膀上,道不尽的幸福甜蜜。
就这样,一幕幸福恩爱的画面在苏小漠的面前上演了。刘岳铭见状也是心中大骂:“这个死华仔,流氓都耍到家了,早不耍,玩不耍,偏偏要在苏小漠的面前耍,这下可完蛋了!!!”
刘岳铭看着苏小漠的背影,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滚烫的热流向四处散发。暗道:“大事不妙!!!”
只见苏小漠猛的转身,甩开大步冲出了人群,刘岳铭见机行事,赶紧追了上去。一直紧随在苏小漠的身后,努力在脑海中寻找着能为李尚华辩解的词汇,走了好久,但却一无所获。刘岳铭也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时要怎样安慰别人,因为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眼下只能做的,就是先让苏小漠停住脚步。
刘岳铭伸出手去抓苏小漠的手,想把她拽停,却一不小心抓在了她的画上,由于一前一后用力的惯性,只听见“呲啦”一声,苏小漠手中的画被撕成了两半。
苏小漠停住了脚步,回头惊愕地看着刘岳铭。刘岳铭手中拿着半张画,一脸的无辜和错愕。从那半张画中可以看出天空、阳光、翠柳、人物都上了颜色,显得活灵活现,但此时的李尚华只有半个身子。刘岳铭使劲的把头低下,没敢看苏小漠,像个犯了大错了孩子,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苏小漠拿起手中的半张画,看了良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声大笑,顿时把刘岳铭吓的是三魂满天飞,七魄着地滚啊!只听得那笑声毛骨悚然,头皮一阵阵发麻。刘岳铭心中暗道:“坏了,这下可完蛋了,苏小漠肯定是疯了,本来看到华仔和那女孩搂搂抱抱就够让她受的了,再加上自己把她辛辛苦苦画的画给撕了,那个女孩能受得了这种重重打击啊?不疯才怪呢!”
刘岳铭当下行事,扔掉了手中的画,双手抱着苏小漠的脑袋使劲摇晃起来,口中大喊:“苏小漠!!!苏小漠!!!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苏小漠收住了笑声,用力扯下刘岳铭的双手,厌恶地说:“你干什么啊?有病啊?疼死我啦~~~”
刘岳铭一脸茫然地说:“你、、、你、、、你原来没疯啊?”
苏小漠揉着脑袋,没好气地说到:“疯什么疯,你才疯了呢!就这点破事,我还不至于,再说,我没疯,都快被你摇傻了。”
刘岳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到:“噢~~~我还以为你、、、你既然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哎,这画的帐怎么算啊?”苏小漠指着地上的画问刘岳铭。
刘岳铭又挠了挠头,嗫嚅地说到:“我、、、我、、、我又不会画画,要不、、、要不把它粘起来了、、、?”
苏小漠笑着说:“不用粘了,扔了吧!谢谢你帮我撕了它(他)。
“啊?!!!”刘岳铭错愕地大叫到。
第十九章:刘岳铭怒变狂狮
苏小漠的第一段感情就这样失败了,确切地说,是根本没有发生感情。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终,一笑而泯。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就这样在刘岳铭撕了画后和苏小漠的大笑中而泯了。
苏小漠一如既往地重复着以前的生活,任性、刁蛮、画画、听歌、捣乱、斗嘴、傻笑、学习一样都没有落下。
刘岳铭坐在教室里,看着苏小漠画画的样子,还真为她欣慰。拿得起,放得下。这从西方来的女子,胸怀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
刘岳铭正感慨着,突然有一帮人骂骂咧咧的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他没在意地向门口瞥了一眼,突然打了一个激灵,顺手推了推正在画画的苏小漠一把,苏小漠手下没注意,画错了一笔,她猛的摔下笔,抬头就要对刘岳铭破口大骂,就在抬头之际也看到了门口的那帮人。刘苏二人愣在了那里。
那一帮人也穿着校服,但一看就不是自己班里的,其余几个倒也没什么特别,主要是前面领头的那个人,膀大腰圆,面如死灰,三毫米发型,来者,正是王坤。
只听见王坤厉声怒吼道:“刘岳铭!!!”
全班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当然,也包括正在看书的颜雪,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来者不善。但她此时也没办法做出任何举动,只能静静地等待着事情下一步的发生。
刘岳铭见来者是王坤,心中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上次在学校门口,自己和苏小漠把王坤足足羞辱了一番,让他颜面扫地,狼狈不堪,他如果此仇不报,岂能为人?看来,今天是必有一场恶战了。”
刘岳铭知道,王坤不会和女人过不去,这笔账,当然要算在自己头上了。索性,他翘起脑袋,视王坤如芥地说到:“爷爷在此!”
话一出口,全班人更是长大了嘴巴,这个平时和善腼腆的男生,怎么会对王坤这个恶霸敢说出如此之话。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王坤闻言,气的呲牙咧嘴,眼冒火星,凶神恶煞地冲将过来就要打刘岳铭。
就在王坤飞奔之际,有一个特别尖锐的声音叫停了他。
“站住!!!”
忽见,一个苗条的背影突然出现在了刘岳铭的面前,撑开双臂,挡在了王坤前面。此人,正是颜雪。
王坤见被一个肤色白皙,脸蛋秀滑的女子挡住了去路,感到一阵阵奇怪,不耐烦地说到:“你、、、你、、、你谁啊?走开!我不想对女人动手。”
“你是王坤吧?”颜雪厉声问到。
王坤越感到奇怪了。
“是、、、是啊。”
颜雪又问到:“你是来收保护费的吧?”
“你、、、你、、、你管得着吗?”
颜雪没有作答,便从裤兜了掏出一个皮夹,从里面抽出两张钞票,递给了王坤。
这一画面,五一不让所有的人都看傻了眼,就连王坤也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张钞票。
在那个年代,百元大钞是很少见的,家长们平时给孩子的零花钱也不过是几毛几块的给。而现在,颜雪从她那鼓鼓的皮夹中随便一抽,就是两张百元大钞。这么多钱,很多大人平时都不敢带在身上,更何况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呢?谁会想到,这个平日里优雅温婉的颜雪,家境会如此阔绰。她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真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啊!
颜雪对王坤说:“他的保护费由我来交,但是你必须答应,以后,不要再找我们班同学的麻烦。”
王坤平时在学校里是称王称霸,老嚷嚷着要收保护费,但其实没有一次是真正收到的,只是看了香港的电影《古惑仔》后,觉得里面收保护费的情节很酷,所以就把它实施到学校来了。因为他知道,没有一个学生会拿出一百块钱来,所以想再借机教训他一顿,以树立己的威风。但此时,王坤面对着两张百元大钞,他惊愕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用力咬了咬嘴唇,觉得很痛,才明白这原来真的是真的。但那又怎么呢,总不能不要吧?往日在学校也算是挺威风的,结果上次在学校门口让别人看了笑话,如果这时不接过钞票,那颜面何在?
王坤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颜雪手中的钞票,刚捏到手里还没拿稳。这时,刘岳铭一个箭步冲上去,掠过颜雪,一把夺掉了王坤手中的钞票塞回了颜雪手中,对她说:“颜雪,你干什么?为什么要给他钱?”
这时一旁的廖辉也焦虑的说到:“是啊!颜雪,我们又不欠他的,为什么要给他钱啊?”
“我、、、我、、、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打架。”颜雪小声说着。
王坤都快被眼前的一幕弄蒙圈了,都快不知道自己到这来干什么的了,这时苏小漠上前对王坤说:“哎,胖子,识相的,赶紧走,不然小心我又扒你裤子。”
王坤闻言,想到上次在学校门口被苏小漠扒了裤子的事情,知道她不是说笑的。下意识间,他猛的提住了裤子,两只手死死的捏住。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王坤的气也消了一些,其实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借着收保护费的名义教训刘岳铭一番,但眼下他有两个选择,第一,拿了钱就走;第二,不要钱,和刘岳铭打一架。显然,第二者是不符合情理的,因为既然是来收保护费的,那么,有了钱为什么还要打架呢?看来,只能选择第一者了,但是,其实王坤打心眼就没想过要真正收保护费,所以,就更没有动手的必要了。
王坤思来想去,觉得今天这事没有必要大动干戈了,但也总不能就这么灰头土脸的撤退吧?输什么也不能输了志气,传出去多让人笑话。既然在手上得不到便宜,那么就在嘴上找点便宜吧!
王坤转身离去,边走边轻蔑的说到:“哎呀~~~一个躲在女人后面的男人,我怎么能下得去手呢?打你?我还不如去掏马桶来的痛快,看来,当爹的也是个孬种,才能生下这种没骨气的软蛋。”
这几句话,看似就是平常的几句讽刺而已,但刘岳铭听在耳里,胸口就像是揉了一把碎玻璃,穿透胸腔,一直揉到了内心深处,痛不欲生。
刘岳铭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记得每次虎子来要账的时候,父亲只会躲在母亲的后面,最后,却扔下母亲和自己,远走高飞。难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孬种吗?
难道父亲是个孬种吗?有一个声音就好像镶嵌在了刘岳铭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地问着这个问题,怎么扣也扣不下来。
刘岳铭的脸开始慢慢变得扭曲,胸腔里好像有一股岩浆还在升温。第一次,刘岳铭感觉到了自己会如此愤怒。只见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几乎是一个跨步就飞到了王坤的面前,王坤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见刘岳铭左手抓住王坤的领口,向上一顶,把王坤活生生地提了起来,举到最高处,又猛然向下用力,重重的把王坤落在了桌子上,只听见“轰隆”“霹雳啪嚓”的一阵乱响,桌子的四个撑脚全然断裂,桌脚卷杂着木屑四处飞溅,又见刘岳铭右手捏拳,向上举高,一声犹如狂狮咆哮般的怒吼伴随着铁锤般的拳头向王坤的脸部使去。又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仿佛快要震破耳膜了,同时也好像砸停了时间,教室里除了刘岳铭和王坤外,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