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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堂与地狱

11月7日黎明,响了一夜的炮火声终于渐渐平息,零星的战斗依旧在持续,大胡子队长带着卫捷一伙人也冲出指挥室,浓浓的硝烟弥漫着整座城市,淅沥雨水淋湿了泥泞的大地,泥泞的大地被炸无数弹坑,无数弹坑躺着各种各样惨状的尸体,尸体渗出的血映红日出前的天空。远处的黄埔江不再是曾经看到那样繁华宁静,取而代之是血流成河,浮尸成群!卫捷以为自己能够接受城外这如同美剧里《行尸走肉》般的场景,但是他高估了自己,他很想呕吐,不是因为恶心而因为是恐惧。他极力稳定着翻腾着的胃,尽管胃里只有酸水。前线被抬下的伤员撕心烈肺的嚎叫,企图通过叫喊来减轻身体的皮肉之痛。他们中有的身中数枪,內脏破碎,依然顽强的喘着剩下的气,眼神呆呆望着天空,像是渴望得到老天爷的悲悯。被炮弹炸伤的伤员,感觉像是被火烤过,全身乌黑一片,弥漫烧焦味道。缺胳膊少腿的战士则自己衣服紧紧抱住断肢处,他们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残疾事实,想掩盖掉“证据”,简直自欺欺人。

看着一帮真正伤员这么痛苦,卫捷回想起以前演戏时,演伤员时是多么做作,多么的愚蠢,在横店打仗简直就是过家家,用道具枪,低浓度火药,一帮人躺着假死,躺着躺着还有人就睡着了,开饭了就一起爬起来其乐融融的吃饭。如今这真实战争让他感到惶恐,真的是死人,还会死很多人!他不敢在去回想外面那横死遍野情景,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在一夜之间,他们就永远也爬不起来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和父母,他们就这样带着痛苦从这世界上消失了,留下了冰冷的尸体。卫捷突然有点怒火中烧,热血被点燃,这一切都他妈是日本人挑起来的,好好的自己国家不待,非得来中国惹是生非,他恨的牙齿紧咬,牙被咬的咯咯作响,非得杀几个日本人才解气。

保安队带着消毒水纱布剪刀镊子针线,来到了战地伤员救治处,可是对着一堆痛苦的满地打滚的伤兵,他们却手足无措,毕竟他们也不是护士,可是人不能不救啊!一位断腿士兵突然拽了拽卫捷裤管,声音虚弱无力:“救,救救我!我不想死。”卫捷眼睛酸酸,忍不住流泪。我为什要穿越过来,为什么要看到这一切。卫捷垂下脑袋,单手将眼泪抹掉:“放心,我一定救你。”他直接就动手了,小心翼翼剪掉了断腿士兵包着的破布!血立马喷涌而出,断骨残肉清晰可见,断腿士兵直面到了自己残疾处,突然疼的大声嚎叫:“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我没腿了,就是废物,我好痛苦”!“活着才有希望,才能报这断腿之仇,懂吗”?卫捷怒视了他一眼也咆哮着。等等,怎么感觉这段对话台词这么熟悉?这在电视剧里一般可是主角说的。卫捷饶饶头,埋头继续用消毒水清洗伤口,拿出针线把剩余的残**合,扯下一大块纱布包裹着断肢处,以前拍戏时自己演伤员,很熟悉这个流程!

队友们张大眼睛呆呆的看这卫捷,“发什么愣啊,照着做,马上救人啊。”大胡子命令着。大家立马纷纷效仿,开始救治其他伤员,虽然都只是些简单的消毒包扎,但他们都尽力了,至于剩下的情况,他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被救治的伤员也趁着短暂停火时间,跟着前方后撤部队一起离开了松江城,此时的前线,日本的大部队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多,准备加速攻城,而牺牲者和伤员也只会越来越多。

中午时分,日军增援部队率先到达城南,开始大举进攻,俩位军长和王司令员在指挥室也坐不住了,他们亲自出城督战,大胡子队长带着卫捷几个人随身保护几位长官,其他保卫兵直接留在前线战斗了,日军利用飞机重炮,对着防线上国军士兵一通乱轰,轰完就是一帮凶狠的步兵冲锋,装备精良战斗素养高的日军士兵如同猛虎般撕咬着国军防线,俩位军长均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果断的踏入防守阵地战场,赵德王茂紧紧贴身保护吴军长,沈海龙卫捷也紧随着郭军长,大胡子和钱满意紧挨着王司令员,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为领导挡子弹的!!

既然已经上了战场,杀鬼子的机会也终于来了。卫捷耳朵边又响起伤兵们的哀嚎,眼前浮现出牺牲国军的尸体!大脑在发热,此刻他不再惧怕死亡,他已经看到太多死亡,现在就想杀鬼子泄恨!可日本鬼子不是那么好杀的,鬼子军事素养出乎了他的意料,冲锋的日本士兵来回穿插迂回进攻,造就了四面八方被围困假象,前排鬼子被击溃,后面鬼子又迅速补充,压迫感令国军士兵无比难受。吴军长拳头紧握,骨节发出咯吱的响声。厉声命令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鬼子冲,我们也冲!”然后大手一挥,官兵们也直接放弃防守阵地,往前冲锋,俩军直接就是要正面硬刚。

“冲啊!干死那帮狗杂种”,“跟小鬼子拼了”,“小鬼子不得好死”。冲锋的队伍里充满了各种咒骂和咆哮,卫捷眼睛充血,也噴着口水破口大骂:“小鬼子你吗螺旋360度原地爆炸,我去你吗坟头蹦迪,吃你爸的骨灰拌饭。。。”越骂就越火气大,仿佛要把鬼子生吞了。今天就是来拼命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吗的!此刻他没注意到身边的郭军长和沈海龙听到卫捷的骂声是一脸黑线,默默伸出大拇指:这小伙子,从哪学的骂人本事,这么恶毒。

前方鬼子也不甘示弱,不停的“杀叽叽”的咆哮,俩军的声势此消彼长!子弹刷刷的飞来飞去,一个个前排战友被击中,有的直接被爆头,头是真的爆开了,面目全非,脑浆喷发。轰然倒下,有的战友腹部和肺部中枪,蜷在地上痛苦哀嚎,没人救治,奄奄一息等着断气。四肢中弹的就跟没中弹一样,一只手废了,另一只手握着手榴弹冲上前去企图与鬼子同归于尽,一条腿废了,另一条腿也往前拖着冲。

郭军长平时一服病怏怏的样子,但打起仗却是虎虎生威,紧握着勃朗宁看到鬼子开枪就射,还十分的准,可是卫捷比他更准,看着冲过来的鬼子就是直接瞄准脑袋就开枪,他充分的施展着自己的绝技,他只想爆头,因为鬼子也是人,被射中头部也是直接毙命,射到身体别的地方可能还死不了,没死的还会被他扔出手雷来!而且,他每次爆一个鬼子头,心头莫名感觉很爽,他居然很享受那爆头的滋味。

郭军长比较吃惊,原来保卫军还有如此奇人!身边的沈海龙依旧有心无力,他的战斗意志绝对比不比卫捷弱,可就是很难打中鬼子!冲锋部队已经在前面相遇,此时再用步枪射击已经不合适了,纷纷掏出刺刀开始搏斗!鬼子的搏斗能力再次令卫捷大吃一惊,鬼子明显矮与国军将士,但用的三八大盖步枪装上刺刀后,又长又利,小鬼子们非常灵活多变,明显有过拼刺刀的专业训练。而国军士兵搏杀则显的死板单一。卫捷亲眼看到有一个鬼子一人连续桶穿了国军3人肚子后,得意的大声狂笑,卫捷气急,提着枪对着那鬼子就是爆头!鬼子的笑脸突然就僵了,“叫你妈的嘚瑟,笑你吗的臭嗨,下地狱去吧。”

卫捷挑衅般的破口大骂!前方的白刃战血腥加重,互相扭打,刺刀互桶,谁先被捅死算谁输,尽管最后自己也会死,但就是不能比对方先死,被刺中的人,血像水龙头一样流着,有的肚子被划开,白花花的肠子直接被扯出来!有的喉咙被割破,喉咙口血喷涌冒泡,卫捷和后方士兵拼命的瞄准着鬼子打黑枪,此时已经是白刃战,互相扭打在一起非常难开枪,极有可能误伤自己人,有的人已经不管不顾了,看到凶狠的鬼子捅着自己人,开枪就射,打到自己人也不管,反正那鬼子必须得死。完全杀红了眼,卫捷还算理智,没有绝对把握不会开枪!

战争一直持续到傍晚,俩军一直你进我退反反复复!最终日军依旧靠更猛烈的炮火和更多的增援,打退了国军的进攻,正面硬刚已经刚不过了,吴军长下令抛弃城南,撤退到西城!撤退令一下,士兵的斗志瞬间全无,纷纷后撤。日军见状,立马放炮打击。一颗颗炮弹在身边爆炸,卫捷和沈海龙搀扶着郭军长,拼了老命的跑,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一颗炮弹直接炸到卫捷这边,趴下!沈海龙经验老道,抱住郭军长往一个弹坑跳,卫捷感觉耳朵一嗡!眼冒金星,重重的摔倒地上,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呢?

后撤的士兵急忙拽起卫捷,毫不留情的给了他几耳光,这几下耳瓜子不轻。卫捷捂着脸跳了起来,我的脸难道毁容了吗?哦,这不是我的脸啊,这是别人的脸!他终于是清醒了,拍掉身上的土灰,泥土是炙热的,还冒着青烟!卫捷不顾这些了,他急忙跑向郭军长,看见了震惊的一幕,沈海龙的双腿炸没了,一条腿从大腿处炸断,另一条腿从膝盖下炸断,血不停的往外流,背部插满了弹片如同刺猬,郭军长在他身下死死护着。卫捷和其他士兵拖出了郭军长,郭军长狠狠的咳嗽了一番,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沈海龙却在地上不停抽搐,脸部扭曲挤成一团,感觉痛苦到了极致。卫捷摊开双手,泪崩呐喊:“快.快救救他啊”!“不行啊,没用的,快走吧,后方鬼子已经快追过来了!”

大家都劝,卫捷不管,狠狠的咬着牙:“你们不救我自己救”。他提起了沈海龙手准备背起他,可是却被沈海龙硬生生一推,沈海龙轻声说着:“算了,华子,我没的救了,把侬的手榴弹给我,侬赶快走,我虽然没能打中鬼子一枪,但我可以炸死他们,我以前说过,这。。这。这是我的地盘,我死也得死。。死在这!”卫捷泪水流的更急,声音沙哑:“可以的!只是没了腿,命可以救活的,可以的!”,大胡子队长也赶到,朝卫捷大骂:“走哇!再不走都得死在这,这是人家选择,尊重他好吧。王茂,赵德把何宝华架走”!

卫捷缓缓抬起头,眼神冰冷无情:“不必了,我自己走,我明白。”他用力拽下了绑在腰间的手榴弹,轻轻的塞到沈海龙手上,并将沈海龙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掏了出来,放进自己的子弹夹里,伏在沈海龙耳边轻轻说道:“你的心愿,我帮你完成,安心的离开这个人间地狱,你将会去天堂。那里没有战争,那里不会饥饿,那里科技发达,那里人民很幸福。。。相信我,我可是2016年来的。”

这是卫捷最后和沈海龙说自己是2016来的了,沈海龙咧起了嘴,淡淡的笑了:“小赤佬,谢谢你。这回我真的相信你!”卫捷缓缓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跟着大胡子一起往城里撤退!当身后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卫捷知道沈海龙走了,但他仍旧没回头,此时他就算回头也见不到沈海龙了,沈海龙身体被炸弹分解,同时也带走了追击的4个日本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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