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二零一四年农历七月十五凌晨,天气依然闷热。
这是一个90年代房改房分配的老小区,线路老化严重,加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家家都装上了空调等大功率电器,导致一到用电高峰期,就隔三差五的停电,由于有风声说小区要拆迁,小区居民不愿意花冤枉钱进行线路改造,物业也不管不问。本地人大多搬出去了,因为房租便宜,倒也吸引了众多的资金紧张人员,丁文广正是其中之一。
丁文广的家在顶楼。
对于好几天没停电这件事,丁文广有点奇怪:“这线路这么坚tin..”,还没等他把“挺”说完,灯毫无征兆的就灭了,丁文广只能以一个“操!”生硬地结束这句话。房间里仿佛瞬间变得闷热许多,丁文广感受着一身臭汗欲哭无泪:“乌鸦嘴!”这时,肚子咕噜噜的响了,丁文广心想,运动容易饿。
房东是个古板的老太太,说什么因为安全问题,坚决不让用煤气,当时丁文广正好有台电磁炉,没多想就答应了,也就造成了现在他隔三差五吃不上现成饭的尴尬局面。
天气闷热,加上又没饭可做,丁文广索性从小冰箱里抽出两支啤酒,顺手拿上几天前剩下的半包泡椒凤爪,拖上拖鞋,上了天台。
天台上有个石头墩子,具体存在时间不可考证,丁文广也不是强迫症,有个纳凉的好去处总归是不错的。
夏天的风一点也不热情,仿佛被白天的灿烂阳光耗尽了力气,跟工作了一天的丁文广有得一拼。
也许是停电的小区面积有点大,今天的夜空看起来格外的敞亮。丁文广懒洋洋地坐在石凳上,咬开了瓶盖,喝了一口啤酒,顺间感觉凉爽了许多,人也变得惬意了一些,开始啃着鸡爪思考人生。
丁文广的人生开始于孤儿院,至少,能他从没见过自己生物学上的父母。从记事起,他就跟很多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耍,孤儿院院长是个不好不坏的中年大妈,只管饱,不管好,娱乐仅限于躲猫猫一类的小游戏,像是英语、音乐这一类是一概不教的。因为坐落于一个小乡镇,孤儿院的经济水平有限,直到丁文广九岁那年,才以一个超龄儿童的身份,进入当地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小学里上课,原因嘛,开始试点义务教育了,不用花钱。
就这样,丁文广一路磕磕绊绊地读完了小学、初中,又在一个不知名的好心人的资助下读完了高中,以一个不好不坏的成绩进入了当地一所大学。选择这所大学的原因?当然是收费低,一学年才2000块,这在丁文广能够接受的范围。
也许是所谓男人的自尊心这种东西作祟,丁文广通过院长拒绝了好心人的继续资助,开始了独自面对社会的半工半读的生活,梦想着能够像传记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开启一段波澜起伏的人生。
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半工读的日子并没有完全按照丁文广的预想进行,首先,兼职的工资并不高,只能维持个温饱,恋爱仅限一次,下一次连个计划都没有,只存在于梦里;再者,天才这种人虽然存在,但是跟丁文广完全搭不上边,他也就是一智商情商都普通的小青年,并不能在自己所涉及的领域里叱咤风云。所以,大学四年就在赚钱以及努力及格这两件事中匆忙地过去,只留下一张勉强能算作一块敲门砖的毕业证书。
回想自己真正进入社会这两年的经历,丁文广也只能苦笑着以“一塌糊涂”来形容,同年毕业的同学有的已经月入过万,考虑付个首付,买辆车,正式迈入小康生活,自己却拿着两千五百块死工资在一个超市里做着临时工,哦,前女友老公家的超市,买个手机都要省吃俭用好几个月,不由得感到一阵丧气。
丁文广扶了下自己眼镜,抬头看着今天显得格外明亮的月亮,咧开嘴笑了笑,“丁文广,二十七岁生日快乐!”咕嘟咕嘟地喝掉了大半瓶啤酒,由于喝得太急,呛得直咳嗽,一张脸憋得通红,勉强撑着身子大喘气。
说起来挺难过的,丁文广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生日,只是听院长说捡到自己的时候,随身只有一个写着“丁”字的纸条,大约有十天的样子,估摸着应该是这一天生的,七月十五也就成了他的生日。
“喝口啤酒都塞肺啊…”丁文广对自己的“无敌气运”表示无奈。
“大半夜天台喝酒,小兄弟雅兴啊!”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来,空无一人。
这一幕本该显得很诡异的,奈何此时的丁文广正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两顿酒叠加,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还喃喃地回了句:“鬼才有这个雅兴…”。
“那就是心有不甘咯?”那个空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是纳个凉!”丁文广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哟,怨气还不小。要不要我帮你开导开导?”那声音又一次出现,离得近了些。
“开导个屁!”丁文广想也不想地答道。
“要不这样吧,看在今天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人的份上,我实现你个愿望,无论怎样的都行。”那声音好似吹牛一样讲出了这么一句。
“你以为你你是神龙还是阿拉丁啊?还帮我实现任何愿望?来来来,我想功成名就,成为亿万富翁,就这个了,帮我实现吧。”这一次丁文广的语速有点快,显得有点不耐烦。
“好的,我想想怎么帮你实现。”那声音竟似真的在认真思考。
这时候的丁文广,在酒精的刺激下,已经有点迷糊,毕竟一瓶倒可不是吹的。但是,“酒壮怂人胆”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丁文广变得比平时更冲动了一些,想到自己窝囊二十几年,现在不知道哪个张三李四的也过来跟自己开这种玩笑,顿时火气上头,以一个平时绝对不会有的速度转过身,瞪着眼睛,指着前方,“你特么…!”话以一种极其奇怪的高昂声调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原本就瞪得很大的眼睛这时候显得更大了,神态却已经完全不一样。
这时的丁文广一脸苍白,脊背上瞬间密布了一层冷汗,平时需要几个小时甚至一天才能下去的酒劲,瞬间便没了踪影,他的面前,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丁文广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里的酒瓶更是已经光荣牺牲,“血”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