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一章,郑庄公听见母亲武姜要求把制地封给弟弟作为封地,他急忙说:“那里不行,父亲留有遗命,不许分封。因为制邑地势险要,是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军事要地,除了制邑以外,全照母亲的意思办。”武姜改而威逼庄公把京城(今郑州市荥阳东南二十里??)封给叔段作封地。
京城可是郑国最繁华的大城市,城墙高大,人口众多,而且物产丰富,庄公心里不肯,但是碍于母亲的面子,只好默默不语。
武姜一看庄公不说话,她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啊!立马变脸说道:“你不答应就算了,你是国君呀!我也不好说什么,不然这样吧,干脆把你弟弟撵出郑国去,让他在别处混口饭吃,如果饿死在了郑国,你的脸上也不好看啊?”庄公一听,连声说不敢,急忙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第二天早朝,庄公就命人宣弟弟共叔段,要将京城封给他做封地,郑大夫祭足听见了,吓了一跳,连忙劝说道:“主公,不可啊!京城的范围比都城还要大,不可以作为叔段的封地。况且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京城雄伟壮观,土地广阔而且人口众多,主公将他的封地封在那里,就是滋长了他的野心,而且姜夫人又是那样的宠爱他,这样做是会惹来祸患的呀!”郑庄公无奈的说:“寡人也不想啊!但这是母亲的要求啊,寡人不能不听啊!”祭足摇了摇头又说:“主公啊!姜氏哪有满足的时候?不如及早的给叔段安置个地方吧!不要让他再发展蔓延了,一经蔓延可就难于对付了。主公想想,蔓延的野草尚且难以除去,何况是您倍受宠爱的兄弟呢?”
庄公和共叔段虽然是一母同胞,但是出生后的待遇是不一样的,他是在完全没有母爱的环境中长大的。
庄公也深深的知道自己的继位母亲是很不开心的,对于姜氏与叔段企图夺权的阴谋也看的是清清楚楚,但他却不动声色的对大夫祭足说道:“母亲姜氏要这样做啊,寡人又哪里能避开这个灾祸呢?”大夫祭足又对庄公说道:“君上啊!凡臣子的属地都城,城墙的周围超过了三百丈,那就是国家的祸害。所以先王规定,封地大的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能超过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过九分之一,现在的京城不符合法度,主公怎么能容忍呢?”郑庄公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先等等看吧。”
这时听见传共叔段求见庄公,共叔进殿拜见,跳过拜舞后,庄公将京城封与他做了封地,共叔谢恩后辞别了庄公,他来到了姜氏夫人的宫中,武姜看见小儿子的到来,那时欢喜异常,她屏退左右,拉着儿子的手悄悄的说了起来:“你哥他太不是东西了,他不念同胞手足的情份,这么亏待我的宝贝儿子,今天给你的封地,是你娘舔着脸,再三为你求来的,你哥他虽然答应了,但心理未必愿意。所以儿子啊,你到了京城后,一定要悄悄的早做准备,首先要招兵买马,扩大实力,然后等我的消息。一有机会,我就通知你,你就赶紧带兵来新郑,我做内应,到时候,我的宝贝心肝就可以得到整个的郑国了,如果你能代替了寤生当上了郑国的国君,那我死也瞑目了。”
这哪是娘说的话、娘干的事啊!悲催呀!感叹世上还有这样的娘。
共叔听了连忙称是,点头答应,然后前往京城封地。
此后人们都称共叔段为京城太叔。
话说共叔段在自己的封地开府建衙,坐镇京城,郑国西面和北面边境的主管带着礼品都来道贺。
太叔段就对他二人说道:“你们二人所管辖的土地,现在已是我的封地了,从今以后,不管地里粮食,还是贡税,都要交到我这里来。兵马和军车也要听我调遣,不得有误。”
二位主管早就听说了太叔是国母武姜宠爱有加的儿子,而且他还有可能当上国君呢,今天见到他是神采飞扬,相貌出众,二位是一点也不敢违抗啊!马上点头答应了。
太叔段从此,就以射猎为名在外招兵买马,整顿军备。
叔段在京城的反常举动引起人们议论,上卿公子吕建议庄公应该予以制裁,他认为身为臣子是不应该拥有私人武装的,庄公对这一观点事实上是接受了的。
大夫祭足又对庄公建议应予以制裁,可是庄公的态度总是不置可否。
忽然有一天,郑国西面和北面边境的主管逃到了新郑,要面见庄公,原来太叔假借出城打猎为名,成天在城外训练兵士,并把西面和北面边境的民众,集结起来,编入了军册,他又假装带着他们出城打猎,结果乘机夺取了鄢地(今河南省鄢陵县)和廪延(在今河南延津东北、古黄河南)。
俩主管一看事情闹大了,他们又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逃到了新郑,来禀告庄公。
庄公听了以后,他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这时上卿公子吕(姓姬名吕,字子封,郑武公的弟弟)忍无可忍大声说到:“叔段真是罪无可恕啊!应该杀了他。”
庄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说道:“子封为什么这样说呢?”公子吕答道:“启禀主公,臣听说'为人臣子,不得叛乱谋反,如果他要逆乱了,就是无赦的死罪,必须诛杀啊!'如今的叔段仰仗着国母的宠爱,又借着京城的坚固,他还日夜操练兵士,他的意思就是想叛乱谋反啊。主公,请让我带领兵马,前往京城,我一定将叔段给你绑来,以绝后患。”庄公淡淡的说道:“寡人的弟弟段,虽然跋扈一点,但是并没有谋反叛乱,怎么能杀了呢?”公子吕马上说道:“如今边境西面和北面的土地与民众已经归他所有了,而且他又夺取了鄢地(今河南省鄢陵县)和廪延(在今河南延津东北、古黄河南),这可是先君用血汗打下来的土地啊!哪能容他随意的夺取呢?”庄公听了是哈哈大笑说道:“段是姜氏夫人最喜欢的儿子,是寡人最爱的兄弟,寡人宁可失去土地,也绝不会伤了兄弟的情义,寡人如果那样做了,岂不是驳了国母的面子吗?”公子吕着急的说道:“主公啊!我并不是害怕失去那些土地,我是担心失去整个国家啊!太叔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了,现在是人心惶惶啊!大家都在观望,我怕日子久了,都城的民众会生出二心来啊!今天的主公您是心慈能容下太叔,恐怕他日太叔容不下主公啊!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庄公马上说道:“子封不要胡言乱语,不过你说的话寡人会考虑。”
公子吕只好失望的退了出去,碰上了正卿祭足,就对他说:“主公现在是太看重兄弟亲情了,他忽略了江山社稷,我非常的担忧啊!”祭足笑了笑说道:“你担什么忧啊!主公才智过人,这事怎么可能不理呢?只是你在耳目众多、大庭广众之下与主公谈这件事,你不知道隔墙有耳啊!主公不搭你的茬,是害怕泄露。你是谁,贵戚呀,也是太叔啊!呵呵,不说了,你私底下问一问主公,就知道了。”公子吕听了祭足的话,他又进了宫门,请求再见庄公,庄公看见公子吕后问道:“你又干什么来了?”公子吕答道:“启禀主公,我是担心啊!因为主公即位国君,并不是国母的意思啊!万一他娘俩内外合谋,祸患就在旦夕之间呀!那样,郑国就不是主公的了,臣寝食难安,所以,再次请求主公治叔段的罪啊!”庄公说道:“这事关系到国母,不好办啊!”公子吕马上说道:“主公难道没有听说过周公旦杀了管叔、流放了蔡叔的事吗?管叔、蔡叔那可都是周公的亲兄弟呀!有句话叫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望主公早下决定。”
直到这个时候,庄公才认真的对公子吕说道:“子封不要着急,稍安勿躁,寡人已经筹备妥当,只欠收网了,段虽然不厚道,不地道,但是他还没有显现出叛乱,如果这个时候杀了他,姜氏他的母亲(已经不是自己的母亲了,都叫姜氏了,心中这个恨啊!)必然会从中阻挠,如果这样做就会徒惹世人的议论,都会说寡人,对兄弟不好、刻薄,又会说寡人对母亲不孝,寡人今天置身事外,任其发展,他们就会持宠而娇,肆无忌惮,等到他们真的造反了,那时候再名正言顺的治他的罪,国人也就不敢、也不会帮助他们,而姜氏再也无话可说了。”
庄公在政治斗争中的具体环节上,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高超的智能,常常能准确的预料到事情的变化趋向,从而能提早的制定出应付的对策,使自己的一方在斗争中立于不败地位。
他的弟弟段与母亲姜氏沆瀣一气谋图作乱的时候,他就料定了段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结局。
公子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感叹的对庄公说道:“主公真是高明呀,主公的远见是我做臣子的望尘莫及呀!但是臣就是害怕,这样日复一日的放纵,到了那个时候,就如同荒草蔓延,无法除去啊!要是那样了,可怎么办呀?主公要是想等他们事发了再收拾他,就必须挑起事端,去引诱他们犯错,徒劳的等待不是办法啊!”庄公感了兴趣,问道:“子封想到好的办法了吗?”公子吕答道:“启禀主公,主公是周朝的卿士,已经很久没有去朝庭辅政了,就是因为惕防太叔谋反,如今为什么不向大家宣布,要去周朝侍奉周天子呢?那么太叔就会认为,新郑空虚而带兵前来。臣请带兵提前前往京城附近埋伏,等他一出城,我就攻进城去,占据京城。主公在从廪延一路杀来,到时候太叔是腹背受敌,前后夹击,那时的太叔就是长上翅膀,他又能飞到哪里去呢!”庄公听完以后,说道:“你这个计策太好了,千万不要把这个计策泄露出去,让他人知道。”公子吕连连点头称是,辞别了庄公,出了宫门,然后仰天长叹:“祭足呀!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郑庄公就是这样的人:
当他的母亲姜氏与胞弟叔段串通一气,给他多方制造麻烦的时候,他能做到隐忍不发。
叔段想占好的地方,他就把叔段分封到了京城,叔段贪欲不足,图谋不轨,他也装出一副漫不经意的样子,忍下一时之气。
郑庄公政治智慧的高明,表现为出手狠辣。
郑庄公在胞弟逼宫问题上的隐忍,说到底不是单纯的隐忍或退让,他属于韬光养晦,后发制人。他没有马上实施反制,是因为他不愿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过早地和对手摊牌。
所以,郑庄公在隐忍的同时,私底下也一直在作着充分的准备工作,他求的是一招制胜。
可笑的是,他的对手却对他是茫然不知,把郑庄公的克制隐忍、妥协退让误认为是软弱可欺,于是步步进逼,叔段带着军队企图偷袭郑国国都新郑时,可知他们忘乎所以的举动,恰好为郑庄公痛下了决心,为全面反击提供了机会,在太叔没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他给对手以迎头痛击,一举端掉了国内动乱的祸根。
第二天早朝,郑庄公下令要去周朝侍奉周天子辅政,命令大夫祭足暂时管理国家。
姜氏夫人听见了这个消息,她心里是乐开了花:“哎呦喂!我的宝贝儿子终于有福当国君了啊!”随后赶紧写了一封密信,派心腹秘密送到京城,约小儿子太叔,五月初带兵攻打都城新郑。
可是呢,就在四月下旬的时候,公子吕就已经派人,在通往京城的个个要道把守、盘查,正好把姜夫人送信的密使抓获了,他们就把人杀了,然后将密信秘密的送与庄公。
庄公看完书信以后,重新加固密封,然后派自己人装成是姜氏夫人的亲信,前往京城。要知后事,请看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