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了，廖启望的资料紧赶慢赶可算做完了，按下打印件，整理成一张A4幅面的纸张，“趁热”给汪茹雪送过去，做了一下午的资料，心里还是有点儿小激动的。
每一个“懂事”的学生都希望得到老师的称赞，相应的，一个“上进”的员工都盼望得到领导的表扬。
虽然大学毕业也有两年有余，但内心那股求上进、知努力、盼表扬的小想法还是满满地储存在内心深处，偶尔也会自发地跑出来泛滥一下下的。
推门进去的时候，汪茹雪正在和千叶部长叽里呱啦着，廖启望静静地站在汪茹雪办公桌旁边，手里拿着那份汇报材料。
不知道领导之间正在交流什么，贸然打断是很失礼的，但看汪茹雪一脸堆笑的表情，想必也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起码不是十万火急，就等米下锅的的事。
汪茹雪抬头望了一眼，瞄了一眼廖启望手里的A4纸，又将脑袋扭回到千叶那一面，继续和部长说话。
被晾在一旁的廖启望，心里有些许不舒服，脸上有些发热，一种进退两难，留走不定的尴尬，从耳根子窜到脚后跟，突然感觉自己真是个多余的人，偏偏这个时候来这里现，不早不晚，不偏不倚。
回头想想，也对，千叶是比自己重要得多，人家先伺候好部长，再搭理自己这个小担当也在情理当中，人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毕竟是企业，职位上还是有区别的，领导和下属永远不可能在一个水平线上，孰轻孰重，这显而易见。
有时候，人在江湖漂，有点儿阿Q精神也是好的。工作要认真，做人却不能太认真。
汪茹雪和千叶聊了整整五分钟，期间偶尔还会哈哈大笑几下，廖启望也“认认真真、安安静静”地等待了五分钟，这期间，他一直在翻看汇报资料——那张写满字的A4纸，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缓和此时尴尬地被晾在一边。
廖启望眼睛虽然盯着资料，耳朵却在“倾听”汪茹雪和千叶在说什么，尽管只能听懂只言片语，而恰恰在这只言片语中，他扑捉到了“廖san”，“san”是日语中对“先生、女生”的一种敬称，相当于英语中的“Mr.，Ms.，Mrs.”，与此同时，他还利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王少孜的反应，有时候会说话的不光是人的嘴，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甚至一个咧嘴都能“发”出声音来。
王少孜绝对听得懂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虽然不言不语，不动声色，可听东西毕竟不是吃东西，耳朵完全可以不动，脸上的面部表情也不用过于丰富，但是，谈话间的各种信息可以滴水不漏地全部进入她聪敏的小脑袋。
如果汪茹雪和千叶谈及自己的部分是不好的，王少孜或多或少会有个皱眉、咧嘴的下意识动作，更甚者还可能偷偷看自己一眼；如果他们二人说的自己好的方面，王少孜不经意间也会笑着望自己一眼。
而现在王少孜没有任何反应，可以肯定的是，即便不是夸奖自己，起码没说什么坏话……
廖启望也站在一旁，暗暗夸赞自己的“读心分析”能力。
“这是你做的那个汇报材料？”汪茹雪接过廖启望手中的A4纸，“刚才和千叶部长说你工作很认真呢。”
廖启望脸一红，对着千叶一笑，此时，千叶正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也裂开大嘴笑了笑，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手里还摇着一把扇子，晃来晃去的。似乎千叶与井上、山下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多看不完的邮件，没有那么多干不完的工作，难道说，管做得越大，手头的工作越少？廖启望搞不懂，可能官职越大，做的工作越高大上，总体把把关就好了，下面的人会把工作做细致，做全面，最后签签字就好了。
这样的工作真是让人艳羡，廖启望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神往。
汪茹雪从头到尾又粗略地看了看汇报资料，“嗯，比那一摞看起来顺眼多了，删掉了一些不可能选择的资费，不过……”
“不过什么？”
这已经是按照汪茹雪的要求整理的资料，这位姐姐不会有起什么幺蛾子吧？廖启望的心跳不觉间又加快了速度。
“你把这些资费都罗列在一起，看着还不是很方便，看不出其中的区别，也看不出优劣势，还得再整理一下。”汪茹雪恐怕廖启望听不明白，又详细地补充道，“这样的工作最重要的比对，只有经过对比，才能一眼就能看出区别，这样才有利于领导一下子做出决定。”
那你不早说！廖启望心里老不乐意了，话说一半，这不是折腾嘛，跟挤牙膏似的，问点儿说点儿，不问就不说，说的每次还不一样，有意思吗？
尽管心里有千万个不满意，嘴上却什么也不能讲，他表现出一副很受教的谦虚，点点头说：“那我在整理一下吧。”
“嗯，再整理一下，能合并的，合并一下，主要突出其中的不同点来，这样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区别，这样还是有点儿乱，把相同的项目合并后放在上面，这是选择的大方向，如果主流审核过不去，支流就更没必要考虑了。然后把不同的项目分门别列地放在下面，这样的表格做出来，看上去会比较漂亮。”
“嗯，好的，我是今天做完，还是……”廖启望地请示一下自己是加班赚钱，还是吃免费的晚餐去，此时此刻，这就是鱼和熊掌的关系，至于哪个是鱼，哪个是熊掌，就不得而知了。
“明天吧，晚上千叶部长请吃饭，下班就走吧。”
“好的，那我明天整理好，早向您汇报。”
汪茹雪将A4纸往桌子上一放，廖启望慢慢抽过来，脸上一直面带笑容，这个女人心思太细，而且很重，不能让她看出自己此时心中的万分不满，就像无数个***在上蹿下跳。
回到自己的位置，廖启望高高扬起捏着A4纸的手，轻轻地将A4纸“摔”在办公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