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蔡俊辉甚不得人心啊,此人行事高冷,还有他那份孤傲也的确很不招人待见,像裹了一层冰衣,将自己与外界隔离,搞不懂他哪来的那份自信,不过是一名操作工人,自学了几天日语,就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殊不知“龙游潜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有天一日毛乍起,凤凰是凤凰,鸡还是鸡”的道理。
坦白说,下午汪如雪脸上的那层冰傻子都能看出来,看似面带笑容,实则尴尬做作。虽然这事不能完全降罪于蔡俊辉,是池田提议让他在替井上翻译完,继续做自己的翻译,但是,这毕竟是鸠占鹊巢的事,他起码应该礼貌性地看看汪如雪,而不是堂而皇之、自命不凡地做了总经理的翻译。
“不与领导争锋,不与同级争宠”,蔡俊辉是做得很失败,SK毕竟是一家大型外企,汪如雪在总经理面前的分量可不是蔡俊辉能够相提并论的,伤了汪如雪,恐怕穿上了“三寸金莲”都还茫然不知呢,至于“不与下级争功”,恐怕蔡俊辉是没这个机会了,一个没有群众基础的人也终究不可能成为领导。想必,他天天端着领导的架子也是给自己将来的领导生涯铺路——必须与下属保持距离,关系太近则丧失领导的威严了,作为一个心机男,他能这么想,一点儿也不意外。然而,他要是想向上爬,光拍井上的马屁肯定是不够的,还要对上层领导要“雨露均沾”,但是,却不能触及他们的底线。
井上在池田面前说蔡俊辉一百句好,不如汪如雪说他一句不好。
关键的人在关键的事上说一句关键的话,既可以事半功倍,也可以事倍功半。
蔡俊辉过于看重井上了,忽视了其他人,他可以不考虑身边同事对他的看法,但是不能不考虑其他领导对他的态度。汪茹雪原本就在平时的言谈举止中看不惯蔡俊辉的行为处事,加上祝晓敏之流吹吹耳边风,扇扇阴风,点点鬼火,自然是火上浇油。放在平时,井水不犯河水,汪茹雪也没必要和蔡俊辉较劲,毕竟级别差很多,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今天这事一发生,就相当于当场宣战了,恐怕蔡俊辉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先生,到了。”
出租车司机将车稳稳地停在了廖启望家的楼下,司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在回想上车前,谭非贴在自己耳朵上叽里呱啦地说的那一通话,总结性地阐述了一下蔡俊辉以后的凄苦职场生涯。
蔡俊辉从钱包里取出零钱,付了账,还不忘要了发票。有的司机不愿意打印发票,一卷发票好几块钱,墨盒也得花上几块钱,大部分司机都是“主随客变”,乘客要发票就打印,客人不要也就无所谓,而有一小部分司机矫情几块钱的纸和墨,总是和乘客唧唧歪歪,或者用以前的发票冲抵本次的,碰上想占公司便宜的或者懒得跟司机叽歪的乘客,也就所谓为了,拿票走人;可碰上较真的乘客,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给乘客打印,他们还是很怕投诉的。
自打从事总务工作,无论是买东西,还是打车,廖启望习惯性地索要发票,这是一个标准总务工作者起码的业务要求,没发票财务可是不能入账的,财务不能入账,钱可就自己掏了,这点儿工资养活自己还捉襟见肘呢,怎么可能替公司抵债?
截止目前,SK还没有购入自己的公务车,为了外出方便,从汽车租赁公司租用一辆商务别克。一辆车供几个部门使用,无异于僧都肉少,谁厉害,谁强势,往往会占到便宜,多用;反之,则吃亏,只能等,或者坐公交车。
出租车目前还不被采纳,除非遇到特殊情况,也要事先和部门领导电话汇报,判断是否必须打车,如果领导批准了,则可以打车;倘若部门领导不批准,打车钱只能自己掏了。
SK属于创业初期,没有利润回报,完全要靠日本总部养着,全都是花钱的项目却没有一点儿进项,所以,各方面花钱都要节俭,办公用品的支领实行以旧换新制度——拿用完的笔芯来换取新的笔芯;员工外出以公交车为主,不到特殊需要,不得使用出租车……汪如雪在陈述以上政策的时候,可谓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口婆心地将现阶段SK的难关说个每一位员工听,鼓励大家众志成城,共同渡过SK的创业初期。
上有政策,下得服从,可谁也不愿意坐公交车,日本人不喜欢坐,一是找不到上车地,也找不到下车地;二是万一碰到了仇日分子,平白无故挨顿打也不是不可能。领导不愿意坐公交,也不能坐公交,那能坐公交车的只有这几个小担当了,可担当虽小,事可不一定小。财务取个钱,人事开个会,要么有安全要求,要么有时间要求。各庙都是佛,哪个都得拜。
为了协调各部门用车,汪如雪牵头订了一条规定:总理经用车第一优先,毕竟是CEO,出门还是应该配个坐骑的,再苦不能苦领导,再穷不能穷干部,对于整个SK来说,总经理就是最大的领导,最有权力的干部,谁也不能凌驾于总经理之上;财务取钱用车排在第二位,虽然汪如雪哭穷哭得声泪俱下,但银行里还是存了几千万的资产,日常现金储备基本也得在五六万,供应商或者服务商结算都是提前打招呼,去银行取现钱的。像这种“高危”工作,王少孜一个弱女子断不能公交出行的,命重要,钱更重要;除了以上安排,其他部门用车由总务协调处理。
汪如雪的安排看似清楚,却苦了廖启望,这种安排受益人只有财务,而总经理所谓为受益方,还没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指点总经理的对错,而财务又在汪如雪的管辖范围内,很明显的一招肥水不流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