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盖骨不愧是人类最坚硬的骨头，即便是黎纸全力一踩的情况下也只是凹陷变形，并没有完全被碾碎，但压迫力还是轻易将大脑震碎，脑浆伴随鲜血从七窍流出。
体内有些东西在涌动。
黎纸早就注意到了，从病毒注射的那一刻，体内就有东西在不断地蠕动，只是一开始很微弱，加上病毒的麻痹，让黎纸难以捕捉那细小的感觉。
“嘣！”
伴随爆炸般地声响，如同潮水的黑红色肉芽从黎纸的全身冒出，汇聚成触须，瞬间将孙良包裹，在呈手臂粗血管状的触须中，又爆出细小的血链，毫不费劲地穿透皮肤，贯如体内，汲取每一分血肉。
血链的目标不仅仅是孙良，连同地面散落早已腐臭的内脏碎屑，蛆虫蚊蝇也没有放过，鞋架上六个干枯的头颅也被波及，全部被黑红色血链覆盖。
这就是吞噬，将一切剥夺，分解，化为能量，填充自己。
吞噬血链疯狂撞击自己的身体，将从那些腐败尸体上夺到的能量灌入本体。格外地，一股股零碎的画面一并冲入黎纸的脑中——
【这个东西能让你忘了痛苦，来几颗试试呗。】一个人向另一个男人介绍道。
【爸，不要再注射这些东西了！】一个和黎纸差不多大小，样貌和李恒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劝着男人。
【你连满分都考不到，留你有什么用！】男人连续几巴掌将少年扇倒在地，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一个角落用红色笔写着“99“。
【不，孩子，我一定会救你的！这玩意，这玩意能救活你！】男人拿起一支针剂，注射进少年的手臂血管中，在此之前少年的左脸火辣辣地发红。
【凭什么你不会上瘾？凭什么你比我优秀？老子打死你！】男人正想再次举起手扇向少年，少年却从背后掏出一把水果刀，没入男人的胸膛。
……
外来的记忆结束，零零碎碎，黎纸却看了个明白。许久，出乎意料的，黎纸叹了口气。
“可恶之人，也有其可怜之处。“
吞噬基因，或者叫吞噬因子，这是它根本的名字。它从出生开始就存在，一直潜伏在黎纸的基因里，因为人类的进食足以满足生理所需，所以从未有过触发的现象，即便是平日里的小伤口，人体的修补能力也可以应对。
直到第一次遇到危机生命的危险。
在学校内，丧尸将黎纸的左手啃断了，血液疯狂往外流，黎纸在顷刻间就已经感觉到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伤口上残留着病毒，痛苦的神经伴随病毒刺激潜伏的吞噬，所以它醒了，将周围的生命物质全部吸收，转化为能量，修补身体。
在黎纸昏迷期间血链沿着断臂伸展，相互缠绕，逐渐将骨头凝造，神经和肌肉在血链提供的能量下疯狂延伸，逐渐血痂与血膜，血膜覆盖在身体上，如同结茧。
吞噬的激活需要足够的条件，那就是体内能量的极端缺失，同时还要有足够的能量在体内。在正常情况下是无法同时满足这两个相互矛盾的条件。
正是那十支大剂量的病毒，在黎纸虚弱至极之时贯彻全身，激活了吞噬，黑红色的血丝瞬间爆发，洞穿所有的病毒，分解，吞噬，转化为能量。
为什么破开胸口这么重的伤，黎纸没死，因为病毒为他提供了足够的能量，始终吊着一口气。
直到吞噬彻底将病毒分解，伴随着黎纸的情绪一同爆发。
房间内只有少许残留的血迹，吞噬连大块的内脏残屑都没有放过。
孙良的记忆只在黎纸脑中读取了一遍，之后便几乎忘得差不多，除非黎纸特意去回忆。
感叹之后，黎纸的注意回归眼下。
饥饿感一扫而空，血液快速在四肢间流动，澎湃的力量让黎纸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因为吞噬了病毒，所以力量变强了？”黎纸肆意挥动拳头，感觉手臂也变轻了，拳速的提升显而易见。
更明显的则是身体结构的变化，浅露的肌肉遍布手臂和腹部，这在末世前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简直脱胎换骨！
房子里没有真正的食物。桌面摆着数个瓶子，里面装着的全是人血和一些内脏，不过早已腐臭，黎纸打开冰箱，臭气铺面，不出意外，居民区早已没有电源，里面装的全是已经腐烂变臭，长满蛆虫的人肉。
很难想象这种东西孙良居然能够吃得下去。
在另一个房间，黎纸看到了熟人。
林叔的太阳穴被刀刺穿，血流一地，不少苍蝇围绕在尸体上。
“对不起，我害了你。”黎纸内疚地朝着林叔的尸体说话。
从见识了孙良的房间之后，黎纸已经完全免疫了对尸体的恐惧，毕竟在一个遍布内脏残肢的房间里待了三天，鼻子都已经闻不到血腥味了。
黎纸用席子包裹林叔的尸体，留在了那个房间。
找到了衣架，黎纸将已经那因为吞噬血链而烂得不能再烂的衣服和裤子换下，换上孙良的衣服，虽说对孙良百般厌恶，但也不可能就穿着几条碎步或者裸着身体。
收起孙良的水果刀，黎纸拿着一条铁棍，离开了房子。
摸着墙走下阴暗的楼道，打开一楼铁门的门栓，踏步离开这栋给自己留下不可磨灭噩梦的楼，一缕耀眼的光线映入眼帘，等到眼睛适应外界的亮度之后，黎纸睁开双眸。
城市的外观完全变了。
不远处成群的高楼大厦倒塌，化为残垣断壁。汽车在马路上堆积，相互碰撞而爆炸后剩余的残渣，黑烟四散而去，尸体遍地都是，血迹更是如地狱冥河般洒满整条路，往日人头涌动的街道现在只有零散几个丧尸毫无目的地游走。
对丧尸已经完全没有当初在学校时候的恐惧感，黎纸紧握右手的铁棍，谨慎地行走在街道上。
这里是哪黎纸不清楚，残忍的折磨让黎纸早已忘记回去公寓的路，只好沿着路边走。
食物，水源，幸存者。
这是黎纸行动的三个目标。
突然，沉重的脚步声从街道另一旁传来。
这不是人类的脚步声，绝对不是。黎纸肯定，因为脚步声比人类或者丧尸的脚步声都要大出许多，更像是大象一类发出的声音。
紧靠着一栋楼的墙壁，黎纸缓慢向后移动，直觉告诉他要快速离开这个街道。
在黎纸的对面，一头丧尸出现，似乎是发现了黎纸，瘸着脚往前走，速度逐步加快。
黎纸心一惊，右手颤抖着，只要丧尸冲过来自己就有足够的准备将手里的铁棍刺进丧尸的头颅。
在丧尸经过街口的时候，一条触须就这么凭空从街道转角另一边出现，洞穿了奔跑的丧尸。
脚步声又出现了，伴随而至的是一头丧尸……不，是非常多丧尸，数十头丧尸被连接在一起，一条血肉从连接处出现，将那头被刺穿的丧尸拉回，如针线般缝纫起来。
这就是数十头丧尸连接在一起的原因？
因为画面太过惊人，黎纸没有注意脚下，落脚踩中一个易拉罐，发出金属凹陷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街道异常刺耳。
“吼！”数十头丧尸一其咆哮，数十条腿一起运动，摆动沉重的身体往黎纸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