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一望无际的森林中央,有两座山极为突出,高耸入云、直插云霄,因形似蝴蝶而取名蝴蝶峰。两座山峰中间,建造着一座由竹子建造而成的宫殿,隐在茂密的森林中,与周围的绿色几乎融为一体。
一只翠色的鸟儿从森林的外围进来朝着那座宫殿疾驰而去,它身形极小,速度极快,一闪而逝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清影。
宫殿内
锦书从外面端来一盘桂花酥,掀开门帘进来问道:“今天是外面来信的日子吧?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有到?”
坐在窗边看书的锦鱼抬起头:“大概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反正十几年了也没见出过什么大事,怕什么?”
锦书皱眉,放下手里的糕点:“不行,我出去看看。”十几年来翠鸟从未迟到过,这还是第一次,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她刚走两步,就见一只翠色的小鸟从窗外飞进来,落在锦鱼的肩膀上。
它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叽叽喳喳的啄着脚上的细竹筒。
锦鱼一手解了竹筒递给锦书:“你去给小姐送去,我再看会书。”一手拿了块糕点放在那鸟儿身前。
锦书接了竹筒快步走了出去。
畅音亭是五年前羽瓷新得了一本音攻秘籍—“御音决”之后专门做给羽瓷练琴用的,为了不被人剽窃,建在蝴蝶峰峰顶,要坐专门的升降梯才能到达。
锦书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畅音亭,等羽瓷一曲罢了才上前回道:“小姐,信到了。”
玉瓷手指翻转间,锦书手中的细竹筒就到了羽瓷手中。她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的往下看,在中间停顿了片刻之后,随手将手中的信纸丢进了旁边的香炉里。
“小姐!”锦书惊呼一声,“这信纸是要收归情报局的!”
“去告诉她们,我今天不小心将传来的信掉进香炉里了。”她声音依旧平静又清冷,但锦书就是听出了里面的不高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低头应是。
她又顿了一下,才说道:“你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你和锦鱼随我一起出谷,锦璃和锦华帮王叔一起料理谷中事物。”
锦书惊讶的抬头,只看到小姐正垂头拨弄着琴弦,眉头轻蹙、眼睫低垂,俏挺的鼻子和秀美的下巴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出瓷白的光芒。只一张侧脸,就能看出是个绝色倾城的美人。
她本是惊诧的抬头,可要问的话却堵在嘴边怎么也问不出来。问什么呢?问小姐为什么出谷吗?可是小姐从小在谷中长大,从未出过谷,如今快成年了出谷本就势在必行。
她又低下头快步往回走,还未登上升降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琴声,声音依旧悦耳,却没有了初时的平静。
锦书垂着头登上升降梯,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姐在她们面前大多亲和,偶尔性子跳脱,事实上却最是冷情冷性,不知信上写了什么,竟让小姐这样失了方寸,又突然决定出谷。
西岭国皇宫,一座精致奢华的殿宇内,一个身穿月白色轻纱裙,系水绿宫涤的女子正斜倚在描金软榻上。她纤手撑着额头,一头乌发如水藻一般铺在锦缎上,目如点漆、唇若朱丹,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对妩媚的凤眼。随便一个眼神动作都能勾魂摄魄。
她一边伸手挑起一缕青丝把玩,一边问身前的侍女:“消息都传出去了吗?”
“已经传出去了,奴婢不过是找人在乞丐窝里还有市井间转了两圈,消息就已经传遍了。”红袖恭敬地回道。
那女子唇角勾起一抹笑:“人处理干净了吗?”
“小姐放心,用了化尸水,保证不留半点痕迹。”
“那就好,去把我炖好的燕窝拿来,我们去看看君公子。”那女子起身走到铜镜前整理一下妆容,才又挑了一只赤金嵌羊脂玉的兰花步摇,随手递给她:“赏你了。”
红袖惊喜的接过,欢喜的行礼:“谢小姐!”
女子神色莫测的一笑:“好好跟着我,自然有你的好处,否则……你知道后果的。”那女子说着,眼神阴冷的瞟了红袖一眼,妩媚的凤眼中尽是狠戾。
红袖脸色一僵,脑中又浮现出那些残忍又血腥的画面,强忍着恶心跪下行礼:“奴婢愿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半个时辰后,京郊一处雅静的院子门前来了一辆奢华的马车,驾车的侍卫停好马车,就见两个身段玲珑的妙龄少女从马车上下来。
红袖和红衣放好矮凳,然后小心的将林菲菲扶下马车。
红袖过去装好还在火炉上煨着的燕窝,朝着那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就很有眼色的驾着车原路返回了。
林菲菲接过燕窝,亲自上前敲门,守门的小童把门打开一道缝,好奇的往外打量,看到林菲菲三人,笑着道:“林姑娘来了!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通报。”说着就“砰”的一声关上门快步跑进去了。
红袖的脸色难看片刻,低声嘟囔道:“一个小童竟敢对小姐如此无礼!真是没教养!”
旁边的红衣脸色一变,悄悄扯了一下红袖的衣袖,红袖脸色瞬间苍白,噗通一下跪倒地上请罪:“小姐,奴婢该死!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小姐爱君公子成痴,只要是君公子喜欢的、用过的、甚至是身边的下人都是好的,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是。她今日竟当着小姐的面抱怨那守门的小童,小姐必定不会轻易绕过她!
林菲菲神色阴沉的瞪了红袖一眼,低声道:“还不快起来!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有多恶毒,这次就先饶了你,再有下一次,就自己了断!”
红袖忙谢了恩,快速起身整理衣衫,生怕被别人看出有什么不妥,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这时,门内又响起脚步声,红木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还是刚才的小童穿着青衫一本正经的行礼道:“林姑娘请进。”
一行人越过影壁来到大堂,小童引了林菲菲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才说道:“公子现在有事,请姑娘等上片刻。”随后又招手让侍女上了茶才退出大堂。
书房
景梵看了看旁边的沙漏,开口提醒:“公子,林姑娘已经在大堂等了许久了。”
书桌旁的男子一身白衣,此时正低头作着画,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有力,下笔流畅自然,仿佛已经练过千百遍一般浑然天成。
他神色专注,一双深邃璀璨如星辰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画纸,随着笔尖游走,画纸上一个倾城少女跃然纸上。她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穿着一身水蓝纱裙,梳着单螺髻站在一艘小船上采莲蓬。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盛着笑意,眉眼弯弯、浅笑嫣然,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小小年纪却已经初现倾城绝色。
最妙的是她眉间的一点朱砂,殷红似血,让她清丽的容貌中平添几分妖娆魅惑,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
君兮收了笔,用镇纸压好放在一旁晾干,才抬起头来走到铜盆前净手:“流言的事查清楚了吗?”
景梵皱眉说道:“我们去晚了一步,所有最开始谣传的人都已经不见了,估计凶多吉少。”
“那就不用继续查了,既然撒了网,时机到了她自然会出来。”他声音低沉清润,只听到声音就让人如沐春风。
景梵看了一眼还未收起来的画像,试探道:“那我们要不要处理一下流言?”
君兮拿着手巾的手指一顿,目光微闪的说道:“昨天是往谷中送信的日子吧?”
景梵低头:“是。”
“有回信吗?”
“没有……”
君兮手中的动作一顿,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点自嘲:“那还处理什么流言!随它去吧!反正又没有人在乎……”说完也不管刚刚画好的画大步走了出去。
他最后一句说的极轻,景梵没有听清楚,便追上去问道:“公子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会会那个林姑娘。”
林菲菲在大堂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茶水都不知换了多少次了,即便她知道自己要保持形象,都快忍不住要发脾气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轻声问送茶的侍女:“你家公子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那侍女低头答道:“公子每天的这个时辰都在书房,看时间应该快过来了,小姐如果实在等不及可以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来或者让奴婢转达都可以。”
林菲菲挥手:“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林菲菲转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缓步而来。
他穿着一身月白刻兰花暗纹的修身锦袍,一头青丝用白色的缎带慵懒的系在身后,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绯色的薄唇轻抿。他逆光而来,仿若从天而降的天神,让人一眼望去便不知今夕何夕。
林菲菲痴痴的望着君兮,这就是她前世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她爱了一辈子也没能让他多看她一眼。她本以为自己是恨他的,没想到重来一世,她还是一头扎了进去。既然老天让她重新来过,今生,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