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女魃再未见过应龙一面。
龙渊宫说是不大,可是如若他不想见你,这不大不小的龙渊宫便如一个千回百绕的迷宫一般,让两个人明明都身在其中,却始终隔着一堵墙不得相见。
女魃屋里原本有几个伺候的小仙娥,可全部让女魃给打发走了,而是换了那日守夜的小仙娥过来伺候。
那小仙娥名叫红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女魃甚是喜欢这个名字,将自己用不着的首饰、水粉、衣裳统统赏赐给了她,女为悦己者容,反正这些东西对她而言都已经用不着了。
九重天上的仙娥也是分三六九等,红豆由一个原本守夜的小仙娥调到了女魃屋里来伺候也算是被提拔,虽然心里对女魃是敬畏的,但仍有一丝感激之情。
红豆在屋里熏了木兰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兰香气。
女魃窝在房里看戏本,她现在已经不大愿意多出门了。
虽然龙渊宫里的仙娥们表面上对她都是恭恭敬敬,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已经是这个龙渊宫,乃至是这九重天上的一个笑话了。
“公主,你看这花开的多好看!”红豆手里拿着几枝花枝走了进来,将花枝插在了案上的青花瓷瓶子里。
女魃将目光从戏本上移开,看了一眼缀满花枝的红色的星星点点的小花,勉强的挤出了一抹微笑来。
花开花谢,年复一年,只是年年春花都是为谁而生?
而她又是为了谁如此委曲求全的留在了这里。
红豆给女魃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轻声劝慰道,“公主,你看这屋里的熏香香气再浓,也比不上这外面的花花草草看着舒心呢,庭花都开了,不如出去走走吧。”
女魃放下戏本喝了茶,远远的望向窗外,阳光明媚,天气甚好。
“走吧!你领我到处去看看!”女魃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来龙渊宫也有好些日子了,她竟还不太熟悉这里,毕竟以后恐怕都是要生活在这里了,还是去看看吧。
奇花异木,假石微耸,廊回院转,看得多了,也不觉新奇。
女魃一路走着只觉得乏味,正觉得无趣准备回去的时候,前方的院子里隐隐的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红豆心里有一丝不安,因为前面的院落正是应龙为碧瑶所建的别院。
碧瑶虽暂时没有名分,可受到的宠爱和待遇却已经远远超过了女魃这个外族的公主了,红豆只是怕女魃过去看了会难过。
只是为时已晚,女魃早已经迈开了步子朝那处别院走了过去。
院子里的嬉笑声一声高过一声。
“我说碧瑶,你可真的可以啊!不知你使得什么蛊惑人心的迷魂术都已经将应龙上神迷的围着你团团转,都快把你捧上天了!”
“他不过是想要弥补对我的亏欠,这些可都是我应得的。”
“应得的?”一个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羡慕和妒意,“这些你骗骗应龙上神就算了,可骗不了我们,我们可早就听说应龙宠爱其实是误以为你是当初日夜在神链树外陪伴他的人,我们从前可几乎都是天天待在一起的,你去没去过神链树我们还不清楚么?!”
另一个女子赶紧附和,“就是,你说我们怎么就没你那么好的运气,那日明明我们几个人一道路过神链树稍作休息,怎么这应龙上神偏偏就认定你了呢?”
碧瑶不由的回想起当日她们几人坐在神链树下稍作休息,几人聊着天,忽然有人起哄说唱唱歌助兴,碧瑶便唱了一首曲子。
不料,神链树却轰然一声打开了,整个神链树外顿时光芒四射,几个人又惊又奇的眯着眼睛朝树里面看。
只见一身战袍的应龙满脸激动和感激的一步一步的朝着碧瑶走过去。
果然,这都是骗局,只有应龙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而已。
女魃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僵硬,满腹的怒火瞬间又涌了上来。正想上前教训一下这个不要脸的骗子,另一个女子的话却突然引起了女魃的注意。
“你说要是那个外族的公主去重华宫找到元昌神君借往生镜一用揭发了你,应龙上神还会这般待你么?”
碧瑶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一瞬,斜睨了那人一眼道,“往生镜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借就能借到的!”
“就是,就是,你胡说什么呢!”见碧瑶明显有些不悦,另一个女子立刻打圆场。
碧瑶顿觉兴味索然,慵懒的站起了身,道,“好了,好了,今日就散了吧,我乏了,要回去休息了。”
其余几位女子立刻陪着笑脸站了起来,笑着道,“那好,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女魃见几人已经起身正朝着院外走来,便赶紧带着红豆匆匆离开了。
一路上,女魃心里都在想着那才那几个女子所说的往生镜一事,她也有所耳闻,九重天上有一位掌握生死轮回的司命文昌神君,而他的重华宫里有一面往生镜,可以看到所有人过去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那么,如果可以借来往生镜看一看应龙被困在神链树的那段过往,碧瑶的谎言自然而然的就会不攻自破了。
红豆见女魃一路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隐隐已经猜到女魃心中所想,可是文昌神君的往生镜除了有天帝旨意外,其他人都不得擅自借用,如若擅闯重华宫也是死罪,女魃若是真的要去重华宫无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公主,红豆有话不知该不该说?”
女魃从深思中回过神来,道,“有话直说吧。”
“公主初来九重天上,恐怕有些事还不太清楚,文昌神君的往生镜虽说可以看到人的前尘过往,可是没有天帝旨意任何人都是不可借用往生镜的!而擅闯重华宫也是重罪!”红豆开门见山,道出了其中的利害。
女魃心里忽然感到一丝丝的温暖和感激,在这九重天上唯一关心她的人竟是这样一个小仙娥,虽然早在心里分析了利害,可是不去重华宫试一试她又怎么能甘心呢。
“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女魃笑了笑,宽慰着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