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相遇之后,黑衣男子和血罗刹就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消息,就连整个市区仿佛都随着他们的离去安定了下来。
除了不懂事的小鬼三两只,一切都风平浪静。这个奇怪的现象,让我一度以为血罗刹会不会是这片地区的鬼王。她和他建立了一个有序的,存在于阳间市区中的鬼国。结果现在大王不见了,那些一众大小游魂野鬼也都跟着消失了…
当然,我把自己深思熟虑了半天后得出的这个可能性一说,顿时换来了张芷滢等人的一致鄙视。
特别是张芷滢这小丫头,还装模作样地摸了摸我额头,口中念念有词:“一毛你是不是发烧了?脑子都烧成小笼包了。”
“……”
也是得益于此,我很高兴地获得了漫长的假期。截至目前为止已经维持了一个月,结束时间待定。
可以说,这一个月我除了陪小陈老板他们喝酒,就是找老刘扯淡,又或是陪张芷滢“熟悉山下的情况”。日子过得好不痛快,就连姓许的那小子,自从被我收拾了之后都老实了不少。
这样一天天悠闲地过着日子,倒也蛮舒服的,让我颇有一种就这么过一辈子的想法。只可惜,我想这么过,有些人或者说有些东西却终究会再蹦出来闹腾。
……
“这是什么破玩意?打印机炸了?”一把将手里毛线都看不出来的A4纸摔到桌子上。我揉了揉瞪得酸疼的眼睛,大声对老刘抱怨道。
没想到,老刘非但一点不愧疚,反而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我,直到把我给盯得一阵心虚,才幽幽开口:
“打印机没炸,一毛你智商炸了。”他把几张A4纸一百八十度转了一下,然后推到我面前:“老子从来没说过这次是尸体照,这几张照片相当清晰,是一个村庄!而且你丫看的一直都是倒得!”
老刘说到最后,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喘了口气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我清晰地听到,真皮的办公椅,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地**。
“死胖子,这椅子到现在都还没碎,简直是良心。”当然,这句话暂时只敢在心里说说。毕竟这一次确实是我犯二了。
低头看向桌上的A4纸,果然,把思维转个方向,一下子就看得懂了。
第一张照片,也就是我看了半天没看懂的那张,色彩还是黑白的,并且像素很差。
不过只要仔细看,还是能依稀看出来是一个不大的小村子,照片中,正有几个人从田里往村子里走。当时似乎是中午,在村庄不知何处,有几道黑烟如同张牙舞爪的黑龙,升腾而起。
不知道老刘到底什么意思,我确保自己没有遗落任何细节后,看向第二张。
第二张照片,依然还是黑白的,可是却清晰了不少。
在这张照片中,有一个已经颇有一些规模的村子。一眼扫过去,有不少二层的砖瓦楼。
第三张照片,清晰度更进一步,而且还有了色彩,不再是原来如同遗照一般的黑白照片。
村子的规模貌似又大了一些,而且可以看到,不少人家楼顶上都有了接收信号的天线。
第四张…第五张…
总共有七张。令人奇怪的是,从五张开始,到第七张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除了照片越来越清晰,色彩也越来越自然之外,基本只能看得出其中来往村民的不同。
而村庄的规模,房屋的样式,乃至刷的漆都找不出任何区别。甚至,就连屋顶上的炊烟都是那么的相近。令我不禁怀疑,这些照片是不是在同一天内,用三个档次不同的照相机拍出。
老刘轻轻咳了两声,将我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这个村子是蛮远的一个小庄子,这几张照片,时间跨度差不多有半个世纪。前两张是历史老照片,后五张,是一个闲得蛋疼的行为艺术家拍的。他说他二十几年来显得无聊了,就会坐好几天车,去村庄外面拍上一张。”
本来,我见老刘打开了话头,便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正喝着。结果没想到老刘说的话如此…逗比,要不是一直以来练出来的反应速度快,差点把嘴里一口水全喷出去。
看我一脸别扭,哭笑不得的表情,老刘无奈地一摊手:“他就是这么说的,为了力求什么情调,他还从来没有和村民有过任何交流。后三张全部拍完,他回家汇总对比了一下自己二十几年的劳动成果,发觉情况有点不对劲,就跑来报案了。”
翻了翻白眼,左手往自己头上点了点。
听完老刘的话,我不禁有些怀疑那位艺术家的精神是不是有点问题。
没想到老刘居然一脸郑重地摇了摇头,示意那位“大叔”脑子正常。
“啧啧…你真的确定他脑子没问题?”
“嘭!”老刘一拍桌子。力度之大,就连他面前盛着热水的陶瓷杯都猛地一颤,水面足足上扬了一厘米,洒到桌面上。
“你再问一次试试?大师从咸阳那边赶回来也就一个小时!”
最后扫了一眼桌上的几张照片,确认没有看漏什么细节后,我像模像样地一敬礼:“没问题了!”
老刘移了移鼠标,原本黑下去的电脑屏幕一亮。他随手点了几下,然后在键盘上连续敲打了好一会儿。
就在我几乎要猜想他是不是在聊QQ打斗地主的时候,老刘终于重重地一敲回车。
“后天的飞机,你和小陈还有张芷滢三个。到时候手机联系,有没有问题?”
虽然不明显,但是老刘最后五个字中的杀气和寒意,依然清晰地被第六感所捕捉。莫名地有一种感觉,好像我敢说有问题就会死得很惨一样…
咽了口唾沫,考虑了一下,我还是坚定不移地再次开口,语言简练精粹,腔调刚毅有力。
“没问题!申请撤了!”
“别迟到。”
……
三天后,我半躺在酒店大堂柔软的沙发上。身边是正抱着ipad玩切水果的张芷滢,以及正在和老刘通电话,讨论接下来几日行程的老刘。
不知道为什么,从接我们的人去前台开房伊始。这通电话已经打了好几分钟,可是小陈却只是一直在“嗯嗯哦哦”地答应着,连一句超过四个字的话都没说过。
就连负责接待我们的那哥们,都在开好房间后,把房卡塞给我们走了。小陈才挂断了电话,转述起老刘的话:
“局长让我们先摸两天情况,准备好了就联系他,然后他告诉我们怎么去那个村子。”
满意地点点头,我心知这所谓的准备两天其实就是让我们先玩玩,玩够了再出发免得给他再抱怨。
虽说我也知道,老刘一向都是以人为本,但是这一次居然这么大方着实是少见得很。不禁让人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预谋…
胡思乱想完,旁边的张芷滢也刚好习惯性地切中炸弹,成功Gameover。
一人一张分好房卡,一行三人拿着行李朝客房区走过去。
在电梯前百无聊赖地等待着,电梯到了,小陈和张芷滢前后走进电梯。正要抬腿,从身旁楼梯上突然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
皮鞋厚厚的实心鞋跟,与石质楼梯的碰撞声,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越来越近。
听声音,差不多就是从楼上一层传来。心中奇怪,是什么人放着电梯不坐非要走楼梯,还是穿着西装走楼梯。索性,在原地停了两秒,打算先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以满足下好奇心。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突然浮现在心头。
“咚!咚!咚!…”
近了,近了。
在我好奇与疑惑并存的目光中,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
看着那个已经有过数面之缘,看上去只有二十一二岁左右的英俊面容。我仿佛感受到了双眼瞳孔微微一缩,口中不禁喃喃道:“怎么…会是他?”
自然,他也发现了我。先是一愣,然后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随手朝我一挥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就朝着外面走去。
“一毛!一毛~~~”张芷滢连叫了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电梯门缓缓合拢。心中瞬间闪过无数个猜想,不过随即又被自己全数否决。一时间,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看出我表情有些不对劲,小陈喊了我一声问道:“一毛,你怎么了?脸色有点不对劲啊。”
将脑海中的各种奇怪想法,封印到大脑深处的某个小角落。挤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下意识地对他们隐瞒了这件事。
电梯的楼层不停变动,最终停在阿拉伯数字的六上面。
三人陆续走出电梯,找到相对应的房间号。
由于房间是相邻的,我们索性约好休息好了就敲门喊一声就成,时间什么的就不定了。
张芷滢和小陈进了房间,带上门。我却在他们进屋后,把箱子扔进了房间,然后就关上了门。
拿出阴阳司南,古典的表盘上,唯有的那一根指针,在拿出的一瞬间如同飞速运转的齿轮被突然卡住一般。瞬间就完成了定位,直指左侧的一间房。
抬起头,目光沿着指针射出,房间号6666,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对比了一下自己的6638,这差别简直不忍直视。
一边在内心吐槽着这倒霉催的房间号,一边走到房门前。
刚刚抬起右手,还没来得及敲响第一下,门就随着最后一下脚步声的消失,“呼”的一声打开。
房间里很黑,应该是里面的旅客拉紧了厚厚的窗帘,又没有开灯的原因。我一眼望过去,屋内什么摆设装潢都没有看到,除了此时正站在我面前,左手按着内侧门把的红衣女子…
血罗刹的目光阴沉,不加丝毫掩饰的寒意,仿佛让我们一人一鬼之间不到二十厘米的空气都结了冰。
她的眼睛很美,能被这么一个美艳女子深深记住,恐怕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可是此时,这种深深的铭记,却让我如芒在背。
双眼微微眯起,胸前玉佩传来的温润感觉,让我心中大定,毫不示弱地直视她的双眼。
“诶!诶!小伙子让让咧,大妈俺过一下。”
打扫客房的大妈,推着一车雪白的床单被褥,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