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你怎么才来,快快,坐这边。”
正在离尘辨认着席宴上众多家族成员的时候,一个身着花花绿绿的年轻男子打着酒嗝,向他招手。
离尘脸色一苦,发觉自己并不能完全肯定此人的身份。
跟他同坐一桌的,还有另外四五个年轻人,其中两人剑眉星目,左者为赤衫,右者为青衫,端坐在椅子上,就如同两柄收在鞘中的利剑,气势颇为不凡。
再看模样,都比自己大,应该是那两位在天元剑派修行的兄长‘牧离致和牧离远’。
其他三个,看着比自己还稚懒,估计都没成年,应该是更小的族弟,不用太多担心。
唯有这热情的花绿袍青年,别人都没动箸,他却先打上酒嗝,怎么看都像那个不着调,却有经商天赋的二哥,但也不完全笃定。
没办法,离尘只能推着笑脸,边往那青年为自己选择好的位置走去,边拱手笑道:“让几位兄长和弟弟久等了,离尘来迟,待会我自罚一杯。”
“别等了,就现在吧,那几个老家伙不知道要不寒暄到什么时候呢。”花袍青年大袖一甩,倒满酒的玉杯已经递到离尘手里。
“二哥,不要胡言!”赤衫青年皱眉,脸上有不悦之色,他身旁,那青衫青年神情相似,却不说话。
“三弟,这几才年,你这道法越修越古板了。”花绿衣服嘿嘿一笑,道:“怎么,忘了你当初跟在我屁股后面,求我教你骂人的样子了。”
“你!”赤衫青年露出怒色,脸色难看的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一旁看热闹的离尘,神色松了不少,因为绿袍男子一说话,他就确定这位是牧家老二“牧离云”了。
“你什么你,还不认账了。”牧离云歪着身子,斜斜的瞥着那赤衣青年,也就是离尘的三堂兄,眼中有不屑。
既然赤衣青年是三堂兄“牧离致”,那坐他身旁的青衣,就是四哥牧离远了,果然,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
牧离致被二哥揭儿时的丑事不放,脸色一阵青白,最终只能忿忿拂衣,留下句“懒得跟你争”的话。
离尘莞尔,没想到刚坐上桌面,就遇到兄弟间的互相不对付。
还好,他摸清了桌上几人的身份,只是离尘还没来是及松一口气,却听不着调的二哥露出一副先见之明的表情,指着牧离致跟牧离远,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离尘气死。
只见他指着那两个修行的堂兄道:“五弟,你看到了吧,三弟和四弟自从修行开始,法术没见炼成几个,但这脾气真是越来越臭了,所以你资质不好,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说完,他看向其余三个懵懵懂懂的堂弟,颇为语重心长的拍拍对方的肩膀道:“你们三个,也不要向他们学,懂不!”
“我告非……!”离尘心中咒骂,手里的酒杯,很想往这醉醺醺的堂兄身上泼去。
你骂人就骂人,不用扯上我吧,无原无故受了暗伤,脸皮火辣辣。原本因为对方主动打招呼,而生出的几分好感也烟消云散,瞧你那副煞有介事情的表情,完全就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主。
资质不好,你才资质不好,总有一天,本少爷定要让你大开眼界!
离尘暗暗发誓,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悟透道图起始篇,引精气入体,激海气海,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到时再有人调侃,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憋屈,而是可以轻风云淡的一笑而过。
牧离云的话,气得不光是离尘,还有他那两个修行的堂兄,只是两人脸上怒色一闪而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离尘,眉宇间,意味深长。
这,是赤‘祼、祼’的蔑视,离尘从来没有这种憋屈感。
只是他的二堂兄“牧离云”,显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何不妥,自饮自酌,嘀嘀咕咕,好不洒脱。
“五弟,听说你最近在用功读书,还从藏书阁借走“道图”起始篇?”牧离致身为三哥,还是拜入仙门的修行者,自有一番风度,他微笑的看着离尘,似关心的问道:“怎么,是要走上修行路吗?要不要三哥给你指点指点。”
“随便看看,当是打发时间了。”离尘酌满一杯酒,对于这位三哥,他说不上亲近,打算随意应付过去。
不得不说,老二牧离云虽然不着调,却是个性情中人,有什么说什么,要不是他刚才让自己难堪,离尘还是很乐意跟他打好关系的。
不过现在看来,家族里的几位堂兄,包括那位没现身的大哥,似乎都很有个性,不是能轻易相处的主。
“呵呵,五弟说笑了,三哥坦诚相助,打心里希望我牧家多一位助力。”牧离致笑得真诚,话语从容而自信。
离尘盯着这位堂兄的眼睛,看了半响,最终微笑的摇摇头。
不管对方怀着什么心思,这位堂兄他都不想过多接触,不为别的,光是那忽冷忽热的性子,他就不喜。
更何况,对方踏上修行路也没几年,修为一般,若真能指点他人,还用跑去修仙门派修习?
最关键的,离尘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必将是死无葬身之地,而不暴露的最好办法,就是你们都离我远点。
“可惜了,可惜了”说话的是牧离云,离尘实在闹不明这位二哥可惜什么。
这边聊得热闹,首座方向,大人物们也终于谈完了,纷纷起身,众族人也都站了起来,离尘这桌当然也不例外。
只见几位爷爷辈的老人们,分别给祖坛上的神位郑重的燃上香,众人纷纷跟着祭拜,嘴里念有词,离尘听不清楚,见身旁人都跟着,只好装模做样的张张嘴。
一番仪式下来,菜也上全了,人也饿了,家主挥了挥手,众人开吃,整个大厅顿时热气腾腾,引人食欲。
离尘坐下,看着热闹的家族大宴,孩童嬉戏,大人碰杯,一派其乐融融,心中颇为感慨。
虽然三哥有些深沉的琢磨不透,四哥当作没瞧见自己,那二哥则是让人忍不住的嫌弃,但不得不说,牧府给了他家的感觉。
尤其是对面的女眷区,母亲不时投过来的关怀目光,似生怕自己这个苦读了一个多月的儿子饿着了。
或许真是饿了,离尘这餐吃得很多,还不时给旁边的几位堂弟夹菜,二哥牧离云虽然嘴有些刁钻,话里话外不给人留活路。
但不得不说是个健谈的高手,没几句话,就把不怎么搭理他的牧离致跟牧离远吸引住,几人频频碰杯。
离尘细听,他们谈的内容多跟天元剑派有关系,
直到晚宴结束,离尘都没在饭桌上有太多的表现,只有一次被父亲“牧清泽”逼着给几位爷爷辈的族老敬酒,被问起修行的事,也是一顿糊弄过去,这也符合他五少爷糊涂的风格。
要说今晚最大的收获,就是借着敬酒的机会,他把族人基本都认全了,下回再见面,也不怕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如此,他的牧家五少爷身份,算是彻底的确立,下一步,就是拼命参悟,引精气入体,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迈出修行路的第一步。
大厅里,老人们还在酒桌上商谈家族的重大事务,就连牧离云跟牧离致几个年轻一辈都在,不过,这些事跟无所事事的五少爷是没多大关系了,他起身,迈步离开了大厅。
“尘儿……”牧清泽跟了出来,叫住离尘,安静的廊道上,父子首次单独相对,最少在离尘眼里,是第一次。
“孩儿见过父亲。”离尘恭敬的行礼作揖。
他能感受到中年父亲的关怀,在苦读研习的夜里,身着文士衫的他,默默的静立窗外,为离尘守护,那一刻,离尘就认定了这个父亲。
牧清泽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温暖的手掌拍了拍离尘的肩膀,漆黑的眸子,似有无数的话语在酝酿,最终化作无声一笑,从袖子里拿出本薄薄的册子。
“拿上这个,或许对你有帮助。”他递过薄册,始终语气平静。
“凝气起始真解!”离尘眼球一缩,失声道。
他在书卷上看过这部册子的介绍,属于协助修行者参悟修行第一步法门的讲解,对于他这个对修行知之不多的人来说,真是太有用了。
“多谢父亲,孩儿不会让父亲失望。”离尘目露精光,声音里满是斗志。
“嗯,随心,随性就好,不必刻意强求。”牧清泽语气似春风细雨,毫无压迫感。
他知道自己孩子的资质,年幼时家族也倾力培养过,可却毫无效果,既然当初举族之力都没能成功。
现在已是成年,身体经脉固化,杂垢淤积在四肢百骸之中,想再打通,引气入体,比起当初来,无疑是难上千百倍。
这,可并不是靠一身的热情就能成的?
牧清泽担扰,他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只是,他也不忍心扑灭孩子的热情,他只会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默默的守护,在力所能及之内提供帮助。
如果成了,他离兴,如果不成,那他就为自己的孩子挡下一切的疾风暴雨。
离尘看不懂父亲内心复杂的想法,但老父眼里的担扰,他还是看出来了,咬着牙,缓缓出声:“父亲,就让结果来证明一切吧,无论将来如何,我都无怨无悔。”
“更何况,我一定要成功,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超越我牧家任何一位先祖,我要俯瞰这片天地万物。”
“孩子,你可知天地有多大?”牧清泽声音多了一丝诧异,不明白自己的孩子怎么突然间有如此远大的志向,原本以为,他只是想成为修士而已。
“踏在脚下,自然就知道了!”离尘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莫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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