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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钧天

“天妖现世,天下恐将大乱,你们早做准备。这阵子还有几处结界也不太稳定,只希望与这天妖无关,不过这还真有些山雨欲来的意思,今年你们可以多招些弟子,具体的就劳二位自行决定吧。”说话的仙长面若婴孩、须眉胜雪,那两条神仙眉好似飘在空中,不过这些神仙中人仿佛都是一个心态,说完这几句话便闭目打坐,仿佛真的万事不挂心一般。

两个不同房间中的浮空水晶内,同时出现了这长眉仙长的形象和声音,水晶前两名老者躬身而立,随着水晶内老者的形象消失不见,他们各自陷入思考之中。一天后昆仑和蜀山两大仙门同时宣布,本年度的招徒数量比上一年扩大三倍,且消息通过九州之内的所有道观广为传播,立刻点燃了无数年轻的梦想。

……

幽雾森林的边缘处,空中陆陆续续地飞来几只仙鹤,只是这些仙鹤个头极大,比那大号的鸵鸟身体还长出了一截,双翅在空中展开足有五六米,长长的喙竟有两米,如同一把锋利的战枪!而每只仙鹤的背上,翅膀中间的位置还坐着一个人!

这些仙鹤在一片开阔处盘旋落下,在所乘之人跳落地面后又纷纷离去,这异种仙鹤扇着翅膀向前奔跑几步,它那庞大的身体顿时就腾空而起,并以极快的速度直插云霄!

地面共有七人,他们并未向四下散开,只是神情轻松地聚在一起聊着什么。

每过一个时辰左右,就陆续有仙鹤飞来,加上最先的七人,前后一连来了三次,共二十一人整。

等这最后一次飞来的七只仙鹤刚到上空,那右侧的天空中也现出了一片黑点,这些黑点排列成整齐的矩阵,气势不凡神态从容,竟是一群脚踏飞剑的剑仙!

两边之人看来相识,聚在一处后不但互相熟络地打着招呼,还三三两两的组合在一起,此时聚集的修真者共有四十二人,很快他们便分为十个小队,跟随当先二人向着森林中走去。

随着森林中的白光开始闪烁,所有小队依次消失在这闪烁的白光中,这里竟是森林边缘的一处小型传送法阵。

连绵不绝的森林覆盖了所有地面,好像一条巨大的毯子,这张毯子却在前方一处忽然向地面陷下,形成一个直径上千米的巨大天坑。这天坑从边缘到底部深达数百米,却没有积水,在坑底的中央位置有个直径数米的圆形图案,随着图案内的空气开始微微震荡,一队队的修真者陆续出现在了这里。

这传送阵前方不远处,有个洞口从倾斜的地底延伸出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型,也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怪嘴。

此刻这怪嘴中有轰轰的声响传出,一种漆黑如墨的云气已在漏斗底部翻滚,偶尔冒出一个个圆形的气泡,好似粘稠的沥青。

见此情形的修真者们迅速分散在四周,以每四人一组在漏斗出口处戒备起来,此刻地面的结界并未出现损坏,看来确是有东西从别处而来。

“此处结界快要被突破了,大家先就地警戒,到时候不管出来的是什么,都务必全数击杀!”一名领头的修真者威风凛凛地大声说道,众人应了一声各自戒备,不过单从发生异变处这狭窄的位置来看,此番应对可称万全,众人也俱是信心满满。

……

今天道生已经猎得了几只山鸡和野兔,只是在攻击最后一只鹿的时候才用上了手中的长枪,应为自己的意念攻击还不足以直接将它击杀。等到将它们一一收入了法阵,道生才想起了生火的问题,此刻他身上别说盐和火石,就连衣服都是些树叶,望着这些到手的猎物,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无奈之下只得在森林边缘试试运气,一连传送几次后,道生终于看到前方出现的一个小镇,现在自己的位置距离小镇还有些距离,他忙加快了脚步往镇上走去。

镇子不大,都集中在一条十字街的两旁,也就几百住户。道生在街上走了个来回,终于找到了一个吃饭的地方。

“你打到了一只鹿?有多重?”店老板皱着眉头用眼睛上下扫了一眼道生,然后挤出了一丝笑容以逗孩子一样的口吻问道。

而且在店主的眼中,这孩子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也就十三四岁的个头,穿的却像个野人,最多是个做错了什么事离家出走的顽劣孩童。在自己看来,这模样都能打着鹿,那全天下的人都不用干活了!

道生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只怕在店主的眼中就是一个饿昏了头说着胡话的乞丐,不过自己也不慌乱,仍然眼睛安静地看着店主。

“大概有四五十斤,我需要知道能卖多少钱?还有这个镇子叫什么名字。”道生满脸堆笑的回答让店主大吃一惊,能这么条理清晰的说话,这孩子一定读过书,要知道全镇上下读过书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两个。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等我看过之后我会给你一..不,二两银子,这个价格绝对你在镇上找不出第二家。”店主想了想,终于以谈生意的口吻对道生说道。

“二两银子?够买些什么东西?我需要好多样东西的。”道生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用过银子,望星镇一个大钱就能管饱,哪里会有银子的概念?

“天啊,二两银子对普通的人来说够吃几个月了,你别在这里磨嘴皮,再浪费我的时间就把你轰出去。”店主有点心烦地对道生说道,越发相信这孩子在撒谎。

道生转身出了门,过不多时却又回到店中,在店老板震惊的目光中,这孩子扛着一头比身体都大的鹿进了门,放下之后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这下老板连忙走出了柜台,到近前仔细验看起来。

道生很快就拿着银子出了门,朝镇上的杂货铺去了。笑眯眯的店主送走了道生,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从嘴角裂出的弧度看这笔生意赚了不少,这时他口中才喃喃念道:“这小子,还真看不出来。”

足足用了两个时辰,道生才离开了小镇,又在个四下无人的偏僻之处做了标记,回到了法阵之中。

之所以会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不是因为二两银子太多,而是太少。

一套猎人的衣服、几块不大的火石、一小口袋盐还有一把还算锋利的锈匕首。就这几样就足足花去一两的银子,而那另外一两银子也在镇上私塾先生那里变成了一张破旧的九州地图。不过还算运气不错,虽然所有物品看起来都质地粗糙,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终于美美的吃了一顿后,道生开始将地图上所有位置标记在法阵中,做这事儿可得十分的细致,而且每次标记好一处都会用掉一部分元力,虽然不多,可是需要标记的点很多,整个过程中还得停下来恢复元力,不知不觉中时间已在身边匆匆而过。

等到最后一处位置标记完成,总算可以四处去看看了,可是该去哪里呢?道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望星镇,可是这破地图上怎么也找不到。

“身上没钱,又没学到什么仙术,回去干什么?”道生安慰着自己“先不管它,还是到那些繁华的王城帝都看看再说。”看来长久以来,那各种道听途说的消息,给道生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就去号称天下第一城的帝都钧天城。”

……

乾元大陆有很多的国家和部落,但强大到可称帝国的只有两个,大乾和元蒙。

元蒙地处草原,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广袤的土地,这片土地上的骏马多如繁星,骄傲的骑手们都坚信,自己部落所拥有的骏马数量绝对多过自己头上的星辰,原因无他,只因从来就没有人数得过来。

大乾帝国也称天州,开国至今已百十余年,自身地跨雍、豫、徐、兖、冀五州,幅员数千里,人口三千万,而且坐拥天下第一帝都钧天城,它是乾元大陆最繁华的都市。

自有第一个王朝在此建都至今,钧天城已历六朝,前后八百余年,城中人口近百万,其余天州各国都是属国,属国国主都只是王,而不是帝。

大乾,钧天城。

一条宽阔的大道笔直地延伸出去,前方正对着城门,此处距离城门还有数里,大道上进城的人流已是络绎不绝,道路中间一辆辆马车在城门前渐渐的减低了速度,一些骑马的人在大道靠边一点的位置向前行进着,道路最旁边是进进出出的人流,一个猎人打扮的孩子从道路旁的草丛灌木中钻出,汇入人流之中。

城门前几十个兵丁正挨个儿做着记录,那些进城的人都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和一个铜钱,交到兵丁手中,道生看到这情况时,面前的兵丁正盯着自己,他顿时脑袋中一麻,飞速运转起来。

却不料面前这兵丁转手将前面人递来的铜钱丢入身后的木盒,看着道生站在面前不动,立刻叫了一声:“小孩儿快让开,别挡着路。”这一嗓子顿时让道生如梦初醒,忙快走几步进得城去。

从城门开始,整条大道都以青石铺就,地面也很干净。一路跟随着人流朝前走,无数个井字形路口依次出现,大道两旁都是普通的民居和作坊。

城门口有很多的马车,大多数步行进城的人都坐马车去了,道生只能和少数人一样,选择了步行,不过眼前这一切都让他觉得那么新鲜、那么看不够。

顺着马车前进的方向走了一个时辰,前方才出现了一条宽敞的横道,路口处很多马车往来。一面高大的砖墙立在前方不远处,砖墙上方用红色朱砂写着‘东市’二字。

从砖墙下方开口的圆形拱门进去,只见市集内满是由商铺组成的巨大正方形建筑,在这正方形建筑的每条边上,商铺一个挨着一个,四面加起来,怕不下百个之多。而道生目之所及,前后左右都是这样的建筑,整个市集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一路走来,所见到的景象让道生心内震撼,他自小以来从没见过、听过这么繁华的所在。

但凡道生知道的,市集上都有,更多的物品道生却是从未见过的,直看得自己目瞪口呆、眼花缭乱。四处走着看着,两旁的商铺内不时有各种香气钻入鼻孔,勾得道生馋虫大动,只是可惜身上竟然没有一个铜板,这让道生心里有些后悔。

‘要不还是先找个隐秘的位置设好传送坐标,先回去打打猎?’正当道生停下脚步思索的时候,身旁一人匆匆而过,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两手中的物事,口中喃喃念着:“只要有用,再贵都是值得的。”

那人双手中紧紧捏着的是一方红布,他正将红布小心地放入了木盒之中,这一切刚好被一旁的道生看在了眼里,只是那红布中露出的一样物品,让道生感觉眼前一亮,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这东西道生确实在小千世界里面见过,道生在自己神识确认了一番,在小千世界里这东西竟然还不少!

旁边是一户独立的商铺,它单独占据了一座方体建筑的整条边,刚才那人就是从这里出去的。这条边上并没有其他商家,只见一道宽阔的大门正敞开着,正对着前方熙熙攘攘的街道。

道生歪着头想了想,抬脚就向这大门中走去。

大门内是个百十来坪的大厅,大厅两旁靠墙立着一排展柜,展柜分为数层,每层隔成很多的方框,每个方框内放着精美的木盒。厅中放着一些座椅案几,正前方挂着一幅画,画上之物栩栩如生,正是道生刚确认的植物,画的上方有个木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仙草堂’。

道生正四下张望,在一旁正给几个顾客参茶倒水的伙计回头看见了道生,忙放下手里茶具,一边高声呵斥,一边朝道生走来。

这时坐在上首的一位年轻公子回头看见,笑着对旁边一位老者说:“掌柜的何必如此,就让他看看又有何妨?”

老者制止了那名伙计的行为,又朝那年轻公子拱手道:“公子说得是。”却也不管道生,仍继续与这公子攀谈。

不过道生倒是不怯,在那伙计恨恨的眼神中,他开始仔细地查看那些打开了盒盖里的‘仙草’,这些‘仙草’都品相完好,连下方的根须都没有折断,一支支静静地躺在木盒之中。不过道生最终确认,这些东西比起还生长在小千世界里的‘仙草’,起码要小上一号。

道生走到那名伙计面前,很认真地问:“比这种仙草还大的,能卖多少银子?”道生声音不大,在厅中却十分清晰,当时就有一个正与其他伙计交谈的顾客将口中茶水喷了出来。

“你是说比这种还大些的?那自然是千金难求。”不待伙计开口,刚才那公子却满脸笑意的转过头,朝道生说道。

道生走上前,看着那公子面前放着的木盒,那木盒中的‘仙草’比刚才看过的那些更肥嫩粗大一些,不过比起小千世界里生长的还是略有不足。

“这草灵芝乃是得天地之精华而生,可遇不可求,每大上一些生长时间只怕不下百年,寻常市面上的都是菌类的木灵芝,你可看清了。”看到道生点了点头,旁边那掌柜忍不住皱着眉头开了口。

“不会错的,不过我要两个时辰左右才能拿来。”道生认真的说,此刻的自己实在是很饿。

“那好办,如果你那灵芝真有你说的那般好,你直接拿到此处就行。不过董掌柜也不用担心,不管这孩子拿来的东西如何,这支灵芝我都先带走,价格就依你所说的便是。”一旁的董掌柜虽然不信道生所说,却怕被搅了生意,听得那公子说了这话,连忙拱手道谢。

在匆匆给那公子和掌柜行了礼后,道生转身出门,消失在市场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深知世恶道险的他,哪会全无戒备之心,只见他一连在拥挤的人流中绕了半个时辰,在确定无人跟来后,才朝着一处人少的地方而去。

但是道生就郁闷起来,在这钧天城里寸土寸金、繁华无比,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车往来,这到哪里去找一个四下无人之处呢?难不成还要找那污秽不堪的所在?

“你不给,我不怕,唱到来年五月夏,你不给,我不走,唱到来年九月九。”正在道生为难之时,耳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歌声,却是不远处几个小叫花正在一户门前乞讨,这歌声让道生不由得眉开眼笑,自己怎么都把老本行给忘了。

叫花巷在普通居民区旁,是一处偏僻的所在,此时叫花们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下正在城中四处乞食,只要民风还算淳朴,叫花们一般也不偷不抢,除了每日乞食外,也做些帮人守灵、替人传话的事,除了一些病得无法起身的乞丐,整个叫花巷内静悄悄的,却是此时城中最冷清的地方了。

巷内有几间破屋,四周散落的分布着十来个窝棚,道生四下看了看没有一个人。道生从地上捡起一个破旧的木盒,从屋后的空地回到了法阵之中。

待得从山崖边仔细的选取了一颗‘仙草’,道生小心地用飞剑连土挖出,连同大块的泥土一起放入溪水中,清洗时自己的动作也十分轻柔,没有弄断哪怕最细小的根茎。

要知道这可都是钱!道生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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