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林中只有成片的雨声,林妙妙脸上水珠落到颈下,冰凉的渗入衣领,她整个人缩在黑色披风中,被沈泽压在身下的马匹上。
黑牡丹安静地立在树下,乌黑的眼睛玻璃般明亮。
它眨了眨眼睛,身上墨色的毛发沾湿成缕,却不曾避开半分。
林妙妙身子软在沈泽怀中,适应着他亲吻的频率,气息也微微急促起来,她撑开对方的肩膀,咬了咬肿成桃色的唇瓣。
少女眸中水光盈盈,面颊扑红,极为娇俏。
她定睛瞧着沈泽,看着他慎重到低眉凝眸的模样,双手慢慢环上他的肩膀,搂住他的脖颈,轻叹一声,低垂的睫毛下是一段苦涩的阴影:“你是我夫君,身上便是有再小的伤处,我也会心疼的……”她抿了抿唇,扭开脸,“我知你身上担子重,可你那伤处分明有不妥之处,你却不该瞒我……”
沈泽动了动唇,没有出声。
身为男人,自当要给怀里的女人撑起一片天,他头一次有心爱的姑娘,更幸而能娶她为妻,怎么会将自己虚弱的样子暴露出来。
就像许多大男孩一样,二十五岁已及冠许多年的沈泽,在用他所以为的责任感要求自己——他在她心中,应是高大,威武,能够给予足够安全感的男人。
他伸出手……微顿了片刻,哄孩子一样抚在下方拍了拍她的后背,他静了静,声音低沉,“我明白了。日后,不会如此……”
他的确明白了,正如他先前见不得林妙妙受凉生病一般,对方于他,想必也是同样的感情。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对方已经全然接受了他的身份,甚至如那春雨下疯长的草叶一般,日夜相对,心中对他更是有了那么一些感情。
沈泽心中突然有说不出的感动,这世上并非什么事都是得偿所愿的,可真正意识到林妙妙的语气和动作,全是为他而担忧,他竟开始窃喜,这是不是说明……
他的喜爱,并非是不曾得到回应的。
肩膀嵌得太严实,她手指费力地从对方胸口的挤压中垂下,伸手用力推了推他,不经意竟触及到男人的伤口。
沈泽闷哼一声,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他在战场上挨刀子挨习惯了,一般的小伤小痛根本不会在意,这下想是被林妙妙推的这一下子疼得很了,伤口中的那道聚积已久的痛感差点就破口涌涌出。
沈泽闷哼一声,暗自吞下这抹痛意。
林妙妙见他神色不对,连思考也不曾,直接拉开他厚重的铁甲,一把扯开里衣——只见里面包裹着白色纱布的部位猩红的血色正一点点往外渗。
想必是受了妻子一记重击,刚上药止血的伤口又开裂了。
少女惊呼一声,拿手捂着他的伤处,又是歉疚又是害怕。
那道伤口的老伤她曾见过,伤疤过了许多年,结痂时候都还显得皮肉开裂,足可见以前伤势多么严重,此次新伤落在老伤上……定是很疼的……
她后背还被压在马上,眼泪却已从眼角流了出来,吧嗒吧嗒的和着雨水一起低落泥地。
“哭甚么?”沈泽抬手抹掉她的眼泪,异常正经地拿起她捂在伤处的那只手,探向上方搭在自己侧脸上,他亲吻着她的唇瓣。
沈将军穿好衣裳,拿披风将林妙妙裹好,抱着媳妇进了主帐,门外兵哥嘀嘀咕咕,道了声古怪。
直到进帐后的第二天早上,林妙妙才幽幽转醒。
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被垫的极高,男人扣着她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搭在她小发顶上,轻轻抚摸,火热的滚烫。
林妙妙脸色发白,她现下连跟脚趾头都不想动,只是身上淋了雨粘粘的,稍动一动身子还能感觉泡了雨的腿脚酸软无力。
她也并非不明白,沈将军是真的在意他,不过如今将他将自己摆成这般姿势——他是想尽快要个孩子?
理解了男人的举动,林妙妙自觉在脑海中想了想那些软绵绵的婴孩儿,只是,她两世为人,却是还没生过孩子呢……
算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
往后的日子里,除去每隔几天就进城一次,给爹娘往石料里加绿珠点石成玉外,林妙妙更积极的用绿液给沈泽做饭菜糕点,或是加在茶水中、酒水中。于常人来说喝些绿液会强身健体,但对于沈泽这种修习内力的高手来说,一份绿液无异于一次突破,每每用了林妙妙亲手所做的新奇糕点,他都有种吃了仙丹的感觉,想到小妻子正跟着刑军医学医术,说不准正是如此误打误撞才炼成了好药。
沉迷药草的林妙妙不知不觉被贴上了误打误撞的标签。
两个月后,蜀中各族内乱,祈颜部和翎部俘虏纷纷转到蜀军旗下正式收编,景国临近蜀中的地域中突然涌入大量官兵,萧拓和林昇均是一身戎装,两人策马在蜀中城外。
看着萧拓的背影林昇冷笑一声,官家已经给萧拓太多殊荣,这一次命他手掌兵权,却叫他这个文弱书生也跟来,为的便是要他来均分萧拓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