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饼落在麻将桌上的那一刻,三叔就知道李爷这是和年轻人杠上了。
三叔看李爷一脸愠色,心里念着不就打个麻将,岁数都这么大了,和年轻人赌什么气,这万一气得心脏病犯了倒到麻将桌上抢救不过来,那可怨不了谁。
三叔又看了年轻人一眼,见年轻人还是那副死人脸的样子,也烦的不行。你打哪张牌不好,非得再打一万难不成你还能再胡牌不成,反正他是不信。
三叔简单地扫了一眼自己的牌面,觉得九万有些多余,抽出九万准备打出去的时候。
只见年轻人用着他那镶钢板似得胳膊推倒自己的牌面,喉咙堵住东西似得发出十分低沉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吐出道:“胡······了。”
这两个字不仅堵在年轻人喉咙里憋得慌。
听得三叔和李爷一口气闷胸口更憋屈。
三叔和李爷伸长着脖子眨巴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年轻人牌面。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九饼,九宝莲灯!88番!
再看着自己的牌面,然后打散剩余的牌,也没发现多出一张饼子和少一张饼子,那就说明牌还是这副牌,他没有做手脚。
虽说是李爷赌气地打出四饼,可年轻人怎么就知道李爷手里一定有四饼,一定就会打出四饼,况且他手上为什么会有九宝莲灯这么好的牌面,难不成他和电影里的赌圣一样会搓牌?会把好牌变到手里不成?
“我靠!”连三叔都下意识地爆粗口。“88番!”
今天算是活见鬼了!
这明摆着当他们的面出老千不是,这就太过分了。
换做平常遇到出老千的,按正常情况三叔应该站起来把年轻人按住一顿打,然后偷偷向警局的人举报他到处赌博把他抓起来关他十天半个月。
可年轻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千,还一声不吭地当着你的面羞辱你!换谁受得了,问题是他怎么出的老千,居然逃出三叔和李爷的火眼金睛!
搜他身指定也没带什么特制东西,就那一双死僵的胳膊配上个短袖,十根手指张都张不开的人,不知道还以为三叔和李爷在欺负一个残疾人呢,难不成真是赌圣?
也得亏他们玩的底注一番才一块钱,这一把下去,好家伙,88番!一把88块。
算上刚才那把清一色24块,才几分钟的功夫,他从三个人里赚了336块!
要是底注再多一点的话,三叔估计连裤子都得输精光。
三叔气得差点大拍桌子,李爷脸色早已变了样,连杨婶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要不今天先打到这儿。”杨婶也意识到四人气氛不对劲,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我们再玩会,是不是(试不试)三叔。”
“是啊(试吧)再玩两把,没事。”三叔瞧了李爷一眼,给了个眼神默许李爷出千,当然自己也得一起配合,怎么说也得把输掉的钱赢回来再说。
他们两个老油条出马,还不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
李爷和三叔都是麻将老手,一些出千的手法基本上都会。
杨婶听三叔和李爷要继续玩,也不过多阻拦。
三人各自掏了88块给那年轻人,打散了麻将牌,这时候李爷和三叔开始做了手脚。
李爷一边洗牌一边笑道:“年轻人手气挺旺哈。”
说话间李爷已经把各色各样的牌收到自己手上,尤其是那一万,李爷已经收下了两张。
三叔也笑道:“年轻人麻将玩的是不错。”
三叔也将剩下的两张一万和一些牌放入自己手里。
只是年轻人依旧一声不吭,还是杨婶帮忙打了圆场道:“没想到他今天手气这么旺,平时我都看不出来。”
两人把重要的牌全部收下,其余的好牌全部摞成18墩,他们再卡着麻将牌不打出来。自己能不能胡说不准,但是李爷和三叔手里的牌已经是不可能让他胡了,绝对不可能胡。倒要看看年轻人接下来怎么胡。不把钱吐出来,三叔和李爷指定不罢休。
洗牌时将自己想要的牌迅速收到自己手里,这种老千算是最基本的。
更高级一点就是打牌时将自己不要的牌放到牌墩里,再从牌墩里交换自己的手牌。
简单地说就是偷换牌。
李爷在摸牌的时候最多能偷偷换3张牌,就是放三张牌到牌墩里,再从牌墩里偷偷取出三张牌,神不知鬼不觉,至于三叔,他的手脚没有李爷那么灵活,他只能偷换2张牌。
这把又是年轻人坐庄,又是他打第一张麻将牌。
不过李爷和三叔早就把四张一万和一些牌偷换到自己的牌里,他们倒要看看年轻人这回第一张麻将牌打什么,反正绝对不可能是一万就是了。
只见年轻人双眼呆滞,厚重的黑眼圈看上去很疲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死人一般。
随意地抽出一张牌高举过头顶,重重地落在麻将桌上,喉咙发出沉闷的声音道:“一······万。”
又是一万!又是一万!
三叔盯着手里牌面上的两张一万倒是没少,纳闷着难不成少的是李爷手里的一万?他明明清楚地看见李爷把两张一万收入手里,怎么又变到年轻人手里了,这年轻人会变牌?
三叔斜瞥了李爷一眼,只见李爷看着自己的牌发愣,涨红着脸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李爷的手有些颤抖,随意地抓出一张牌道:“九、九条。”
嘴里说的是九条,可实际上李爷打出的牌居然还是四饼!
三叔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爷打出四饼,就像是被鬼遮眼似得。
想起自己第一把玩麻将的时候,记得自己明明手里有四张一万,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少了一张,简单的推测下,心里隐约知道怎么一回事。
“胡······了。”年轻人推倒自己牌面,三叔皱着眉头看着,居然又是饼子清一色。
他和李爷明明把那些饼子牌藏到牌墩里,他是如何又打出来饼子清一色!
这个年轻人来头不对,瞧他的样子绝不可能是赌圣,倒像是,像是鬼上身!
三叔一想到这儿,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鬼变牌、鬼遮眼。
三叔隐约记起老一辈人说的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为了赌钱赢钱的疯子,居然请恶鬼帮自己赌,逢赌必赢!虽说赚了不少钱,但当时的人在他赌时往他身后洒一把盐就轻松化解他的逢赌必赢,可惜没过多久,那人最后落得惨死街头无人收尸的境地。
三叔转头对王守义悄悄小声说道:“守义,你去帮我买袋盐去。”
“买盐干嘛,我不去!”王守义大大咧咧地叫着,竟让杨婶听到。
杨婶忽然脸色大变,一脸严肃道:“我们下次再一起玩,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
杨婶边说着,边拽着年轻人走,连这把赢的钱都不要了。
正巧要走时,杨婶对三叔提醒道:“三叔,我好像想起阴阳人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说吧。”三叔对杨婶不抱任何希望,他们支队那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会同时拥有XX、XY染色体,杨婶估计也是胡乱说说。
只听得杨婶说道:“阴阳人,一阴一阳,女的属阴,男的属阳,会不会是一个孕妇怀着男婴,所以也称阴阳人?”
三叔听得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若有所思了片刻道:“对、对、对,一阴一阳,怀孕的女人,怀着男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谢了杨婶,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难怪被害人染色体既有XX还有XY,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男不女的人,按杨婶这么一说,倒是说通了。因为死者是女性,怀着男婴,所以单靠碎尸的肉沫检查不出性别。
知道是怀孕的女人,民警排查就更方便,只要到医院里调查最近一段时间来孕检的女人,就能轻松排查到被害人是谁。
杨婶拽着年轻人走了出去,麻将桌上就剩李爷、王守义和三叔。
三叔对发愣的李爷说道:“李爷,那小子绝对是请鬼上身。”
李爷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手牌发愣道:“他不怕惨死街头?”
“谁知道呢,可能没有钱,所以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