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怔怔地看着眼前笑得春风荡漾的男子,漆黑的眸子,俊挺的鼻梁,好看的薄唇,组合在一起的绝色容颜,足够迷惑万物众生,上面每一个细微的波动都好似牵动神魂深处的颤抖,悸动的感觉波荡起伏,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又好似飘于高耸云端,心间似被撒下一粒神奇的种子,在深幽眸光的笼罩下开出绚烂的花朵,倘若目光移开一秒,便又似干涸的桑田,荒芜丛生。
心情似夏花的极致绚烂,又似秋叶的萧瑟荒凉,这里边的百转千回却最是抵不过一颗动荡不安的心,来的如此真实。
从未觉得那人的美如此令人心动,是的,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怦然心动。
以前的美,也仅限在眼底,但从未像此时漫进心坎,产生如此强烈的悸动,又危险又美好的感觉,令人想要靠近又忍不住逃离。
察觉到一丝危险的莲心,心间好似被刺了一下,隐隐地痛楚叫她瞬间清醒,此刻的对视令她陡然明白,眼前的人她从未看透过。
深沉,强势,危险,偏执……全都隐藏在那双清冷又倨傲的星眸里。
此认知令莲心瞬间垂眸,隐下眼底的惊慌,她突然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贴近,好似已经超过某种界限,这种迷迷糊糊的认知,令她心头盘绕的惊慌越发明显,她感觉有什么改变了,可又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那种感觉就仿佛眼前被蒙上一层薄纱,只要掀开那层薄纱,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奈何眼前太过迷蒙,内心太过混乱,她无法精准的抓住稍纵即逝的感觉,任由脑海中的谜团越绕越大,却无计可施。
莲倾盯着眼前的女子,一动不动的幽深眸光沉淀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暗流的席卷下,夜寂静地如此可怕。
虽然两人此时的心思各不相同,一个隐生疑虑,一个强势逼近。然月光下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却仿若两个亲密依偎的恋人,在相互诉说着动人的情话。
就着微弱的月光,廊柱后隐现一道窈窕的身影,女子姣好的面容在看向月光下的一幕时,变得狰狞可怖,眸光里发射出的怨恨和嫉妒令她隐在暗处的身影好似化身为一个恐怖的魔鬼,在黑暗里挥舞着阴毒的利爪。
女子突然阴笑一声,随后渐渐融入在阴暗里,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次日,莲心一下早朝后便将自己关进书房,不见任何人也不愿任何人打搅,此番作为好似在躲避什么,莲心不知,她只知道经过昨晚,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尽管她再过迟钝无知也隐隐有些感觉,她无法说服自己,所以只好选择逃离,在她没想通一切时,她需要静一静,至少应与那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她昨晚一夜未眠想出的唯一方法。
莲心放下手里的书,走向窗前,看着窗外的白菊,清幽淡雅,给人一种归宁隐匿的感觉,曾有人曰: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的确如此,莲心淡淡的眸光扫向窗沿下一排排错落有序的‘隐逸者’,心间的烦闷竟渐渐趋于平静,好似找到了一个排解烦闷的疏泄口,莲心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花中的‘隐士’,却被突然传来的一道惊呼,打断了此刻的悠然。
莲心循声走去,却见书房外间的地板上正遵着一个小丫鬟,低着头拿着一张抹布正慌乱地擦拭着地毯上的水渍,一旁洒落的水滴和碎落的瓷盆合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显得无比凌乱。
闻见脚步声,小丫鬟抬头,惊慌地眸子在看见来人的面孔时,变得无比呆愣,一眨不眨的乌黑眼眸忖着她清秀的五官,整个人显得憨厚又可爱。
莲心被这小姑娘不娇柔造作的反应给逗乐了,看着对方有些陌生的脸孔,莲心忍了忍笑意,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这本不是什么重话,却惹得小姑娘噙着泪花的眼眸泫然欲滴,只见那娇俏的小嘴慌乱地吐着语无伦次的话语
“回小姐,不是,回大人,我是新来的,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做事很认真的,我,我,求您不要赶我走,呜呜呜……”说着说着竟大声地号哭起来,莲心从未见过此番情景,她只是问个名字而已,又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难道她的语气太严肃,把人家吓到了?
莲心皱了皱眉,软声道
“我没有责怪你,不用惊慌,起来吧,地上凉,小心染了湿气。”这下总可以了吧,语气够柔和吧,莲这样想着却不想话落,那小姑娘哭得越发凄苦了。这下彻底没辙了,莲心寻思这小姑娘应该是新来的,还不怎么懂规矩,从她那一连串的‘我’便可以看出,还有弄不懂主子话里的意思,真是让人头疼,却又不忍心说重话,就在莲心左右为难时,小姑娘突然止住了哭声,糯糯地说道
“主子你人真好,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娘亲,可是我的娘亲她已经……”这下没有哭出声,可眼里饱满的泪水令莲心心间一动,不知怎么地第一眼便对眼前这小姑娘极有好感,感觉她白的像一张纸,纯真无暇,又因她嘴里的娘亲更加心疼她,还未等她说完,便一手扶起她的身子,将其脱离地上的水渍。
原来主子长得这么漂亮,像天上的仙女,小丫鬟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脸上的心思一眼明了。
莲心有些好笑,这悲伤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真好。
“我刚刚问你,你的名字叫什么?”还是换个话题吧。
小丫鬟不见先前的慌张,糯糯地回道:“我叫若尔,是管家爷爷给我取的,我”糟了,说至此突然顿住,好似察觉到什么,黑珠子偷偷瞄了一眼莲心,不见莲心反应,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奴婢的娘亲因病刚过世,奴婢不想家里的重担落到爹爹一个人身上,所以自己到王府来打工帮爹爹赚点家用,奴婢做事很认真,不会给主子添麻烦的,刚刚是,是”说到此眼眶又红了起来,声音有些哽咽,脸上不知是羞愧还是自责,竟腾起一抹红晕。
莲心见她一股脑将所有说了个遍,没问的也都说了,好似生怕别人不相信,虽做事有点小迷糊,但性子纯真,加上家世可怜,估计这是金伯选中的主要原因吧。
但一听到那么小的小姑娘嘴里一口一个奴婢,心里便有些憋闷,莲心不禁开口说道
“你以后就待在我这边吧,金伯那里我会知会一声,以后若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还有,”看着小姑娘已然惊呆的模样,莲心愉悦地继续说道
“以后不用自称奴婢,就按你自己的来,若尔很好听,但我仍想知道你原来的名字?”莲心朝她眨眼,带着一丝逗弄的笑意。
小姑娘见此脸倏的通红,不知是因莲心的挑逗,还是旁的什么,只见她支支吾吾地回道
“黑虎”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什么?”莲心没听清。
“黑虎。”大声回道。
“噗……”
莲心很没形象地笑了出声,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名副其实好吧,人家好好一姑娘家的,叫什么不好叫黑虎,莲心瞅了一眼已然红的发黑的某张清秀小脸,再次没忍住笑出了声,太好玩了,她真的好久都没有这般开心的大笑过,她真是捡到一个活宝。
莲心在心里喜不自胜的时候,殊不知她大笑的模样早已落进一双充满崇拜目光的乌黑眼眸里,眸光黑亮,似夜空里的点点星星,微弱却炙热。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国师大人,又漂亮又高贵,这个应该怎么形容,美艳不可方物,对,美艳不可方物,娘亲总说要形容一个人漂亮,就要说似天仙下凡,可她却觉得国师大人,不,以后就是她的主子了,可她却觉得她的主子比那些天仙还要美丽呢。
察觉到对面射过来的一道炙热目光,莲心回眸望去,只见那人乌黑的眼眸里发出的亮光,忖得她整个清秀的脸蛋越发动人,嗯,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眉目清秀,红唇娇俏,是个可人儿。
余光扫到地上的一滩水渍,莲心对着眼前人说道
“若尔你去唤个人把这里清理一下。”
若尔闻言有些迟疑,见莲心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便解释道
“主子今天是扎花节,府上的哥哥姐姐们大多都已经休假了,而这边只剩我一个人了。”
扎花节?什么节日?莲心不了解,复问道
“你为什么没放假?”既然是节日,大家都去玩了她怎么不去呢。
“我,我……”若尔的脸在这一刻突然又红了起来,只是这红晕里透着抹娇羞,莲心还未弄明白,便看到子歆从外面走了进来,耳边的人也停止了出声,子歆朝莲心行了个礼,便动手整理地上的残局,若尔见此本还红润的脸颊突然惨白,看着子歆的目光也带着惧意,偷偷瞅了莲心一眼,便跟着子歆干起活来。
莲心见此,遂转身走进内间,想起若尔最后的一眼,应该是还有话没说完吧,直到用午膳的时候莲心才知道,若尔脸红的真正原由,以及那透着小心翼翼的眸光为何会隐含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