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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军法会议(下)

风信子跟随着我走出了休息厅,好像是有一种默契,一路之上我们两个人彼此都相对无言,我能感觉到风信子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不安,仿佛在对着自己不停地说着咒语:“镇静、镇静。”不让全身的紧张都表露出来。也许这就是她保持缄默的原因,生怕一旦开口自己那根脆弱的神经就会崩溃掉。而我则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无法给风信子一个带有肯定语气的满意答案,我也不知道要怎样缓解她此时此刻的紧张心情,既然“雄辩是银,沉默是金”(Sprechen.ist.silbern,Schweigen.ist.golden),那么索性我也先保持沉默好了。就这样一路之上两个人都默默无语,怀揣着复杂的心绪来到了二楼的格利特尼尔厅。

格利特尼尔厅的门口驻守着两名法警,如上午的法警一样在那里检查着每一个进入到这里的旁听者,在他们对门票表示没有异议之后,我和风信子便缓步走进了法庭。

进入格利特尼尔厅,第一眼给我的印象就是房间的宽大,整间屋子至少要比玛阿特厅大上一倍有余。不过整体布局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法官席上那五把惹人注目的高背椅子,不仅比上午多出了两个,而且整个椅背上都喷饰着金漆,使得整个法官席在厚重的红色帷幔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神圣与庄严。因为很多年都没有审判过军官了,所以今天吸引来皇国内的众多干部前来旁听,现在整个旁听席差不多都快坐满。由于还没有开庭,所以屋里有些嘈杂,看到我们进来之后彼得赶紧过来把我们领到了位于第三排的座位上,但是坐下之后这位仁兄似乎就把我当成了空气,只顾着对我身边的漂亮部下大献殷勤。

我环顾了下四周,凯上校此时坐在第一排上,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依然让人感觉到他还在沉思之中。对面的公诉人席上,寒鸦部长和塞斯两个人正在那里嘀咕着什么,也许是在议论着今天的案情吧。在书记官的座位上两名穿着制服的女士正在那里专心整理着材料,我向彼得询问起这两名书记官,他倒是爱答不理的敷衍道:“哦,那是卡塔莉娜和伊丽莎白,不过我们平时更喜欢叫她埃莉斯。”说完对风信子又继续吹嘘自己的“伟大事迹”,可怜的风信子此时只能忍受着这位无可救药者的过度殷勤。不过随着时间的临近彼得不得不起身告辞,临走前还在对风信子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直到我把他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随着埃莉斯一声“全体肃静。”下午的庭审正式拉开了序幕,整间屋子从叽叽喳喳的状态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接着就是公布法庭纪律,这些我在上午的庭审中都已经听过了一遍。最后埃莉斯宣布“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和审判员入席。”在我们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之后,五位经过精挑细选的法官们按照年龄的顺序依次从红色帷幔后的侧门中走了进来。每一个法官的表情都很凝重,毕竟对于他们而言,一个优秀军官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他们这些生与死的裁决者手中。

资格最老军衔最高的斯特罗克少校坐在了正中间的位置上,承担起了审判长的角色,满头的银发配着刻在脸上的岁月的划痕,依然掩藏不住那双锐利的目光,斯特罗克现在担任着皇立菁英学园的教育总监,再过两年就该彻底退休颐养天年了。在他的右手边是我的顶头上司霍夫曼中尉,挨着霍夫曼的是来自留加旺部队的海因茨准尉,海因茨正值壮年,粗糙的脸上充满了正气。斯特罗克的左边坐着的正是军法会议厅的“冰女王”宣夜厅长,一头纯洁的银发配上整洁白色的军服映衬着她那高贵的气质。位于最左边的自然是慈祥的老太太安东尼娅处长。

五位法官坐好之后,互相对了一下眼色,然后斯特罗克便敲响了法槌,用洪亮的声音大声宣布:“现在正式开庭。传被告人奈薇·斯诺少尉到庭。”

奈薇还是穿着上次我见到她时的那身雪白色的军装,随着她的到来顿时法庭之中被注入了一股冰霜傲洁的气质,此时我才注意到奈薇和宣夜还真是天生的一对,一样洁白的军服,一样冷艳的气势,但是我总感觉两个人之间还是有那么一些差异,头脑里突然的一个闪光让我明白到底差异在何处。如果说奈薇是一朵在雪原之上不畏严寒傲立绽放的雪莲,散发着高傲圣洁而又狂野不羁的气魄,那么宣夜就是一个伫立于高山之巅傲视一切的王者,每一个动作都尽显着君临天下的那份雍容闲雅,每一个词句都在诠释着何为孤高的存在。

“被告人,请向法庭陈述你的基本情况,包括姓名、出生年月、学历、军衔和原任职务等情况。”斯特罗克少校那洪亮而不失庄严的嗓音再次回响在法庭之中。而面对表情严肃的五位法官,奈薇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那份不卑不亢:“我叫奈薇·斯诺,女,2012年2月7日出生,菁英学园第402期毕业,军衔少尉,原任西部方面第十三据点守卫。”

接着斯特罗克又继续了一通诸如你是否接受过刑事处分啦,合议庭的组成情况啦,你都有什么权利啦,你是否申请回避之类的例行性的问话。在得到了奈薇也是例行性的否定回答之后,斯特罗克向旁边的宣夜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宣夜才是后面这场正戏的主角。当然让宣夜来主持审问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才是职业法官,而且又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因为首席法官的威信决定了整个法院的威信,一个法院的声誉是绝不会大过首席法官的声誉,让宣夜来进行实质性的审问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合适的。

带着一丝威严,宣夜开始了正式的审问:“现在开始法庭调查,被告人奈薇·斯诺少尉,你必须如实回答本庭的问题,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奈薇·斯诺少尉,经本庭调查核实,你在2032年5月6日和5月7日两次与高宫铁兵发生交战,情况是否属实?”

“属实。”

“你是否得到了相关命令?”

“我向鲁莫雷上尉提交了相关的作战计划书,并且得到了他的批准。”

“请更详细的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形。”

“我希望自己能够亲自将X和高宫铁兵抓获。所以在5月6日下午大概一点左右,我到鲁莫雷上尉的办公室,直接向他提交了我的作战计划书,希望能够得到与高宫铁兵交战的机会,当时鲁莫雷上尉看完计划书之后,口头批准了我的请求。”

“根据菲奥娜下士的证词,当天你确实进入了鲁莫雷的办公室之中,但是根据监察处提交的对鲁莫雷办公室的现场勘查报告中并没有发现你提到的作战计划书。同时根据贝克准尉的证词,作战处也从来没有接到过关于你的出击计划。”

“我确实向他提交了计划书。”

“当时在办公室之中除了你和鲁莫雷上尉,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了,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在。”

“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有任何人证和物证来支持你的说法,是不是?”

“我当时……”

“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宣夜厅长一上来就展开了凌厉的攻势,丝毫不给奈薇分辨的机会,奈薇犹豫了再三之后只能勉强的回答了一声:“是。”与此同时在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后,旁听席上开始了一阵的骚动,大家纷纷议论起这个对奈薇非常不利的问题。

“肃静、肃静。”斯特罗克连敲了两下法槌,法庭才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安东尼娅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插入了进来,“据我所知,在九年前你曾经因为X的缘故而被指控犯有非法拘禁罪,只不过最后因为证据不足加上当事人华莲矢口否认才免受刑责。命运似乎跟我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九年之后X再度复活于这个世上并带着名叫高宫铁兵的少年闯入到了皇国之中。我很好奇一点,奈薇少尉,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你为什么想要讨伐X和高宫铁兵呢?东部并不在你的防区之内,我相信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你是不会特意去做这件事情的。”

法庭之中所有的焦点现在都落到了奈薇的身上,每个人都好奇奈薇会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此时我注意到奈薇在听完安东尼娅询问的瞬间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但是这个瞬间一过就又恢复了原样,稍稍平息了自己的气息之后,奈薇接着回答法官的质询:“在我心里,九年前的审判就如同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它作为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一段经历,非但不会随着时光飞逝而模糊,相反,却会随着时日的增加而在我心中加深烙印。我相信今天在场的各位,在自己的生命之中都会有一段终生铭记的经历,难道有人会忘记那些刻骨铭心的事件吗?”

随着这段铿锵有力的表白,奈薇发起了绝地反击。刚才因为宣夜犀利的质问而面临的不利局面,也被这发自内心的独白而开始扭转。

“没错,九年之前我因X的缘故而受到指控,那时X刚刚诞生不久,正等待着它的主人将它从沉睡中唤醒。而我当时只不过是一名刚刚从菁英学园毕业、对这个世界还懵懂无知的少女,当我第一眼看到X的时候,我的内心就被它散发出的光辉所深深地吸引。我渴望成为X的主人,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自己乘着X翱翔在蓝天之上的情景。但是多年的好友华莲却成为我最强劲的对抗者,我自认自己绝没有机会在最后的考验中堂堂正正的战胜自己的对手。面对着残酷的现实我的心迷茫了,是要接受不可避免失败的命运还是宁肯背叛朋友的信任也要不择手段的成为X的主人?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始终在耳边煽动着我,欲望就像这声音一样不停地回荡在我的心中,最终我的理性被疯狂所吞噬。”

说到这里,奈薇缓了缓自己激动的语气,然后继续说道:“大错即已铸成,我不想再做任何的申辩。虽然华莲早已原谅了我的背叛,但是我却始终无法原谅自己,我不但触犯了法律,更抛弃了‘友情’这个更为珍贵的东西。从此之后我每个日夜都在不停的反思,因为对我而言‘没有反思的生活是不值得继续的’。五年之前,当华莲的叛逃和X成为一堆废铁的消息传到我的耳中之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而几天前X的复活更是进一步冲击着我的心灵,搅动起我埋藏在深处的记忆。这一次,如果有谁能终结X的生命,那么我希望这个人就是我。虽然对手不再是华莲,但我依然想和X做最后的了断,通过一场光明正大的战斗来结束我和X过往的一切恩怨。所以我向鲁莫雷上尉提交了作战计划书,我渴望得到这次战斗的机会。”

听完奈薇的真情告白,我想现场的很多人和我一样都开始被她充满诚意的忏悔所打动,但是如果说有什么例外的话,那么那个例外一定就是宣夜厅长了。果不其然,宣夜的表情依然是如此的冷峻严肃,以至于完全看不出她有半分动摇的意思。

“被告人,现在请你简单说明下战斗的经过。”宣夜那略有些冰冷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再次接过了询问的主导权。

“5月6日下午,在得到批准之后,我来到鲁莫雷上尉指定的一片森林等待高宫铁兵和X的到来,后来当他们闯入这片森林之后我们便发生了交战。当时在第一次交战过程中,双方都受到了一些外伤,于是便约定第二天继续在此决战。

第二天,我如约与铁兵和X继续未完成的战斗,但在这次战斗中我的B’T瓦兰吉尔不敌X而身受重伤,我自己的激光剑也在战斗中被击毁。就在此时,突然一声轰隆巨响,原本位于森林中心的一个湖泊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的水都顺着漩涡陷了下去,我和高宫铁兵以及各自的B’T也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吸到了这个巨大的陷阱之中。”

“当时你有没有看到鲁莫雷上尉?”

“没有,我想是没有。我当时正在全力以赴投入到与高宫铁兵的战斗之中,至少在我的印象里并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其他人。”

“请继续。”

“掉入到陷阱之后,X将前肢死死的插入到墙壁之中,然后用后肢勾住了瓦兰吉尔,这样我们才暂时避免了直接摔死在陷阱底部的厄运。但是当时我们都被陷阱底部的强磁力装置困住,无力逃脱洞穴。最后是瓦兰吉尔做出自我牺牲,在把我托付给高宫铁兵和X之后,撞毁了陷阱底部的强磁力装置,才让我们摆脱了困境。当我们冲出陷阱之后,发现洞口的正上方有一艘气垫艇,鲁莫雷上尉和他的两名女部下就在上面。看到X之后,鲁莫雷便朝我们胡乱射击。可能是因为慌乱的原因导致操作失误吧,气垫艇突然倒车,鲁莫雷本人也因此摔了下去。”

“根据塞斯中士提交的现场勘察报告和尸体检验报告,可以确定的是,第一,X确实曾经用前肢插入墙壁以避免摔下去;第二,洞穴的底部有一个强磁力装置;第三,鲁莫雷上尉的直接死因为由高空坠落后引起的复合性机械性损伤死亡;以上三点可以证实你的部分证词。但是本席还有几个疑问你要如实回答,这个陷阱是你事先布置好的吗?”

“不是,我觉得应该是鲁莫雷布下的。”

“为什么怀疑是鲁莫雷布置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之前我就听说过一个传闻,鲁莫雷上尉在东部任职的时候曾经造过一个这样的陷阱,而且这个地方是鲁莫雷事先指定好的地点,如果不是出于自信,我很难相信鲁莫雷上尉会只驾驶一台气垫艇来尾随观战。”

“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猜测,你依然提不出任何证据,不是吗?在掉进陷阱之后,你为什么没有选择继续战斗下去?而是选择与高宫铁兵和X合作。是不是你为了活命而让自己的B’T撞向了强磁力装置?不仅让自己也让这两个皇国目前最大的敌人逃脱死亡的命运。”

“在这种绝境之中再战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作为一名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士,保尔·柯察金正是因为领悟到了生命的珍贵才会发出这段来自肺腑的感言。没错,每个战士都应该不怕牺牲而勇敢的战斗到底,但那是在光明正大的战场之上,而不是当心爱的B’T身受重伤,手边的武器也已被毁,只剩下面对着难以逃出生天的陷阱之时。此时再与自己的对手无谓的战斗下去,无疑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自杀,是对自己生命的蔑视。更何况自己最重要的伙伴将生的意志托付给自己,此时此刻谁又有权力丢弃对伙伴的信赖和责任,去选择匆匆结束自己的生命?五位尊敬的法官,‘保存生命是自己的责任,保存自己的生命合乎责任。身置逆境和无以排解的忧伤使生命完全失去乐趣,在这种情况下,那身遭此不幸的人,以钢铁般的意志去和命运抗争,而不失去信心或屈服。他们想要去死,虽然不爱生命却仍然保持着生命,不是出于爱好和恐惧,而是出于责任。’‘所以,一个人自杀,是相反自然的倾向,也相反每一个人应该爱自己的爱德。从这方面来看,自杀是一个人对他自己所犯的罪。’自杀是比他杀更为严重的犯罪。接受高宫铁兵和X的帮助而坚强的活下来这不是懦弱,恰恰相反是对生命的珍惜,是对我最重要的伙伴——瓦兰吉尔——最后遗愿给予的最大敬意。”

随着奈薇这段慷慨陈词的结束,一时间法庭之中所有的人都陷入到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这静谧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才被不知何人的一句小声嘀咕所打破,随之整个旁听席上就像开了锅一般每个人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肃静、肃静。”斯特罗克少校不得以再次敲响了法槌,沸腾之声才又归于平静。然后斯特罗克向宣夜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继续问下去。

“根据菲奥娜下士和利蒂希娅下士的证词,她们认定是由于遭到了X的正面攻击才导致鲁莫雷上尉的死亡。这和你刚才的证词并不一致。而且根据她们的证言,鲁莫雷之前对你表示过好感,但都被你当面拒绝,所以有理由怀疑你当时出于报复而没有及时制止X的进攻。奈薇少尉,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如果真是X的正面攻击,那么有谁会相信以X的实力会让她们全身而退?还会让她们把一艘气垫艇完好无损的开回去吗?不过反过来如果她们的证言成立,恰恰证明了正是因为我的及时干扰才使得她们能够得以脱身,不是吗?我是讨厌鲁莫雷这个人,但我还不至于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有心情为了让鲁莫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去考虑假手他人。”

“被告人,请注意你的语气,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本席的问题即可。在你逃出陷阱之后,你为什么特意选择向东部逃跑而不是返回埃利亚基地或者在原地等待?”

“在失去瓦兰吉尔之后,光靠双腿想在短时间内回到埃利亚基地已经不可能,而我当时只想尽快联系上皇国,所以只好选择离自己当时所在地方更近一些的丘帕基地。没有留在原地等待是因为我不清楚埃利亚基地是否能够及时派出搜索部队以及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这片森林,与其消极等待不如主动到丘帕基地更合适一些。”

“被告人,你现在可以做出最后的陈述和辩护了。”

“尊敬的五位法官以及在场的诸位,我很遗憾今天在这种场合与你们相见。针对我的指控,我和所有心怀正义的人民一样感到震惊。然而我坚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泥沙掩不住黄金,正义与公理在人民手中,风言风语绝不会玷污我清白的名声。审讯的目的是想了解事件的真相,使罪有应得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无辜的人可以洗去冤屈。我坚信指控不会淹没正义与公理,身正不怕影子歪,因为‘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它将形同虚设’。我相信五位英明的法官在这个神圣的法庭之上定能给予我一个公正的裁决。”

宣夜和斯特罗克少校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斯特罗克那洪亮的嗓音再次回荡在法庭之内:“审问结束,带被告人退庭。现在宣布休庭,当合议庭评议后当庭宣判。”

“全体起立。”卡塔莉娜轻盈的声音飘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大家随之都站了起来,目送五位法官依次走入到红色的幕帘之中。奈薇也在两名法警的陪同之下暂时离开了法庭。我和风信子回到了休息厅,刚刚坐下我便首先开口:“今天奈薇的自我辩护表现的不错嘛。”

“这么说,队长觉得无罪的机会很大咯?”风信子急忙反问道。

“我的感觉并不能决定这些问题,毕竟我不是法官。但是我知道法律的睿智不能以金钱评价,期待比法律更为贤明的睿智便是愚蠢。所以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法律还有五位法官们的判断。”

在休息厅里我和风信子闲谈了一会,但是没多久就在焦急之中又陷入到了一片沉默。我不知道等待的时间是怎样熬过的,每当看到手表上的指针只是慢慢的移动了几个格子,心中的焦躁不免又多了一分。直到熬过了一个小时之后,才被通知重新开庭。我和风信子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五位法官也鱼贯的走上法官席。一声法槌声响,最后的审判终于要落下帷幕。

“传被告人奈薇·斯诺少尉到庭。”

奈薇依然带着野性的高傲步入法庭,现在的法庭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全场的焦点已经集中在了斯特罗克少校的身上,每个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看他能做出什么样的判决,不过我想这份判决书更可能是出自宣夜这位布道者之手吧。

“现在继续开庭,经合议庭评议,现在宣判如下:军法会议厅〔2032〕刑字第10号刑事判决书,经本庭审理查明,被告人奈薇·斯诺少尉,女,2012年2月7日生,2032年5月7日被捕。被告人奈薇在5月6日和5月7日与高宫铁兵发生两次交战,并在第二次的交战中鲁莫雷上尉因故身亡。根据奈薇本人的供述,在事前曾经提交过作战计划书并得到了鲁莫雷上尉的批准,但是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上述说法,不过公诉方也没有提供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奈薇少尉的说法不成立。无中不能生有(Ex.nihilo.nihil.fit),由结果推测故意(Animus.paraesumitur.ab.effectu),根据鲁莫雷上尉在整个事件中的表现,本庭只能合理的推测鲁莫雷上尉在事前就已经知晓这一计划,所以才会采取指定陷阱地带为交战地点并在交战过程中存在尾随观战等行为。任何人不因他人的不法行为受处罚(Nemo.punitur.pro.alieno.delicto),所以本庭经合议认为奈薇少尉并不应该对此问题负责。

至于在身处陷阱的绝境之中,是应该保存自己的生命还是应该为了达成战斗任务与敌人同归于尽?法律不强人所难(Lex.non.cogit.ad.impossibilia;Lex.neminem.cogit.ad.impossibilia),任何人不对意外事件承担责任(Casus.a.nulla.praestantur),本庭经合议认为与敌人一起被困在意想不到的陷阱之中这一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战斗本身,这已经不在人们通常理解的战场涵义之内。大困难为不可能(Magna.difficultas.impossibilitati.aequiperatur),紧急时无法律(Necessitas.non.habet.legem;Necessitas.caret.lege),这一古老的法谚一直在告诫着我们,不能苛责当事人在这种意外事件中去完成自己的任务,‘法律不能命令人们实施不可能实施的行为,也不能禁止人们实施不可避免的行为’,刑罚与其严厉不如缓和(Poenae.potius.molliendae.sunt.quam.asperandae)其要义正在于此。而且本庭同意这样的一种观点,法律应在任何方面受到尊重而保持无上的权威,执政人员和公民团体只应在法律所不及的‘个别’事例上有所抉择,两者都不该侵犯法律。人的生命是无价的,生命权是一种不可克减的权利,在任何情况下其法益都应得到优先的考虑,这正是我们赖以遵循的法律精神。基于此本庭依然认为奈薇少尉对此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而鲁莫雷上尉的意外身亡更应该由他自己来承担这个责任,不得将不可避免的死亡结果归责于医师(Medico.imputari.eventus.mortalitatis.non.debet)。至于奈薇少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返回埃利亚基地或在现场等待其他的搜索部队的到达,公诉方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证明奈薇本人有叛逃或脱离部队的可能性,并且本庭认为其本人的辩解有足够的合理成分,基于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原则,奈薇少尉同样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法不阿贵,绳不绕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正是因为人们相信‘法律的处置比人的处置更衡平,因为法律的普遍性使法律不偏不倚,法律是正当化的准则。’‘司法一律平等地注视着每个人,并不因为他富有而不受惩处,也并不因为他穷困而判以重刑。’所以人们才相信法律的判决。法律不是嘲笑的对象,每一个公正的法官都必须依据法律来裁断是非,只有如此才能捍卫法律的尊严。‘法律可能规定得并不周详,无法作断,但遇到这些事例,个人的智虑是否一定能够作出判断,也是未能肯定的。法律训练执法者根据法意解释并应用一切条例,对于法律所没有周详的地方,让他们遵从法律的原来精神,公正地加以处理和裁决。法律恰恰正是免除一切情欲影响的神祗和理智的体现。’

在本案中,对于奈薇的行为虽然还存在着一些疑问,但是法律是没有激情的理性,本庭只能根据法律本身做出更合理的裁断。现根据《机械皇国刑法典》第四百二十五条、第四百二十九条、第四百三十条和第四百三十五条的规定,判决如下:判被告人奈薇·斯诺少尉擅离军事职守罪、拒不救援友邻部队罪、叛逃罪、逃离部队罪以上四项罪名均不成立。奈薇·斯诺少尉予以当庭释放。本判决为终审判决,现在闭庭。”

斯特罗克重重的敲下了法槌,终于奏完了这出戏剧的最后一个音符。风信子快步的跑到奈薇的跟前,高兴的早已经把我这个队长忘到了千里之外。五位法官已经全部退席,只剩下埃莉斯和卡塔莉娜在整理一些剩下的文书。而奈薇本人还需要在办理一些手续才能完全恢复自由。我想现在奈薇的心情一定像是一幕歌剧,经过了高潮的激情之后缓缓地步入到了平静的尾声,而我也在不知不觉间也被这部歌剧所吸引。当别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站起身和彼得一起来到了她们的身边,祝贺奈薇重获自由还有这份难得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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