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落卿在前,一言不发。步清凝心中甚是忐忑,亦步亦趋地跟着。前方的脚步声像是一声声惊雷,每一步都让步清凝愈发惶恐。
两人一路默然无语,直至走进了乾瞾殿。
步落卿转身停下,俯视着眼前人。
步清凝一路低着头苦苦思索着,并未发现步落卿已经停下,直直地撞上步落卿的胸口。她的个头将将与他肩部平齐,她下意识环住了步落卿的腰,这才不至于摔倒。
步落卿触及身前那柔软的娇躯,心中一动,双手下意识要抚上步清凝腰间,就在那一刹那,顿时清醒过来。“还不放手?”
待步清凝明白了方才的事,双颊立时飞上两片红霞,迅速向后退了好几步。“清凝无礼,清凝无礼,请,请九叔恕罪。”
“罢了。”步落卿上前了几步,“一别多日,为何不想见本王?”
“没有,没有!”步清凝立刻驳道。
“既然没有,为何在殿外称病,不肯进来?”步落卿语中带了些许怨气。
“清凝,清凝在外风餐露宿,疲惫不堪,只想,只想早些回去歇息,待明日一早,便来拜见九叔。清凝一身风尘,也是,也是对九叔不敬。”步清凝不敢直视步落卿,含胸垂首,绞尽脑汁才编出了这个理由。
“清凝,你说谎时便是这样。”步落卿压下怒气,缓缓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如实说。”
“清凝所言属实,请,请九叔明鉴。”步清凝坚持道。
“好。”步落卿立刻冷了下声来,“本王问你,你要将士们原地待命,自己却要回宫休息,这可是常理?按律,得胜回朝,将军进宫复命,而后回到军中听候封赏。封旨当众宣读,众人才可散去。难道茗甫和文宇没有告诉你?若是如此,本王便要治他们的罪!”
见步落卿似要发怒,又要将他人牵扯进来,步清凝连忙跪下,“是清凝糊涂,九叔息怒,清凝说便是。还请九叔不要迁怒他人。”
迁怒他人?如今连茗甫和文宇在她心中的地位都比他重要了?在她眼里,他就这般昏庸?步落卿心中更是不快,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步清凝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九叔此番派我出征,可是早有预谋?”
步落卿听闻预谋二字,轻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仍面不改色,“你都知道了。”
“清凝斗胆,九叔无权为清凝决定胜败。清凝不屑于窃取他人战果。”步清凝垂首低声道。
步落卿似乎并未因这番冒犯而生气,只是平静地道:“若本王说,是凌桓先斩后奏,清凝可会信本王?”
步清凝着实未曾料到是这般缘故,一时难以开口。
步落卿见她不答,继续道:“本王得知凌桓昏迷,派你出征在前,凌桓回宫,茗甫来信在后。本王只想着磨练你一番,谁料凌桓设计,本王也是骑虎难下。”
明白了来龙去脉,步清凝一惊,自己竟错怪了九叔多日,心中又羞又惭,九叔一向磊落昭昭,又岂会做那些勾当。此时,她只看见了步落卿眼中的坦然,全然忘了茗甫对她说过的话。
“清凝该死,竟错怪了九叔。”步清凝沮丧地道,自己喜欢九叔,却根本不曾信任他。这样的喜欢,简直太可笑,简直不堪一击。
步落卿见她认错,便道:“无妨。清凝,他人可以不信本王,但你,不能。下去吧,听候封旨。”
“是,清凝告退。”得知真相,步清凝一扫心中阴霾,向步落卿行完礼,轻快走出乾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