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煞人，天府帝国迎来了入秋的第一场雨，南长巷庆府门前最大的银杏树依旧绿意盎然，青石地面积慢了雨水，不时有行人匆匆走过，践踏起污浊的雨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中元历十六年，天府帝国皇帝驾崩，其第三子上位，改国号为北元，天下哗然，敌国蠢蠢欲动，国内暗流涌动，就在这场变局发生不久，有一个少年来到了天府帝国的都城——天落城。
阴雨绵绵悠长落下，空气中透着冰凉，甚至有淡淡的腥味，有血腥味，也有其他的腥味，掺杂在一起糟糕透了，但不管天气、局势如何糟糕，人总要过日子，原本息业的小贩们纷纷冒雨出摊，南长巷作为一个集市点，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庆府门前出现了一个少年，有些瘦弱，一身青衫有些破旧，青衫有些不合身，所以少年一只手紧捏着青衫，似乎是为了不让这太长的青衫落在雨里。
少年出现在这里是在上午时候，持着一把泛黄的油纸伞，伞很旧。他正对面的朱红大门一直未开，少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天空中的细雨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征兆。
那些出摊的小贩眼神不时瞟向这少年，那青涩残留的稚嫩脸蛋很普通，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普通，只是那双眼睛很清秀明亮，很干净。
“我过去问问，这孩子会着凉的”卖油条的的秃顶老板对一旁卖烧饼的小贩说了一句，然后那个卖烧饼的点了点头，坐在一条板凳上围在火炉边享受那炉子散发出的温热。
天府帝国的人很骄傲，但也很善良，他们有同情心，很愿意去帮助别人，虽然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去问候这青涩的少年，但都被拒绝了。不过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善良同情之心。
那秃顶老板拿起了靠着檐角的一把油纸伞，上面像是泼了一层厚厚的黄油，比那油条还要黄。
雨水打在地面上的积水上荡漾开来，秃顶老板走向那少年。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声响，少年一动不动，腰挺的很直，左手依旧紧捏着那件青衫，像个书生一般，但又像是一个落魄的流浪到帝都的游吟诗人一般。
少年感觉有人靠近，微微扭头，但脚底一动不动，像是生根了一样，那双明亮而秀气的眼睛很平静的看着这位秃顶老板，然后微微颔首。
“读书人，过去暖暖身子吧，你站了一上午了”这位秃顶老板犹豫了一会才开口，确切地说不是犹豫，而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于是考虑了一下。天府帝国的人很有礼貌，他们崇尚礼仪。
少年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大门，然后声音从他那因为憔悴而变得有些嘶哑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谢谢大叔”
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很有礼貌。那位卖油条的大叔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这少年，思考了一下，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道：“读书人，明天就是京考了，注意身子啊”。
少年转了过来，作揖道谢，声音变的很清脆，似乎这才是少年正常的声音。
朱红色的大门依旧紧闭，雨水不知不觉又大了起来，从油纸伞上不停地向下滚落，落在浑浊的积水里，沉默不语。
秃顶老板有些难过，隐隐生了离开之意，不是因为这少年不听他们的劝告，而是他自己没有说服少年，不过突然之间他又想到了什么，向前走一小步，道：“庆府今年的推荐生已经确定了，府上的人很少从正门出入，他们一般都是从侧门进出，读书人，你该去准备考试了”。
这次奇怪的事，那少年没有立马开口，而是沉默了一会，又看着那朱红大门，他已经上去敲到很多次了，但得到的回应都是冷冰冰的，或者说根本不把他当人看，他摇摇头微微一笑，心里默默念道：“看来先生说的这件事只能等京考结束了。”
秃顶老板看了看一身青衫的少年，也不恼怒，没有再继续说话，转身就离开，鞋子踩在地面上，带起了浑浊的积水，没完没了。
就在老板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一个明媚的声音传来，声音和刚才一样，但秃顶老板却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停下脚步，转身。
那张原本青涩未褪掉稚意的脸似乎更加的明媚了起来，眼睛里透着亮光，干净无比。秃顶老板一下子微笑了起来，少年离他更近了一点，似乎打算不等下去了。
那边的烧饼大叔隔着雨幕慵懒的看到这边的情况，脸上挂起了微笑，然后将一个烧饼放在炉子上烤了起来。
两个小贩招呼着少年，热情豪爽，对话响起。
“读书人，你是哪里人？”
“阳城”
卖烧饼的跟卖油条的同时顿了一下，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恢复原来的样子，读书人并没有发觉他们的异状。
“最近有些不太平，读书人你一个人来的？”一人问道。
少年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清晨带他到天落城的那车队。
那车队据说是异国来的，风尘仆仆到达阳城，就在这车队到达第三日，先生让他随车队入天落城，而先生自己要离开阳城，具体地方没告诉方石。
先生是养育方石的一名教书人，看上去才二十出头，在少年的记忆里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像是一个神话一般。
……
看到读书人走神，两人又问了一句，少年回过神来，歉意的回答道：“我叫方石，来赶考的书生，今天谢谢两位大叔了。”
两人很憨厚的表示不用，在少年吃完一根油条带走一个烧饼之后便离开了南长巷。
……
西路长街第十三巷，一处开阔的地方挤满了人，油纸伞紧挨着，隐约传来哭声，雨幕应接不暇。方石很疑惑，心想帝国的最大城市，仁善国度的天堂，大街上为何还会有哭声，而且有的看热闹的人还似乎有些厌恶的围观，这可是下雨天啊，怎么没人去帮助那个人，他模糊听见了“求求你们了”的声音，这跟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