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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学校一天之内由之前她每天都迫切去表现自己的天堂变成了让她恐惧的深渊,幽黑幽黑的,会吃掉她。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没有去上课。她像往常一样起床吃饭上学并且按时回家,奶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宋老师派了鼻涕虫、老鼠、竹竿、胖子四个人东南西北地去找她,派他们是因为反正他们坐在教室里也不听课,还打扰别人。出去走走,只要胡菲菲还在村里他们一定能找到,没有谁比这些坏孩子们更熟知村庄的一草一木,他们见过每一个角落里砖头的样子。

这两天的时间里,胡菲菲背着书包像个流浪人一样在村里走来走去,随时躲避任何方向村民的目光。她想看看别人的生活,又害怕被别人看见。

她只能在村庄里平时人迹罕至的地方摇晃。在那里,她看见了老鼠的妈妈,抱着大大的毛线团子翩翩起舞,那样子一点都不像个疯子,倒像是个专业舞蹈演员。她忍不住对她拍手叫好,她对她嘿嘿一笑。

胡菲菲忽然想自己的妈妈了,虽然常年不见面,但庆幸妈妈不是个疯子。如果这个跳舞的疯女人是她妈妈,她一定会觉得很丢脸,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像老鼠那样,只能靠捣乱和欺负同学来寻求存在感和避免被同学嘲笑。

她还看见胖子的奶奶,胖子和胡菲菲一样父母都外出打工,在家里和奶奶相依为命。胖子奶奶比胡菲菲奶奶更年迈,每天拄根拐杖去菜市场捡菜叶,她总是对人说捡回家给猪吃,其实根本没有,都是他们自己吃了。所有她能找到的吃的都给了胖子,她自己瘦得像棵枯树。胖子也从不谦让,回到家就跟头小猪一样哄哄哄吃饭。饭要是烫嘴,他会发怒骂奶奶做个饭都做不好。奶奶要是不拿出更好吃的东西来哄他,他就哭闹个不停。

竹竿跟胖子完全相反,胖子有多胖,竹竿就有多瘦,是一条四只灵活如猴子一样的竹竿。竹竿跟他妈生活在一起,爸爸外出打工,他爸爸不像胡菲菲爸爸一年回家几次帮忙夏收秋收,他爸爸已经好几年不回来了。

听说是因为有一天晚上回家看见家里有别的男人,第二天早上竹竿妈妈就被拖进了医院,有人说胸被打得稀巴烂,不得不割掉。虽然之后大家看竹竿妈妈胸部依然挺起,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因为她在胸罩里填了许多许多海绵。

竹竿因为妈妈管不住又没有爸爸而彻底变成了一个野孩子,成天去各种地方打滚撒欢,回到家时总是灰头土脸泥巴满身。他厌恶他妈妈,后来厌恶所有的女孩子。

鼻涕虫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称的幼稚,尽管同龄同学也成熟不到哪里去,可是他的幼稚却像三岁小孩。他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那么多鼻涕,别人总是借这个问题戏耍他,要他去做一件事然后就告诉他为什么。当他做完那件事等待被告知答案时,那些人就哈哈大笑。鼻涕虫爸爸病在床上,上上下下全靠妈妈一个人忙,提早二十年进入了衰老期,整天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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