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连几日都不在王府里,沈明只回来了一次,说是替王爷拿些换洗的衣服。
雪夫人也只在若乐要喝药的时候才出现,其他时候,整个王府好像只剩下卿云殿还有些人气。
唉。
这已经是若乐第九十次叹气了,好无聊。
“小姐,你再叹气就九九归真了。”
“九九归真?”若乐眼放精光,“好春意,不如我们来练武功吧!”
听到“武功”两个字,春意立马就遁走了,“不练,每次你都欺负我!”
走了一个春意,还有一个小李子。
若乐搬来了木梯子,往屋顶一搭,撩起裙摆就蹭蹭蹭地爬上了房顶。
小李子果然躺在屋顶睡觉,若乐手脚并用爬了过去,蹭了蹭小李子的脸蛋,笑眯眯地说:“小李子,我们练武功吧。”
眼也不睁,小李子只扭转了脸,一脸嫌弃地吐出两个字:“不练。”
听得小李子拒绝,若乐也不放弃,笑眯眯的脸换成了色眯眯的模样,“小李子,只要你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我都依你。”
原本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的小李子终于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可不得了了。
若乐此刻正眉目含春地看着自己,那一双美眸像是要滴出水来,宛若……
一个智障。
小李子继续闭目养神,还翻了个身,背对着若乐,“不比。”
作为一个主子,接二连三遭到拒绝,若乐的自尊心快要碎成渣了,当即就在原地哭了起来,“你们一个二个都小瞧我,以往我威风的时候,你们都对我言听计从,现在好了,武功没了,下属也不忠心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不如……”
一边努力演着苦情戏,一边从手指缝里头打量着小李子,见到他正注视着自己,一脸担忧,若乐心里当下就乐开了花,看来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下属还是挺担心她的嘛……
“小姐,你的妆哭花了,好丑哦。不如你去洗个脸?”
什么世道!
若乐小心地从木梯上爬了下来,在心里愤懑地骂了小李子一顿,哼,过河拆桥!
在若乐躺在院子里第一百零八次叹气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剑眉星目,文质彬彬。
若乐心中大喜,一把冲过去抱住那道白色身影,“师父!你怎么来了?你是知道阿乐无聊了吗?我们快出去玩吧,这个王府好闷哦!”
司徒高无奈地连连推开若乐接二连三攀上他胳膊的小手爪,最终伸出一指撑住若乐的额头,将她隔离自己一臂之外,“师父今日过来是有话要和你商量。”
“行行行,商量商量,我们出去商量。小李子这几日都不肯带我出去,我自个靠腿又走不远,师父你带我出去玩吧!”若乐可怜地蹭了蹭司徒高的手掌,她快要在这王府羽化成蝶了。
“师父今日就是来通知你,你即将有个绝佳的春游时机。”
司徒高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即便他自认收敛得很好,但也还是被若乐发现了。
当即向后一跳,距离司徒高四五步远,警惕地盯着司徒高,“你要干嘛?”
司徒高连连向前走了两步,嘴角边一抹奸诈的笑容实在让若乐心里害怕,司徒高每前进一步,她便后退一步,全然没有方才急匆匆往司徒高身上蹭的兴奋。
“小徒弟,别怕,师父不会害你。”
“我就算信雪夫人不会害我,也不愿意信师父不会害我。”若乐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
之前司徒高为了偷西安北郊富商钱万贯藏在地窖里的一壶冰梅子酒,竟让年少无知的若乐假装迷途少女**那钱万贯,如此种种,实在是若乐心头大恨,只因自己当初年少不更事,想着师父老人家除了酒也没别的爱好,只一眼睁一眼闭。
如今她已经出嫁为人妇了,自然不能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即便那冰梅子酒实在很好喝。
“小徒弟,你不是说在王府很无聊嘛?”司徒高不死心。
“不无聊了,我看看花草,看看蚂蚁,日子过得很舒心。”
“你不是说很想出去看看嘛?”司徒高继续循循善诱。
“不想出去了,我要开始养冬膘了。”
“冬膘?”屋顶上的小李子实在忍不住了,“小姐,你身上一年四季的膘都够用了,不用再存了。”
“闭嘴,谁让你说话了?”若乐往屋顶骂了一句。
小李子缩下了头,继续闭目养神,不再管院子里那一对活宝师徒。
“小徒弟,”司徒高也是一脸糟心的样子,“你这还用养冬膘啊?若你是人家养的猪,杀你一个,足够一家十几口过个好冬天了。”
小李子在屋顶上也忍不住附和,两人当即相逢如故,一把心酸一把泪地述说平日若乐如何懒惰,如何贪吃,如何嗜睡。
若乐径直地屏蔽了两人的对话,在心里不停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样吧,”司徒高收起了戏谑,一脸认真,“如果你去,我便将我多年珍藏赠给你。”
“此言当真?”若乐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听得若乐的反应,司徒高胸有成足,手掌一拍,严肃了脸,“师父何曾骗过你?”
若乐皱着眉低头沉思,过了许久,“师父,你骗我不少次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司徒高老脸一红,仍装作严肃的模样,“大是大非面前,我可曾骗过你?”
若乐情不自禁地往前伸了伸脖子,“师父,你闲散野人一个,在你面前没什么算得上大是大非的吧。”
再也不能装下去了,司徒高不再接若乐的话,“那珍藏你还要不要?”
“要要要。”若乐又恢复了热情。
“照着我的话去做,回来之后就给你。”司徒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若乐,哎,小徒弟什么时候能不沉迷男色,大概大梁的昌盛之期就到了。
“那你先说说是什么条件。”
司徒高严肃起来了,思索了一下,“大理过些日子会出使大梁,我怀疑大理使者图谋不轨。”
“大理?年前进宫来过一次,皇上的寿诞又尚未到,他出使的理由是什么?”若乐沉思。
“大理国王想与大梁联姻。”
“联姻?”若乐有些吃惊。
皇上子嗣不多,膝下仅有七位皇子,三位公主。
七位皇子的正妃之位早就被占了去,三位公主也早已成亲,小郡主里大的才十岁,小的不过出生半年,放眼整个皇室似乎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司徒高沉思半刻,“皇上想让大郡主和亲。”
“大郡主!?”若乐大惊。
大郡主俪铭郡主是昭阳公主所生,今年不过才刚刚十岁,她外婆不过是一名早已被打入冷宫的弃妃罢了,昭阳公主自小聪明伶俐,天赋极佳,因而尚且还能在宫中立足。
但是,皇后却将她婚配给自家侄子张翎,张翎整日持着自己姑姑是当朝皇后,父亲是当朝宰相,在长安城无恶不作,寻花问柳,终日游手好闲,出入的不是烟花之地就是酒馆赌场,浑浑噩噩,烂泥扶不上墙。
昭阳公主一开始还常常进宫向皇上哭诉,哭得多了,皇上心也烦了,只将此事全权交给皇后处置。
可怜的昭阳公主没了皇上的庇护,在皇后面前即便哭断肠,皇后也只说了一句:“怪只怪你自己膝下无子。”便将昭阳公主打发走了。
回到府里还常常受张翎的欺辱,日子过得实在凄清,昭阳公主活下去最大的期盼便是她的女儿,俪铭郡主。
如果俪铭郡主因和亲要到大理,怕是昭阳公主也活不下去了。
司徒高看了看若乐一眼,终于说出了心底里最想说的话,“这个主意是皇后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