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欢刚才眼里都是陆山南,这会儿才发现陆熹微穿着病号服,赶紧走上前执起陆熹微的手,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两天没见怎么就病了?”
陆熹微叹了口气:“别提了,星期五晚上喝了点酒,结果就这样了。”
李修南瞠目结舌地做夸张状:“山南,敢情你妹妹还是个酒鬼呢,跟哥说说,为什么喝酒?是不是被人甩了?还是考试考了倒数第一?。”
陆山南刚想说话,就被陆熹微截了话去:“清欢,他是你亲哥吗?他这蜂窝煤一般的脑洞是随了谁了?”
李清欢一时没反应过来,萌萌地点了点头:“他是我亲哥呀。”
陆熹微抿着嘴摇了摇头:“这可说不准,说不定是你家买东西赠送的。”
李清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压根没明白陆熹微话中的意思。李修南被她逗乐了,也不生气,紧接着调笑道:“古灵精怪,伶牙俐齿,山南,他是你亲妹吗?不会是路边捡来的吧?”
陆山南被他问的一愣,脸上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俩别斗嘴了,赶紧各回各屋吃饭去吧。”
陆熹微回到病房就开始抱怨,抱怨完了又嚷嚷着要出院,陆山南好说歹说才算是安抚下来,向医生确认她没有大碍之后答应她明天出院。
陆熹微吃饭的间隙,陆山南给她讲了许多关于李修南以及李家的事情,她果然没有猜错,李家真的是天津首富,只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李修南以前竟然是天津青年商会的会长。更让她惊讶的是,当年李修南是以第二十二期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黄埔军校,可惜他是李家的独苗,李父费尽心思劝他回天津继承家业,浪费了一身报效祖国的好本领。
“还真是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本事。”陆熹微努了努嘴,表示怀疑。
陆山南望着窗外,瞳孔渐渐变得迷蒙,思绪回到了在黄埔军校的时光:“别看他私下里爱开玩笑,以前上课或是被教官外派任务的时候,他永远是最拼命的那一个,只可惜如今一腔热血无处挥洒。”
陆熹微瞧着神情落寞地陆山南,放下手中的碗筷,想要拉回他的思绪,继而笑着道:“这样说来,你俩倒是同命相怜,也许这就是命运。我的哥,你就不要整天忧天忧民了,侵略者总有一天会被我们赶走的。”
陆山南回过神儿,低着头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说道:“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能在家里说。”
陆熹微眯着眼一笑:“知道啦,我相信父亲也是迫不得已。”
陆山南没有说话,只是笑的苦涩。
隔壁病房里,李清欢心不在焉地守着李修南,可心思却不知早已飘向了哪里。
“一会儿我去办出院手续。”李清欢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收了起来,起身往外走。
李修南赶紧喊住了她,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我我今天不出院。”
李清欢看着不太正常的他,不明所以地抬手指了指门外:“医生说了你今天可以出院了。”
李修南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最清楚了,我还得再住几天。”
“哦,那好吧。”李清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身折了回来。
*
此时,叶知秋已经即将抵达苏州。
火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白色的蒸汽在空气中飘散。四周的景色缓慢而匀速的后退。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声清脆悠长的鸣笛声,火车缓缓靠站。她握紧手中的文件包,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那个文件包里,装的是有关于陆熹微的所有资料。
她此次前往苏州的目的,就是要将文件交给潜伏在苏州城内的情报局特派员,再由他将资料上交给组织。
她端庄地行走在老街上,她走的不慌不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停在一家古色古香地茶坊门口,似是无意的扫了四周一眼,继而进了茶坊。
“客官,请进。”门口接客的小伙计见她穿的端庄大气,赶紧热情地招呼着,将她往二楼雅间里引。
叶知秋随他走了几步,接着出声喊住了小伙计,看向坐在大厅中央穿着一身黑色布衣的男人:“不用麻烦了,我的朋友在那里。”
小伙计转过身朝那边看去,脸上的谄媚烟消云散,慢悠悠地调转了方向说道:“那您这边请吧。”
等待着叶知秋的中年男人是徐易平,他是共党情报总局的特派员,他的第一项任务是联络各地区潜伏的第一线特工,第二项任务是替组织寻找优秀的潜伏者。
徐易平原本要联系的人是代号太阳的高级特工,太阳是组织安排在上海的重要人物,也是所有特工里面身份最神秘的,只有上海地区的情报员许浩文知道太阳的真实身份。可惜前不久许浩文的身份被人发现,当天便被76号的人抓了回去,柳士余严刑拷打了几天也没能从他嘴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机密,最后活活被折磨死。
至于高级特工太阳的联络方式,就连他的下线,代号为黄花鱼的叶知秋也不清楚,太阳每次都会通过商场的活动栏向她传递情报,只是叶知秋感觉到太阳似乎不太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她的使命是掩护和保护太阳,必要时代替他去死,可是如今她连太阳是谁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徐易平早已恭候多时,听到身后慢慢靠近地脚步声也不回头,他端起茶壶往对面的空杯子里倒了七分茶水。
叶知秋坐定,将手中的文件包放在桌上,笑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来了,先喝茶吧,赶路辛苦了。”徐易平往前推了推茶杯,柔声说道。
他是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很难相信,这么温情的声音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好久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叶知秋眉眼带笑,像是在同一个老朋友叙旧。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四周,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文件包从她这一端推到了徐易平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