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觉!
丁鸣感觉自己再也呼吸不到一丝毫的空气!
强制使得意识清醒了一些,脑袋里却依旧嗡嗡作响,相较于窒息的感觉,真正让他难受的是一种无形的挤压,半昏半迷之中他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被碾压得嘎嘣响,就好似自己陷入万丈泥渊,周围堆的全都是碎石泥土被活埋一般。
他没想到,这个实力恐怖的银袍男子竟是会遁地!如今他感觉到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裹挟着,动弹不得,只能默默忍受着。
周围一片漆黑!
他想睁开眼睛,一种泥土的刺痛触感,令他不敢再将已经微微睁开的眼皮继续张开。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疾速移动,而且他依旧能感觉到肌肤摩擦碎石块泥土的刺痛在继续,意识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几近昏阙时,忽然之间,抓在身后衣领的那只手猛的一用力,身体往前一跌,先前的挤压之感立即消失,只剩下从被刺破的肌肤渗出的血和着泥。
身体一落空,地面的触感!
当感觉束缚自己的那种无形之力消失之后,柳石鸣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呼——”
吐出一口气,像是死后重生一般,呼吸平稳下来的丁鸣,这才全身乏力躺在地上,如一滩烂泥,身体无意识的忍不住微微颤抖,也不知疼得还是因为地面的冰凉刺骨的寒。
环顾四周,丁鸣这才发现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只乌篷船内,船舱里面空间极大,舱内散乱的坐着一群少年,年纪大都与自己相仿,大致有上百个,在船舱靠里处甚至还有几个趴在地上吓得畏畏缩缩的幼童!
丁鸣并没有逃走的打算,不是因为自己身体再次被束缚了,相反自己行动完全自如,但他并没有贸然就往外逃。
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能想得明白的道理,既然连银袍男子这般实力恐怖的人都需要坐船,那便说明船下面有些东西,就根本不是自己这等实力的人能够触碰的,即便仅仅是水,他也不可能就这般跳下去,因为他并不会游泳。
所以贸贸然冲出这只乌篷船并非是明智的选择,谋而后动,才是现如今的逃生之道。
然而观察周遭环境之后,一个让丁鸣震惊的事实是,此船竟是无底!取而代之的是在乌篷船底似乎存在一层无形的力量,这股无形之力托举着船舱里的众人从而不下沉。
远处的天际,仿佛只有黑色这一种单调的颜色,将底下的所有笼罩进去,想来也唯有火的红色,能够令这种纯粹的黑更加的律动起来。
即便乌篷船下方的是一片火焰之海,散发着热与光亮,但依旧看不清楚远处到底有何物,船只是静静地的漂浮着往前行进,速度并不算上快。
趴在船舱里的丁鸣看得很清楚,船底下是一团团升腾而起的黑色火焰,在火焰之中甚至还能隐约地看见类如龙的存在。
尽管这些焰龙还只是拇指粗细,如一群小蛇一般在黑色焰火之中翻滚,但其摄人心魄的眼睛,让船舱里的所有少年都清楚的知道,这些只有拇指粗细的黑色焰龙并不好惹。
银袍中年男子紧闭着眼,盘膝端坐在船头处,在他的身形周围,缠绕着一丝丝黑色烟雾,烟雾似是源自乌篷船下方的黑色火焰。
缠绕至银袍男子身形周围的黑色烟雾,最终则被他吸入鼻中,看那神情,似是极为享受,就连原本苍白的面色似乎都有些红润起来。
乌篷船内,对于逃跑并不寄予多大希望的一众少年们,毫无疑问的选择了逆来顺受,百无聊赖之下,纷纷从指尖逼出一丝丝灵气,涂抹在身体上受伤的部位,恢复伤口。
丁鸣并没有选择和那些少年同样的做法,破损的肌肤对于战斗力影响不大,体内的灵气在这种时候总是很珍贵的,尤其是在丁鸣发觉,他并不能从周围的环境中抽取一丝一毫的灵气之后。
他坚持认为身上被刺破的肌肤和着血,能让他更加的清醒,不至于如其他人那般颓废与麻木,对于仅有一丝毫晋升修识境界的可能性都不放过的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抛却生的渴望。
他尽可能的恢复身体的机能,破损的肌肤并不影响战斗力,所以视而不见也并非不可。
估摸也就半个时辰的工夫,乌篷船便停滞下来。
丁鸣睁开眼,由船头那边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道巨大的门,可以想象的出,该多恢弘的城池才能堪堪配得上这道门!
那门是半掩着的,只留下一道狭小的缝隙,不过这对于乌篷船来说,足够了。
巨门上的衔环兽是两颗巨大的鳌龙首,仿佛狰狞的龙首,被禁锢在两扇灰黑的门上,象征着这座巨大城池的狂野。
而乌篷船由门缝隙之间轻松穿过,进入这座恢弘的城池之中。
城门之后便是一个巨型港口,此时港口岸正停靠着数百只同样的乌篷船。
不等乌篷船靠岸,银袍中年男子便纵身一跃,只是一道虚影,经过两三次辗转瞬移,银袍男子便踏在数百丈外,一座三丈高的猩红色磨盘上。
在猩红色的磨盘上,已然凝立身着金银青黑四种颜色长袍的数百人,他们如一枚枚铁钉一般嵌在猩红磨盘上,凝神静气一动不动。
在数百名长袍男子的前方,耸立着四色四座十丈高台,这四座高台之上,分别伫立着一位金银青黑四色长袍男子,此时四人均揣着双手,面色肃然,闭口不言,似是在等待些什么。
巨城之外,黑焰火海之上,猛然间鼓起的一阵狂风,将焰火之海吹得上下翻涌。
滔天浊浪之中,一艘铁甲巨舰破穿无尽黑暗,缓缓驶来。
驶至城门时,就连城门上的那两颗衔环的鳌龙首,都畏惧得俯下高傲的头来,垂下的龙须颤栗不止。
铁甲巨舰停靠的下一瞬,在四色四座十丈高台更为上方的一个血色宝座之上,倏地站着一个血色长袍青年男子。
“拜见醒风大人!”
血袍青年男子温和地挥了挥长袖,而后便往宝座上坐了下去,同时高台之下众人一同纳膝跪下,齐声拜道。
“今年祭炼,人可足数?”宣台下众人起身之后,宝座上血袍男子轻声问道。
闻声随即,十丈高台上金色长袍男子道:“禀大人,金血堂至今已捉荒秽人四万整!”
一旁十丈高台上银色长袍男子也不甘示弱:“银血堂,亦已捉荒秽人四万整!”
下一位青色长袍男子亦是高昂着脑袋道:“青血堂,已捉荒秽人四万整。”
稍稍顿了几个呼吸的工夫后,在最后一座十丈高台上,那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这才有些畏畏缩缩,强忍着内心畏惧咽了口口水道:“禀大人,黑血堂,已捉……已捉荒秽人三万七千四百二十六人。”
本来闭着眼听着汇报的血色长袍青年,忽然睁开了他那深邃的眼睛,云淡风轻的对着底下黑色长袍的黑血堂堂主道:“一旗一百人,你黑血堂,今年为何少捉了近二十六旗的人数?”
黑血堂堂主闻声骇然变色,声泪俱下哀求道:“殿主,小人这是受了无妄之灾啊,就……就在今晨,我手下数十旗本已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可就在回程途径神宋帝国潞城关之时,却不料被人族大将狄青的部下发觉,并被合围斩杀,属下十余位旗主燃尽魔魂,这才保住了近半人数回城,殿主,看在属下旗主们燃尽魔魂不遗余力的份上,这次就饶了小人吧!”
“饶了你?”血袍青年挑了下眉头,眸子中有些狰狞意,轻轻伸手虚空一抓。
下一瞬,跪伏的黑袍男子徒然面色极痛苦的喷出一道淡血色鼻息,身体瘫倒在地,喘息也变得急促,脑袋有气无力的仰起来一些,仍不忘道:“谢殿主不杀之恩……”
血袍青年有些怒意道:“去吧!我不杀你。”
“就去潞城关!少了多少人,你带多少个狄青部下的头来。”
“你的命,需要你自己去救。”
“人族,总喜欢自满,莫非他们以为赢了那场大战,就敢无视一切了吗?!”
“告诉他们,乱魔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尤其是我血魔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