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双方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中……半晌，卫舒瑶清了清嗓道，“那个……一言难尽，总之季洛川现在和我在一起，他喝醉了，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只好用他手机打电话找人……我现在在Z大东门，你快点过来接他吧，拜拜。”
曹睿收起了一向挂在脸上的风流痞笑，黑眸暗沉的盯着手机屏幕。
卫舒瑶，季洛川？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会在一起喝酒？而且，一向不喜欢酒的SSS级大BOSS还喝醉了？
忽略掉心中一闪而过的不舒服，他一边朝自己的爱车快步走去，一边给祁一诺打电话，“Z大东门，过来接人。”
而那一边，卫舒瑶也正眼神复杂的看着醉醺醺的季洛川，还收获某音乐才子亮瞎人的纯洁微笑一枚，像个懵懂的小孩子。
“原来真的是曹睿……我还以为是同名呢……”
“阿睿只有一个……”季洛川冲她孩子气般的傻笑，却透着点无措，“可他……不是我的。”
“你和曹睿……”她想起季洛川的电话簿，里面干巴巴就三个人名。爸，妈，曹睿。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最后卫舒瑶轻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喂我说你，明明是陪我喝酒，结果自己先给喝醉了，还得让我找人送你回家，真不知道我是图什么？”卫舒瑶哭笑不得，季洛川只是迷蒙的看着她，琉璃色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动人。没有平时张牙舞爪、拒人千里之外的傲娇模样的季洛川实在太可爱，让她忍不住想伸手戳一下季洛川的脸颊，手指刚伸出去就被一双大手抓住手腕。
“你想干什么？”
卫舒瑶抬头，撞进了一双染着几分怒意的凤眸，“我……”
“不要碰他！”曹睿以一种防备的姿势挡在季洛川前面，语气中带着警告和不屑，“他不是你可以利用炒作的人。”
“我？炒作？”卫舒瑶几乎要被气笑，“炒作什么？我为什么要炒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要拿他炒作？如果我想要拿他炒作，我为什么要让你过来接他？不如直接带他上宾馆，明天我就可以分分钟拿下头条了！”
“曹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想要你非得喜欢我。但麻烦你，下次指责我的时候，请拿出证据，别这么low的血口喷人好吗！”
卫舒瑶气势汹汹的骂完，从椅子上拿回自己的包，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觉得不甘心，又走回来对着目瞪口呆的曹睿微微一笑，然后……狠狠往他脚上踩了一下，才解气的离开。
“……”曹睿凭毅力硬生生忍住那差点要溢出的一声惨叫，看着卫舒瑶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又有点歉意又有点想骂人。
“她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喃喃完，又瞥到一旁那明明因他而起此刻却全然不知的罪魁祸首安静睡着的模样，恨铁不成钢般想要狠狠捏他的脸，手指碰到了脸颊，却又犹豫了，最后只是轻轻摸了一下，摸完反应过来， “MD我怎么这么像吃豆腐的？”
正想收回手，却被梦周公的某人一手抓住，一双琉璃瞳孔只固执的装着他一个人的倒影，依恋的轻声道，“阿睿……”
曹睿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无奈轻弹他额头，“你啊，还是喝醉了比较可爱。”
* * *
卫舒瑶拎着装着几罐没喝完的啤酒的塑料袋懒洋洋的走在大街上，到了深夜的晚风已经凉了，吹在身上有点冷，她却自嘲一笑，嘟囔着，“人倒霉了连风也欺负我……”
不知不觉走到了公交车站，这个时候也只有一小时一班的夜间公交车了。她坐在冷冰冰的凳子上，怔怔看着广告牌上方涵爽朗大笑的脸，任一片静默孤独包围自己。忽然就想起了曹睿以保护的姿态站在季洛川前面，严肃的对她说，“不要碰他。”的画面，咽进一口啤酒，低着头想原来自己还是很羡慕。
羡慕这种，不问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什么是非对错，只想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的样子。
这样的人，她在很久以前似乎也是有过的啊。
那时候的方涵还是个影视学院的穷学生，穷的除了梦想什么都没有。没有人脉，没有资源，没有靠山，只能一个小剧组一个小剧组的跑着龙套，苦苦熬着等出头的那一天。那时候的他，容颜清俊，满是介于少年和青年的青涩，常常穿着简单干净的白T恤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谦卑而认真的微笑着。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他，却为了保护同在一个剧组当武替却被欺负的自己丢掉了难得的机会，最后还爽朗的微笑说没关系，没了工作，却赚回来一个女朋友，太值了。
她记得那天阳光很好，风很柔，青年握住她的手干燥而温暖。记得他的眉眼，他的微笑，他紧紧抱住自己说，“嘉悦，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记得那么多。却怎么也记不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身旁的这个人，已经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呢？
一起熬过了辛苦的日子，却没有办法相伴走过苦尽甘来的时光。
纯粹的恨其实不难过，可是……由爱变成恨，太痛苦。
她是真的，爱过方涵的。一直爱到他把车撞向自己的那一刻。
也就在那一刻，所有的爱，都变成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还有楚安雅，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师妹，是她当着师父的面承诺会好好保护的人。
可现在，想保护自己的人，自己想保护的人，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不回家？”低沉的嗓音就响在耳畔，卫舒瑶下意识的抬头，瞳孔就印入了一张俊朗的脸，和那如点漆般深邃的眼睛，一时间怔在那里，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