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夏正等人赶到了距离部落营地百里之外的大灵山一带,远远看见山脚临时搭起了几座帐篷,帐篷附近聚集着一些逃难的部众。
夏岩虎心急如焚,疯了似的用马鞭不停地抽打着坐骑。他的马匹越过众人,到了帐篷附近,马匹终是累得不支,倒在了地上,跟着摔倒在地的岩虎,打了几个滚,翻身而起,冲向了帐篷。
夏正看得一阵揪心,其实他和兄弟岩虎一样,也在牵肠挂肚担忧着父亲和母亲,只是他还得照顾着首领多尔海。
众人不约而同策马扬鞭,加快了行进。离着帐篷越来越近,夏正的耳畔隐隐传来呼喊的声音,抬起头,果真在帐篷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奔跑着的身影,正朝着马队方向冲来,依稀分辨得出那是多木琴,夏正不禁心中一热。
到了帐篷附近,多木琴冲到了夏正的马匹近前。夏正跳下马,将多尔海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多尔海依旧在昏迷着。
多木琴一怔,转而哭着扑向了父亲,“阿正,父亲究竟怎么了?”
夏正悲伤道:“多尔海叔叔中了毒!我母亲呢?我父亲呢?”
多木琴指了指帐篷,道:“他们都很好,昨天夜里,是他们带着我一起逃出来的。”
夏正放下心来,抱着多尔海向着多木琴手指的帐篷奔了过去。多木琴哭着跟在了后面。
进了帐篷,夏正果真是看见了母亲,父亲和岩虎也在,鼻头一酸,道了声“父亲!母亲!”不禁喜极而泣,顿觉双腿发软,抱着多尔海的身体差点摔倒,岩虎一把扶住哥哥,坐了下来。夏英接过多尔海,放在了一张临时搭起的卧榻之上。
多木琴哭道:“姜阿妈,你快救救我父亲!”
姜离赶紧上前查看,多尔海面色惨白,白得有些吓人,眼圈乌黑,双唇紫青,嘴角流出了少许污血,右手掌乌黑,肿了起来,姜离拉开了多尔海的衣袖,见整条右胳膊已经黑至了肘间,不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多木琴拿着一块湿布,一边哭着一边帮父亲擦拭脸庞,道:“姜阿妈,你是草原上最有名的神医,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姜离安慰道:“好孩儿不哭,你父亲会没事的!”伸出手来,几个指头搭在了多尔海的左手腕间,查看他的脉象。
围在一侧的多尔江连连问道:“姜神医,我大哥还有救吗?”
姜离不加理会,看向了夏正,镇定问道:“正儿,首领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夏正回道:“就在纳真部落的营地门口,宏吉图部的首领鲁黑可汗派人送了个锦盒,多尔海叔叔打开锦盒后,被盒中钻出的一只小蛇咬在了手掌上。”
姜离追问道:“什么样的小蛇?”
夏正道:“是一只白色的小蛇,大约有三尺长。多尔海叔叔将它从手中打落之后,就钻入地下不见了踪影。对了,我听到送东西的那个人好像在说什么‘地狱白龙’。”
一听到“地狱白龙”几个字,姜离勃然变色,喃喃地重复了几句,随即抬头对夏英道:“正儿他爹,你先备一个火盆,再将我的银针和小刀拿来!快!”又对岩虎道,“虎儿,你去打一盆清水来。”又对多木琴道,“琴儿,你去找一个空盆子过来!”
三人各自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姜离又夏正担忧道:“正儿,你没事吧?”
夏正强自笑道:“娘,让你担心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姜离道:“自从昨天晚上,你们兄弟俩跟着首领出征,娘这心里就……好在你们都平平安安回到娘的身边了,娘这心里也踏实了。”转头盯着多尔海,“唉,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多尔江又开始追问道:“姜神医,我大哥到底还有没有救?”
姜离冷冷道:“究竟有没有救,这也要看首领的造化了。多尔江首领,你先到外面去看看那些逃出来人族人吧,他们都是宁死不屈的好部众,这个时候最需要头人的安抚了。”
夏正补充道:“多尔江头人,营地也需要加强戒备才是,以防宏吉图部的偷袭,还有纳真人的报复!”
多尔江道:“好吧!既然我大哥受了伤,那么就由我来行使首领的权力吧!罗诺将军,你随我来!无关人等都离开帐篷,不要影响姜神医诊治。”
不一会儿工夫,夏英、岩虎、多木琴先后将一应物事拿到了近前。
姜离拿出小刀和银针放在火盆中来回烤了烤,让夏英将多尔海整条胳膊上的衣袍除去,用银针在多尔海的头顶、鼻下等多处施针,又在肘间及肩膀两处各扎了三针,这才用小刀割开了多尔海手掌边被小白蛇咬过的创口。
不一会儿,黑血一点点地滴入了空盆之下。
夏英问道:“正儿他娘,帮着多尔海兄弟挤出毒血的话,是不是可以更快一些?”
姜离急道:“不可!寻常蛇毒可以挤出或是吸出,而此毒却万万不可!银针会慢慢地逼出一些毒血来。”嘴巴努了努角落,“你将上次首领送给我们的千年人参拿出来用小火煎了。我放在随行的包裹之中了。”
夏英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夏正看着母亲凝重的样子,道:“娘,多尔海叔叔究竟怎么了?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看样子,伤得不轻!”
姜离道:“地狱白龙是天下最毒的三大奇蛊之一,非寻常之毒,更非寻常医术以医治。这种奇蛊以小灵山未合谷中的白蛇为蛊虫,这种白蛇,体形虽小,却是剧毒无比,是未合谷中的万毒之王。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小灵山的未合谷无人敢入,十里之内人畜不敢近,连空中的飞鸟也要退避三舍,地狱白龙之蛊已经消失了数百年了。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在草原上出现!”
多木琴抽噎道:“姜阿妈,难道连您这位草原上的神医也解不了吗?”
姜离惭愧道:“唉,都怪姜阿妈学艺不精!我方才说的那些,还是当年在伯伦山跟随师父学医的时候,听师父说起过。三大奇蛊之所以称为天下最毒,不但因为剧毒无比,也是因为确无良药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