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李爸李妈很早就赶过来了,还带了很多礼物,都是很实用的东西。简单地问候后,就开始聊家常了。男人跟男人谈,女人跟女人谈,李瑾和花非雨小两口则“逃”出去逛街了。
李妈妈拉着花妈妈的手说:“妹妹,真的很谢谢你把小雪照顾得那么好!”“你还是叫她下雨吧!毕竟……毕竟……”花妈妈说着不禁哽咽了,“毕竟她用这个名字已经十几年了,我真的待她如几出。”
李妈妈抱住花妈,自己也哭起来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并不要求把小雨接走,只是她想住哪就住哪,而且就算我们相认了,你也是她的妈妈,这是事实,她能有你这个妈妈是她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如果没有你们夫妇,我根本就不会白白得到这么一个优秀、善良、孝顺的女儿。”
“老弟啊,最近怎么样?”
“你说能怎么样?我能好吗?你都要抢走我女儿了。”花爸爸一脸怨气。
“什么抢你女儿?小雪是我们大家的女儿。就算她与我们相认,你和弟妹是她父母的事实也不会改变,就算我们强制要求她离开你们,你觉得可能吗?而且我们也不会那么做。正是因为你们做得好、教得好,小雪才会成长得如此好,能有两个爸爸和两个妈妈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那样她就能比其他人得到更多爱。”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你们能做到如此,我和我老婆也是很感激的。”
“那就好!谢谢你,谢谢你们。真的!”
“哪那么多话,你可是大老板,能不能爷们一点?都快把我给整哭了!”花爸爸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一直躲在门外的花非雨使劲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然后一个劲地跑,李瑾一路在身后追,他知道她心里难受,所以他只是紧紧跟在她后面。原来大家都知道,原来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自己都要被送走了,还一直担心自己去认亲会伤害到养了自己十几年的父母,他们竟就这样放手,让她回李家。想到这些,花非雨泪流不止,直到跑上那座桥费尽了所有力气,才瘫坐在栅栏旁边。李瑾忙跑过去一把抱住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另一只手不停地抚摸她的头安抚她。
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哭,直到花妈妈打电话叫花非雨同李瑾回去吃饭,她才回过神来。
她的眼睛哭肿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整个空气都凝结了,气氛很尴尬也很微妙。花妈妈知道女儿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觉得反正是要开口的,就趁现在吧,便说:“小雨,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关于你亲生父母的事。”
花非雨愣了一下,慌了神,她没想到“妈妈”竟然说的这么直截了当、云淡风轻,心里很难过:“不知道。”然后埋头吃饭,脸色很难看。花妈妈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了。她的反应说明她确实已经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事。花妈妈转过去抱住她,温柔地问她:“小雨,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坐在你对面的李叔叔、李阿姨就是你的亲生父母?”
花非雨很想否定,却又很诚实地点头。她在等花妈妈给她一个解释说明,她想知道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手让她被带走。花妈妈继续说:“你是不是生气了?觉得不能理解?你是不是很惊讶我们大家是怎么知道你其实就是李雪?”
“为什么?为什么?我怕你们伤心,我不敢去认他们,可你和爸爸早就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却不告诉我,还突然要我们相认,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不爱我了吗?还是你们也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自己的亲生孩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自己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来指责长辈。什么亲生孩子,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孩子,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你扪心自问,我们不爱你吗?我和你妈妈在从孤儿院接你回家的那一刻就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所以一直小心呵护着。但是你也要知道,能有你的存在,是因为你的爸爸妈妈生下了你,你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他们?”花爸爸虽能理解花非雨此刻的心情,但是对于她说的这些这么不理智的话感到很失望。
李妈妈内心像针扎,她不知道原来女儿这么抗拒他们,可还是想争取:“小雨,我和你爸爸没有想要你离开得的花爸爸和花妈妈,只是,当我知道你还活着,你现在这么优秀,我真的很开心,也想过不打扰你,就在远处静静地、悄悄地守护你,可是我太自私了,我做不到,我想告诉你这么多年我和你爸爸有多想你,我们从未放弃过寻你。我只是觉得我们是可以相认的,从此你就有两个爸爸和两个妈妈,这样不好吗?”
“我知道你很想我,也没有放弃我,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动摇过,在跨年那一次我本来都想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一切都刚刚好,没必要多此一举,可是让我不解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李雪,还有,你和我爸妈是怎么联系上的?”花非雨脑子里很乱,有太多疑问解不开。
“我们慢慢来理清着来龙去脉吧!”李妈妈坐下来擦掉眼泪,“你还记得那次小瑾带你来参加李刘两家牵头举办的晚会吗?”花非雨点点头,自己那时候并没有做什么,她自己也还不知道自己是李雪啊。“那天你穿了件露肩的晚礼服,真的好美!在我们拥抱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你左肩上的心形胎记。是,世上有胎记的人很多,可是怎么会那么巧?形状、长的位置那么吻合?从那时我便想,你会不会就是我的小雪。”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认我?”
“也是因为跨年的时候,你对我是那么疏远,我便开始打退堂鼓,昨天接到小瑾的电话,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你就是我的小雪。至于你的父母……在那次之后,我就联系过,也沟通过,可是我们都觉得得尊重你的意见,所以一直在等一个时机来跟你说这件事。”
“可是,如果这样,我和瑾不就成了兄妹?”花非雨看向李瑾。
李瑾摸着她的头:“傻媳妇,我们依然可以做夫妻啊,你是李爸爸李妈妈的亲身女儿,我又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你的爸爸妈妈待我如亲儿子,我也把他们当亲生父母一样。难道你不想念他们?不想认他们吗?”
“我不知道,给我点时间吧!”大家都觉得非雨已经倦了,好在事情有了转机,谜团也解开了,就给孩子一个缓冲期吧。“好好好,快吃饭吧!你尝尝,这个菜是你爸爸特意为你做的。”花妈妈说完“你爸”,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李氏夫妇,她知道“正牌”在场,自己不该如此的。
“花妹妹,你不必如此拘谨,你们本来就是小雨的爸爸妈妈,而且‘花非雨’这个名字也很好听,改不改成‘李雪’都没关系,只要小雨喜欢就行。”花妈诶了一句,稍稍欣慰了些,花非雨则低头吃饭不语。
晚饭后,李氏夫妻要赶回公司处理公务,花非雨猜肯定是比较大的急事,就偷偷告诉李瑾,让他跟爸妈一同回去,怕他们开车不安全,李瑾在的话能充当司机,说不定还能帮上公司的忙,以减轻他们的工作量。李瑾虽然舍不得离开,但是也很欣慰花非雨为爸妈着想,这说明她其实并不抗拒他们,只是她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
差不多一个月后,是李芬的生日,她向来不喜欢铺张,连自己的妹妹都辞退了,她知道其实大家并没有什么兴趣参加普通的生日宴会。她让老李亲自去接花非雨和她的养父母,今天的生日,她想用家宴的形式过。
一大早她就亲自动手整理内务,家里其实一直都很干净,但她就是不放心,室内飘着淡淡的兰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一上午就没见她闲着,和家里的阿姨一起去买菜,还亲自下厨,希望女儿和花氏能感受到她的诚意。明明是大寿星,却一直让自己忙碌着。因为她真的很开心,花家和女儿能过来陪她过生日,不管女儿愿不愿意留下来,今天都是她第一次“回家”,所以李芬既激动开心,又非常紧张,怕得不到女儿的认可,毕竟上次的局面还是很僵硬的。
“叮咚~叮咚~”“叮咚~”李芬听到门铃声放下手中的菜就往外跑,阿姨被她的速度吓一跳,感觉身边一阵风刮过。到底是什么大人物,竟然让我们平日里端庄尔雅的夫人如此手忙脚乱。充满好奇心地跟上去想看个究竟。那女孩怎么跟夫人如此像?难道她就是大小姐?阿姨不由得在心里犯嘀咕。“来来来,快进来,坐这么久的车累了吧?我泡了茶,做了点点心,你们可以先尝尝,午饭还要等会儿。”
李瑾看见妈妈身上系着围裙,说:“哟,今天老妈亲自下厨呢?要我和非雨打下手吗?”李母偷偷看了一眼非雨的反应,她很吃惊,应该是完全没想到李瑾会叫自己一起,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不用不用,我有阿姨帮,你们歇着吧!”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开饭了。花非雨拿出了她准备的礼物——三串订做的手链,一根是给李妈妈,一根给花妈妈,一根是自己的。花非雨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非常安静地给妈妈们戴手链,然后才回到座位举起酒杯说:“今天不管是哪位妈妈生日,我都很为你们开心,也为自己开心,因为我有两个爱我的妈妈!”李芬很感动,虽然女儿没有直接叫她妈,可是她已经认可了她是她妈妈的事实。“祝妈妈们身体健康,虽然这手链不值什么钱,但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母女链,全世界可只有这一款呢!希望你们喜欢,不管我在何方,这根手链都会代我守护你们。”李母两位妈妈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说:“妈妈们很喜欢,谢谢女儿!”李母还说了一句:“欢迎回家!”
花非雨坐下,一边吃饭一边假装开玩笑地说:“那我可得在家赖一段时间了。”李母非常吃惊,良久才反应过来:“好啊,待多久都行,房间老早就收拾好了,你等下看看还缺什么,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爸妈说,跟小瑾说也行。”
花非雨还是有些不适应,没好意思看李母,只是不停的吃饭然后回答:“恩。好。”花爸爸他们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留宿在李家,李爸便亲自送他们回家了。
很晚了,李母走到花非雨门口徘徊了很久,不知该不该进,李瑾本想去找花非雨,看见妈妈在门口就回房了,但是又被妈妈的样子逗笑了,还拍照跟花非雨分享了,花非雨看后也忍不住笑了,原来妈妈是这个样子。最后李母回了自己房间,花非雨等了很久,虽不知要说什么,却又有一丝期待。可是妈妈没有进来。之后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地时候,隐约听见门开了,有人在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帮她捋了捋发,温柔地说:“欢迎回家,妈妈爱你,晚安!”门关上后,花非雨甜甜的笑了,低喃道:“妈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