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竭地三目血睛瞳无奈地被卡在了洞中,口渴的它张开着血盆大口,等待着洞穴上方滴落的水珠。
一滴,两滴,三滴!
随着滴数的增多,三目血睛瞳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恢复了不少气力。
惊喜若狂之下,它把嘴张得更大,更加贪婪地享受着这份意外之喜。
有了这等疗伤圣药,恢复巅峰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一定要把可恶的人类撕成碎片,不,还是拍成肉泥吧!
三目血睛瞳不会去思考为什么洞顶滴落的水珠具有疗伤恢复元气的作用。
这可能也是人与兽的区别。
人会主动去思考,而野兽只需要能够享受美好的东西便够了。
其实,洞顶滴落的并不是寻常的水珠,而是被地心之力孕育而出的地心乳。
地心乳本身所含灵气便极为丰富,再加上大地之力的侵润,所以对恢复元气治疗伤体具有奇效。
并不是从洞顶滴落的都是地心乳,只有洞顶具有冰锥模样的地方,滴落的才是地心乳。
那是地心之柱——酝酿出地心乳的地方。
因为地心之柱并不是遍布山洞,所以尽管疾对这儿轻车熟路,也并不知道地心乳的存在。
倒是三目血睛瞳,因缘巧合之下享受了这份特殊的待遇。
时间在彼此等待的缝隙中溜过,三目血睛瞳在等待着恢复,然后复仇;
疾和白羽在等待三目血睛瞳力竭的一刻。
只不过有些事注定在等待中改变。
当幽暗的洞穴中再次响起“碰碰”的石头坠落声和三目血睛瞳的嘶吼时,疾和白羽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动静,哪里有力竭的感觉,分明比巅峰时还要巅峰,到底是什么令它恢复如此地惊人。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疾似乎下定决心,指着水潭对白羽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跳下去!”
没想到白羽反应异常地激烈:“不,绝不。”
说完,转身面对着三目血睛瞳将要出现的地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疾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怕水,但是请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我选择这个地方作为避难所,并不是让你与三目血睛瞳拼命的,而是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躲避它。
可我没想到的是,你对水如此畏惧。”
白羽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静静地等待,或许还在回忆些什么。
耳听得声响越来越近,血腥的气息越来越刺鼻,疾急地上前去一把拉起白羽的手就要带她一起跳入水潭。
可谁知白羽的反抗异常强烈,狠狠地一把甩开疾的手,肩膀微微耸动,沉重地说道: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三目血睛瞳越来越近,疾焦急万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疾趁着白羽没注意,迅速将其抱起,在她还没来得急反抗前“扑通”一声跳入潭中。
也就在二人跳入潭中的瞬间,三目血睛瞳出现了,它红着眼望着荡漾起的水纹,狂吼一声,发疯似地左冲右撞。
三目血睛瞳在大荒中的沙漠之地生长,生性喜干燥,惧水,因为水可将他们身上的血煞之力溶解。
因而疾才会领着白羽逃往洞中,其一洞中阴暗潮湿,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洞中的水潭可通向他处,阻断三目血睛瞳的追击。
且不管发疯的三目血睛瞳,当白羽被疾抱着跳入水中的时候,再也没有了面对三目血睛瞳时的巾帼英雄形象,而是不断地挣扎着,玉手胡乱地挥舞着,甚至都忘记了憋气,被狠狠地灌了几口水。
抱着她的疾能够感受到她对水的恐惧比一般不通水性的人更甚,从她那颤抖的身体中就能得知。
这样下去还没到达目的地,就会被水呛死!
疾左手紧紧地搂住她,右手用来划水,不断地下潜。
可白羽仍然挣扎不休,疾用右手将其臻首按在了自己的左肩处,慌乱中的白羽一口咬住了疾的肩膀,就像咬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丝丝血迹浸透而出,不过这样白羽倒是安静了许多,不会胡乱挣扎了。
疾忍着疼痛,单手控制着方向,继续下潜。
起初越往下潜越黑,随着下潜的更深,有三个亮点出现在眼前,渐渐地越来越明亮,离得更近才发现,那是三个洞口。
疾选择了中间的一个洞口,向其中游去,游进之后直行数十丈,继而向上。
也就在此时,疾的肩膀处越来越疼痛,那是白羽憋不住气的表现。
与从小在水边长大的疾不一样,白羽因为某些原因怕水,所以这憋气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
感受着怀中的白羽越发地挣扎,疾不再犹豫,双手捧着白羽的玉首,一口亲吻了上去。
双唇触碰,道道电流窜过全身,尽管刚从危险中逃出,但疾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种享受。
有那么一瞬,疾忘记了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单单地亲吻,浑然忘记了所处的现状。
唇角的疼痛将疾拉回了现实,那是白羽不满他的所为给他的惩罚。
疾这才醒悟,立即将一口气息渡了过去。
得到气息的白羽安静了许多,停止了对疾手忙脚乱地狂打,似乎也明白了疾的本意是好的。
想想疾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心有不忍,蜻蜓点水般在其伤口处轻吻了一下。
得到女神的奖赏,疾打了鸡血般浑身充满干劲,抱着白羽奋力地向上游去,这是一种咬破了地幸福!
经过这个插曲,白羽对水似乎没那么恐惧了。
从疾的怀抱中出来,但右手仍然紧紧拉住疾的左手。
学着疾臂膀的挥动方式,一起向上游去,疾看她对游泳来了兴趣,就特地放慢了动作,耐心地教她。
只是不管疾如何鼓励、示意她自己游,白羽就是不肯,右手始终抓住疾的左手。
似乎抓住了这只手,就抓住了心安一样。
当二人游至水面的时候,天已渐晚,夕阳的余晖将二人的身影在湖面拉得很长。
看着熟悉的世外湖,望着红似火的晚霞,疾身心愉悦,高兴地将白羽拉至湖边的一块巨石边,对她讲述着巨石的神秘传说。
没错,水潭通向的地方正是世外湖,而湖边的巨石当然就是疾经常将其作铺的仙人卧。
死里逃生的疾再次感受到熟悉的场景,心有欢愉,指着夕阳对白羽道:“看,夕阳多美,红似火。”
“呵呵,是,多美啊,残如血!”白羽颤抖地咬出这几个字。
“白羽,听着,我们刚刚从三目血睛瞳的獠牙下逃出,穿过了世外湖的湖底,难道不是一件惊险刺激的事吗?
我们很幸运,因为我们还活着。”疾安慰道。
白羽深吸了一口气,背靠着仙人卧,缓缓闭上了眼,眼角泪珠滑落,似对疾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言:
“是啊,我还活着,能够再见到残血的夕阳,可是,这份残阳却再也照不到逝去的人。
记得那年我七岁,父亲不知所踪,整个部落被人屠尽,孤零零地我独自在大荒流浪。
大荒很大,可是我却无处可去。
只是漫无目的地行走,就这么走啊走,走得我又冷又饿。
我蜷缩在一棵枯木下,感觉随时都会睡去,树上的几只黑鸦不时地发出哀啼,像是一曲生命的挽歌,或许下一秒,我就会成为它们口中的餐肉。
我毕竟没有死,因为我遇到了我的姐姐,她像是仙女一样,将我从饥寒交迫的深渊中拯救,使我幸免于黑鸦之口。
姐姐从怀中掏出半块饼,全部给了我,我狼吞虎咽地吃下,问姐姐还有没有,姐姐只说‘会有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半块饼是姐姐一天的口粮。
可恨的我,当时吃的是多么狼心狗肺。
姐姐当时也仅有十岁,不过她已经在大荒中流浪了好几年。
姐姐告诉我,要想在大荒中生存,就得自己动手努力。
就这么着,我跟着姐姐,一起在大荒中流浪。
我们一起去偷,去骗,一切都为了生存!
但我们不会去抢,姐姐说,弱者没有抢的资格。
很多时候,我们会被别人识破,但这个世界好人还挺多,他们看我们姐妹俩可怜,总是教训我们一顿,然后拿出更多的食物或者衣服给我们。
这些人,我到现在都记得,我总想着有一天出息了,一定要加倍地还给他们。
可是,毕竟不是到处都有好人,当遇到坏人的时候,或许只需一次,你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那个部落叫澎湖部落,因为挨着澎湖。
澎湖很大,可是他们却没有澎湖的胸怀,他们个个凶神恶煞。
当发现我们偷他们食物的时候,我记得那是一条鱼,他们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出动了。
不断地追赶我们,我从未见过那样的穷追猛打,仅仅为了一条鱼!
实在没有办法,姐姐将我藏在一个草垛里,自己引开了他们。
临走前,她递给我一本书。
说按着上面的方法我就可以变得强大,再也不用担心没饭吃,没衣穿。
她还对我说,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叫我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连带着她那份。
姐姐到底还是被抓住了,澎湖部落的人辱骂她,殴打她,最终把她沉入了澎湖。
可我,却连冲出去帮姐姐的勇气都没有。
我只是远远地看着,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帮人狰狞的嘴脸,有多少个夜晚,我都是在梦靥中清醒。
等澎湖部落的人走后,我跑到澎湖岸边,可哪里还有姐姐的身影,我对着澎湖的湖水,哭,喊,叫,可是,都得不到回应。
那一次之后,我对水就产生了畏惧,因为它让我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记得那时,也是这么一轮如血残阳。
我抹干了泪水,坚强地继续在大荒流浪,我不得不坚强。
因为再也没有人在意我的泪水,再也没有人替我把泪擦干。
失去了我在乎的人,我变得不在乎所有人。
我按着我自己的方式活着,哪怕声名狼藉。
姐姐给我的那本书,是一本毒经,名为《荼毒》。
或许我很有天赋,书上所说的毒物,我总能够找到,毒经上的修炼功法,我能轻易地理解,我不停地修炼,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地把一切忘却。
当我达到入体境之后,普通人再也不是我的对手了,我能轻易地收割他们的生命。
我来到了澎湖部落,用蛇蝎之毒毒死了整个部落的人,可是我却没有因为报仇成功而高兴。
报了仇又能怎样呢,我的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死得那一年,我刚好十岁,正是她救我时的年纪。”
夕阳已落,明月初升,清冷地月光照亮着湖水,照着说完心事累地沉沉睡去白羽脸颊上那滴滴晶莹的泪珠。
疾把白羽搂入怀中,心疼地替她擦干眼角的泪。
有人在乎你的泪水,有人会把你的眼泪擦干,有人愿意让你不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