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苍老原始的森林正褪去盛夏的荣光,落叶乔木叶叶飘落,零散了一地的枯黄。
但仍旧有着常青的绿色点缀着这个森林,这些参天古树昂首挺立数载春秋。季节在变,时代在变,不变的只有这份原始之味。
此刻,一只长着锋利獠牙的野猪,正在用它那傲人的鼻子在落叶里拱来拱去,不时地发出“哼哼”声。
它,在觅食。
突然,野猪如惊弓之鸟,瞬间摆起防御姿势,一副警惕模样。
而令它如此的,只是其上方一棵巨木的树叶婆娑声。
然而,也正是这个小小的声音,成为了野猪的致命亡音。
在野猪发觉的同时,一只利箭从树上夹杂着雷霆之势而来,瞬间洞穿其脑袋。
随后一个长着精悍短发的少年从树上跳下,自言自语道:
“竟然被其察觉,可惜!不过,还有进步空间,也算不错。”
少年年纪约十五六,形体高大,手握长弓,身负箭筒,支支利箭在其背后闪着硕硕寒光。
透过森林射进来的夕阳之光,预示着黑夜即将来临。
少年判断了一下时间,道:“还有时间,抓紧再捕猎一头。”
说着,闭上眼睛,嗅着鼻子判断了一下方位,微笑道:
“正西方,猎魔熊一只。”
世外湖,水波潺潺,氤氲之气缭绕,犹如人间仙境。
在世外湖的中心小岛上,生存着一个部落,名为世外,少年正是这个部落的一员。
该部落犹如其名一样,过着隐居世外的生活,周围的原始森林中有先人布下的迷阵,一般人不得其法,无法进入。
此刻,少年正拖着狩猎的战利品,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向部落走去。
一条长长的木板桥通向湖中心的小岛,桥的两端设有铁门,以防野兽进入部落。
因为这种地利,岛上的人们过着安逸的生活,不用在深夜的梦靥里担心野兽的侵袭。
迎着脚踏木板的“哒哒”声,少年走进了部落,看着熟悉的一切,发出会心的一笑。
“迅”家的那只老母鸡依旧屁颠屁颠地跟在两只鸭子后面混,看见少年回来,鸭子“呱呱”地叫,老母鸡亦“咯咯”地附和。
“猛”家的大黑犬依旧脖子拉得长长地趴在地上,对着落日的方向发呆,他家的那只狸猫仍然枕藉着大黑犬的脖子,慵懒地打着呼噜。
……
少年亲切地同遇到的每一位人问候,他们都是养育他长大的人。
他三岁的时候父母就不知所踪,少年也曾问过老爹,他的父母到底去了哪,可老爹总是默默不语。
老爹是该部落的首领,他不喜欢别人叫他首领,唯独对老爹这个称谓情有独钟。
因此部落中的人,无论大小,都称呼他为——老爹。
老爹为人和蔼可亲,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说实话,少年从未见过老爹发飙。
可是,他的话总能让人信服,部落中有什么矛盾,只要老爹出面,没有解决不了的。
老爹蹒跚着步伐,拄着拐杖在部落中散步,看到少年回来,笑着道:
“‘疾’回来啦,今天的收获不错,冬天将至,得储备过冬的食物,只是苦了你们这帮勇士了。”
少年将打到的猎物,交给部落的管事长老,对老爹道:
“老爹说的哪里话,能为部落出一份力,再苦也是值得的,再者打猎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的确,打猎对现在的疾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疾三岁的时候就跟着部落中的人学习打猎的经验,七岁的时候便可单独狩猎,十岁的时候便正式搏得了“疾”的称号。
因为“疾”小时候便表现出了卓越的狩猎本领,部落中的人都认为他能取得“疾”的称号。
所以,打小就以“疾”称之。
“疾”乃是对部落中第一勇士的称呼,相应的称呼还有“迅”“猛”,分别是对部落第二第三勇士的称呼。
不知不觉间,夜已悄然降临,疾坐在自己的小木屋中,静静地对着墙壁发呆。
木屋本有三间,可疾觉得太大太过空旷,所以拆了两间,只留这么一间遮风挡雨。
可这一间木屋真的能遮风挡雨吗?
疾只知道,在这木屋中,孤单是一种煎熬。
仅剩的这间木屋杂乱不堪,疾懒得去收拾,因为乱显得拥挤,才不至于这么冷清。
算起来,疾在这间木屋的时间并不算长,白天去森林中打猎,而夜晚太过寂寥,疾会选择去湖边的“仙人卧”上,在仙人卧上仰看苍天明月。
“仙人卧”是湖边一块巨石的名字,传说乃是仙人卧榻之地,故名之。
是不是仙人睡过的地方,疾不得而知,但是疾知道,睡在仙人卧上,自己的思感能够静下,而且能够绵延向远方。
甚至有一次,疾的思想游离出了体外,飘向高空。
在空中俯瞰这片原始森林,俯瞰自己长大的地方,俯瞰一个静静躺在仙人卧上的静思少年。
今天又是满月,每当这时,疾的心中总会产生一股深深的思念。
似乎在远方有着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自己,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疾也不止一次地在想,难道自己的一生,都将在这片森林中度过吗?
此刻,疾再次躺在了仙人卧上,再次仰看苍天明月,再次泛起了对远方的某种难以名状的思念。
只不过,今夜有些异样,疾嗅着鼻子,看向森林,那里似乎飘来了一股未曾闻过的血腥。
疾晃了晃脑袋,以使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这种味道是疾在森林中不曾闻到过的,或许来自远方。
再次走上板木桥,以确保桥两端的铁门锁死,只不过这一次的步伐是静谧的,生怕惊扰了黑暗中的莫名存在。
或许,只是自己多疑,回到仙人卧上的疾想着,目光投向月光下的森林。
一声公鸡的啼叫拉开了黑夜的幕布,迎来了破晓的朝阳。
看着缓缓升起的红日,疾警惕的心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还好,这一夜相安无事。
随便吃了顿早餐,疾就背负箭袋,手持长弓,走向森林,未知的才是恐怖的。
所以,疾必须去寻找答案。
阳光穿过森林的间隙,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圆形光斑,晨露不时反射着阳光,似乎还能听见其从树叶、草头滴落的声音。
森林,已经觉醒。
凭着嗅觉,循着血腥气味的方向,疾奔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沿路未有一只野兽,似乎也都察觉到危险,躲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时间,只听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疾爬上一颗古树的枝头向着声源处看去,只见一棵参天巨树似乎被什么巨力碰撞,颓然倒塌,不过一会儿,另一棵也应声而落。
轰然倒塌的古木声中,似乎还传来某种巨兽的嘶吼声,疾心有余悸,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有这般的怪力。
疾告诉自己,自己只是远远地瞥一眼,因为这种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能匹敌的。
可也只是这一念头,差点让其化为肉泥。
当疾见到眼前的凶兽时,整个人都惊呆了,站在那里似乎化成了一棵枯木。
那巨兽乃是蛇形猛兽,身长足足十丈有余,蛇鳞寒光闪闪,浸渍出了丝丝血迹,浑身上下散发着惊人的血腥之气。
最奇特的是,竟然拥有三只眼睛,只不过其脑门上的第三只眼紧紧闭合,黑色的血迹沾满睛框。
尽管大蛇状若疯狂,形态可怖,但令疾呆若木鸡的并不是它,而是其正在追赶的一个女子。
该女子年纪与疾相仿,衣袂飘飘,长发飞扬,婀娜多姿,体态灵动至极,总能在大蛇追上的瞬间突然转弯,令其扑落一空。
看着她,疾忍不住想到了世外湖,二者都美,只不过世外湖是一种安静之美,出尘的靓丽,而她是一种灵动之美,像万花丛中翩翩起舞的彩蝶。
可大蛇并不会给疾多余的时间去享受这份美丽,又一次撞倒一棵大树之后,张开血盆大口向疾咬来,疾惊醒的时候却已来不及做出反应。
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根皮鞭将疾从死亡边缘拉回,正是那位女子。
女子没好气地冲着疾叫道:“笨蛋。”
疾木讷地回应道:“好看!”
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了情形不对,忍不住叫道:“我去,三目血睛瞳!”
说着,露出一份警惕的神色。
大荒异兽录中记载,成年三目血睛瞳血色遍布,善制造恐惧,使人心神不宁,陷入迷境,第三只眼能够看破一切虚妄,危急时刻会从第三只眼中射出血箭,威力非凡。
看这只三目血睛瞳只是血渍丝丝,看来犹未成年,再加上其似乎陷入了疯狂,攻击毫无章法可言,情形倒也没有那么糟糕。
理了一下思路,疾对着女子道:“跟我来。”
说完,领着女子向南方前进。这片原始森林的南边有座山,名为不羁山。
光看那山表的怪石嶙峋和山路的绵延曲折,就知道这座山定是放荡不羁的,若是为人的话,也必定豪放不拘小节。
不羁山的山脚下,有个隐藏在草丛中的山洞,若不是对这座山相当熟悉,怕是不易寻找。
疾领着女子一路上躲躲闪闪,避开三目血睛瞳的狂乱攻击,两人倒是没什么事,只不过衣服被三目血睛瞳攻击的劲风撕裂了一些而已。
倒是这片原始森林相当惨烈,大蛇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参天古树在大蛇的淫威下似筷子一般脆弱。
好在经过这番折腾,大蛇的精力也有所下降,攻击明显减弱,一下子也已经撞不倒那些树木了。
不过疾还是不敢懈怠,撞不倒巨木不代表不能将他们两压成肉泥,三目血睛瞳的余威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好在,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只需一会,便可摆脱这只猛兽了。
就在疾拉着女子想跃进草丛的时候,三目血睛瞳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妙,突然加速狠狠一蛇尾向着二人扫来。
听着这罡烈的劲风,疾下意识的把女子往前拉,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三目血睛瞳。
这一蛇尾下去,恐怕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就在蛇尾即将拍到疾的时候,突然从山洞里跳出一黑色的东西,撞向了蛇尾,被蛇尾狠狠地拍向了远方。
蛇尾之势稍减,方向略微偏差一点,还是狠狠拍在了疾的后背。
疾整个人如火箭般被狠狠地拍向了山洞里,嘴角微弱地喊着:“泰山!”
耳畔传来女子急切地呼唤——笨蛋。
笨蛋,呵呵,笨蛋!
这样被喊着似乎也不错,疾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