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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秦果儿

“水···”秦从文终于睁开了眼,屋子里有些昏暗,窗户外也没有强光照射进屋里来。冷风刮的屋子里不见半点温度,不知是谁将门大大的敞开,用来挡风的门帘也没有放下。

“鸳鸯姐姐···我口好渴···”秦从文唤了一句,但等待了半晌,耳畔除了风声还是风声,却没有鸳鸯的回应。

秦从文眉头微皱,心里极为不快。自己都病成了这样,这鸳鸯怎么还往外面跑?

他用手撑着床板起身,以往这简单的动作此刻却因为浑身虚脱乏力而变得十分艰难。费了好大的劲儿,他才从床上坐起身。伸出手去拿床边放着的水,但他高估了自己现如今身体的体力。只是身子微倾,也只是片刻没有用手去支撑身体,便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从床头跌倒。不仅连人带着被子滚落地上,还将水壶和凳子给碰倒了一地。

屋子里‘哐当’声音响的外面都听得到,先听见似乎临近的厢房开了门,有丫头说:“是不是十四爷的屋子里响的声儿?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旁边有丫鬟回了一句:“那你去看看就得了。”

那起先说话的丫头说:“可别,我可不想像鸳鸯那样,临了落得个杖死的命。”

一句话出,屋子里听得真切的秦从文整个人愣住了。

不知怎么得,他觉得眼睛酸胀的难受,两行泪水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

脑海里,响起昏睡时梦里依稀听得见屋子里自家姨娘和七夫人的对话。这仔细一想,竟大致的将当时的对话给全想了起来。

“老祖宗···对,老祖宗···”秦从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做了起来,倚着床沿,颤颤巍巍的起身。

他犹然记得,睡梦中似乎五夫人说要去找老祖宗理论,而自己姨娘也是答应了的。想必,鸳鸯必定是给她们带到了老祖宗那里。

提到老祖宗,秦从文脑海里依稀有一个老人的模样。那是个记不太真切的老妇人的脸,永远拄着根拐杖的手和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这边是记忆中的老祖母了,她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秦从文从未见她笑过。当然,他也没有见过这位老祖宗几面,哪怕老祖宗也在王府的内院里住。

秦从文骨子里时不喜欢往那位老祖母那儿跑的,他大抵感觉得到老祖母对自己没有怜爱之意,虽也没有如府里其他人那样鄙夷厌恶的看待过自己。但秦从文从来对这位老祖母就生不起亲近之心。但此刻鸳鸯生死未知,他无论如何也得去。他只怕去的晚了,鸳鸯已被当场打死。他儿时对祖母不多的记忆里,就有过祖母命人当场打死下人的事情发生。

外面的风刮得更烈,哪怕手里拄着生火用的烧火棍,秦从文还是在一阵强风下险些没有摔倒。

他一觉醒来,仿似受了足十来斤。脸颊削瘦了许多,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觉时才穿的单衣。在冷风的吹袭下,单衣如同充满了气一样膨胀鼓动。

尽管天色暗了下来,但庭院里还留守在家的丫鬟们还是一下子认出了这位突然面目全非的十四爷。之所以说是面目全非,盖因为真正的十四爷什么时候蓬头垢面涕泗交颐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过?十四爷纵然在府里地位不太好,但一贯是高傲无比的,哪里像眼前这位?乞儿一般的人物。

未曾搭理庭院丫鬟们古怪的目光,秦从文整个身子压着烧火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入了风雪里。嬴城长年累月的下雪,但秦从文从未抱怨过,但今朝却又颇恨这些风雪的无情。

强风吹的他睁不开眼睛,鼻涕因为高烧的缘故止不住的要往下流。还有泪水,如同得了沙眼症一般一遇风吹袭就会盈眶而出。

天气冷冽的很,走起路来也忍不住的打冷颤。秦从文几次跌倒然后爬起,沿途不知碰上了多少府里的丫鬟。他这副悲惨的模样教人看了惊诧不已,唯有秦从文知道。此刻越是觉得饥寒交迫,就越能体会得鸳鸯的重要了。

自有记忆起,他衣食住行无一不是鸳鸯安排,自个儿从未操过心。自有记忆起,无论是换装挽髻或是洗脸叠被无一不是鸳鸯安排。整个府上谁能在他生病时衣不解带的侍候?唯有鸳鸯而已。但现在,有人要将这位在世间唯一会照顾他的人给杖杀。

孤傲如秦从文,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带着股怒意,带着股执着,秦从文摇摇晃晃的在雪地里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更不晓得还得有多久才到。他极少去柳院和武堂外的其他地方,老祖宗的住处他已经记不清楚去路了。

正穿过一个花园,陡然一个女子柔和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十四爷么?哎呀,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快,快先站着。”

秦从远便觉得一阵风袭来,一个长相颇为漂亮的丫鬟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个个子比他高不止一个头的女子,年龄少说也是二十好几,模样十分好看。

“你是?”因这女子虽说额头上贴了秦家丫鬟才有的梅花印花钿,但着装气度华贵雍容的太过分。不似个丫头,倒像个夫人。所以,秦从文有些茫然。

“是了,十四爷自记不得我,但我却晓得十四爷的。您脖子上戴着的这枚玉,还是您刚出世时婢子亲手给您戴上的呢。”她说着话,竟将那宽大的红色斗篷从自己身上解下,盖在了秦从文的身上。

秦从文不惯受人恩惠,也从没有谁会给他恩惠,因此有些不适应。但这时候也没有想着推拒,脑子里开始沉思了起来。

他虽然现在有些病的迷糊,思考事情凡事都比平常慢了半拍。但到底还是记得,自己脖子上用红线挂着的莲花形玉坠是从自己长命锁上取下的。这玉坠并不珍贵,在首饰店里也不过一个金而已。但承载这莲花形玉坠的长命锁却是王后赐下的,丫鬟说王后轻易不会送人东西,因为王后赐的东西代表了王后的祝福。

因而莲花形玉坠连带着整个长命锁虽不是何等值钱的宝物,但其价值又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所以长命锁最后坏了,鸳鸯仍将这莲花形玉儿从长命锁上取下,用红线穿了给秦从文做吊坠使。

“十四爷不必再猜我是谁了,若是瞧得起婢子就唤我做果儿姐姐吧。”女子用她脱下的斗篷将秦从文整个身子上下遮得严丝合缝,蹲在秦从文的跟前看待孩子一般如此跟他笑着说。

一听‘果儿’这两个字,秦从文心头一惊,忍不住打量起了眼前这位奇女子。

说是奇女子,是因为府上的人都称她奇。具体情况秦从文不清楚,却也知道她是整个王府中最得王后和老祖宗信任的人。单是如此,秦从文也不敬佩此女。盖因为他听说,此女虽是女子身份,实力却已达到了武将境界。

整个大辛帝国,学武境界者多如牛毛。定武境界者仍不知凡几,到了武勇的境界则已可在军队中成为强者。而武将境界,战场可为将,下场则称雄。

如此境界的人物,却甘愿仍做王后的婢子做些杂事。其忠心可谓古来少有,这等忠贞之士,如何不让人敬服?

陡知眼前这人就是王府里地位最高的丫头秦果儿,秦从文哪里敢大意?忙恭敬的躬身道:“十四问果儿姐安好。”

秦果儿无愧的受了秦从文的问候,却不许秦从文躬身。瞧她双手纤瘦但却格外温暖有力,竟是让秦从文半点躬身的姿势都做不得。她问道:“我打从这里路过,不想碰上了十四爷。瞧十四爷神色不太对劲,这是想要去哪里?”

秦从文也不隐瞒,老实的回答道:“我是去老祖母那里的。”

秦果儿听了,皱着眉头说:“我才从老祖宗那儿来,老祖宗刚睡下,你现在去也见不着她。”

秦从文心头一凉,脸色瞬间煞白了起来。秦果儿眉头微皱,问道:“你找老祖宗什么事儿?可还要紧。”

秦从文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对于他而言,鸳鸯的命自然是要紧的。但恐怕对于老祖宗而言,一个婢子的死活实在算不上大事。

见秦从文不肯说,秦果儿料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正要去王后处,你若有什么事儿实在不能解决,不若跟我一起去求王后吧。”

“王后?”秦从文双眼一亮,却又忍不住神色黯淡:“她那般人物,怎是我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秦果儿听了好笑:“王后是你的母亲,你去求见她她怎会不见你?”

她这话说的却是对极的,秦从文虽然是七夫人所出,但王后却是整个王府里十四个王子的嫡母。按规矩,真论起来秦从文更该喊王后作‘娘’的。

只是秦从文虽然在武道一途上武勇,却对王后这位嫡母心里存了些敬畏。实在是因为整个王府里,没有一个人不敬重她的。据说王后也是修武的人,曾经在整个大辛帝国也有过赫赫声威,但后来嫁入秦家,也就淡出了外人的视野里。

“若母亲真能帮我,那是再好不过。”秦从文想,能够让五姨娘放过鸳鸯的人,除了自己那位从不出现的父亲和老祖宗外就只有王后了。怕只怕此刻鸳鸯已死,那时王后再如何开恩也于事无补。

秦果儿果真起身拉住了秦从文的手,领着秦从文穿过园林。一丝丝温热的气流不断从秦果儿掌心处透出,只一会儿秦从文就流了一身的热汗。虽说汗如雨下,但他却是越发的精神了。

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秦果儿,秦从文心头纳罕之余又有了一丝崇拜。他是头一次这么亲近的跟一个武将境界强者在一起,十分惊讶于她竟然能够不动声色间就将自己的病给治好。

瞧她的身影似乎纤瘦单薄,但却又比自己还更加伟岸。

王后的别院颇大,庭院众多而侍卫如林。寻常人想要来此自是不可能,就算是秦从文的生母等几位王府的如夫人来此也需要人通秉。

但秦果儿,却并不需要人通秉的。众侍卫和婢女见秦果儿牵着秦从文朝着王后住处走,心里虽然觉得诧异却也没有多问。

至王后寝殿处,秦果儿再不肆无忌惮的拉着秦从文走了。她拉了秦从文在文宵殿前门口等候,自有唤‘玲珑’的丫鬟进屋通秉。在这等待间,秦从文看了一眼护卫在宫殿内和廊庑下的侍卫,他自知道这些侍卫是每年各地进贡或是皇上御赐下的阉人。不仅境界高强,而且忠心可靠。

正思衬间,屋里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叱:“五姐说的什么话?你要鸳鸯的命,我应了你。你要废十四的经脉,我也应了你。这五千金,却是说什么都不能给的,没来由给了钱还教人说成是傻子。”

这一声话出来,秦从文双眼却是一亮。因为他知道这声音,正是他生母七夫人的声音。听她说话的意思,似乎鸳鸯还在。果然,隐隐的秦从文听见殿内有鸳鸯的哭声传出。

“发生了什么事?五夫人要废你的经脉?”秦果儿修为比秦从文高深,听得更加真切些,因此才跟秦从文有此一问。

事态发展秦从文知道的也不太真切,他此刻头脑清醒了,也就记起昏睡时七夫人说过秦从良没死的事情。只是因为当时是昏迷状态,他也搞不清楚是否听错了,所以也不好回答秦果儿的话。

正在这时,玲珑从殿里走了出来,唤秦从文道:“十四爷,王后叫您进去。”

秦果儿松开了抓秦从文的手,又掏出帕子替秦从文擦了脸上的赃物,这才放秦从文进殿。

秦从文也只是在记忆里依稀有过王后的模样,但因为王后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他对这位颇为神秘的嫡母印象太过模糊。心里畏惧多过于好奇,毕竟错非因为鸳鸯,他想必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往这位嫡母这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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