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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元节有感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种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这是《双城记》中最经典的一段话,也最能形容林东君此时此刻的处境,因为故事中所能发生的的一切或多多少都已经发生了,即使没有的也将会发生。

自从能看见鬼魂之后,林东君变得比以前深沉了许多,看透了生死其实并不由人控,而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生死遇见我们沿着一根早就画好了的线,即使中途所有偏离,最终还是会回到这条规划路线上。既然是这样,那么人生存在的意义有在哪里,这使林东君感到困惑。

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俗称鬼节。传说地宫掌管地狱之门,中元节这一天地宫打开地狱之门,也是地狱开门之日,已故祖先可回家团圆,因此便又称之为鬼节,民间常设道场,放馒头给孤魂野鬼吃,这一天要祭祖、上坟、点荷灯为亡者照回家之路。林东君的家的运气很好,时至今日还没有亲人故去,所以对于这个节日林东君也并不挂心,只知道农历七八月份的时候有一个给故去的亲人烧纸的日子。

8月17日晚上十一点,林东君照常去上班,而不同的是今天的街上要比平时热闹许多。林东君心想着是不是哪里在搞活动刚刚三场,因为除了工体、三里屯儿、后海,没几个地方晚上十一二点了大街上还是人头攒动人来人往的。

“快点走吧,街上都没什么人了!”

“走走走赶紧回家,快十二点了。”

一男一女挽着手从林东君身边急匆匆地走过。林东君不由得觉得奇怪,街上这么热闹,他们是不是瞎子。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有几家人在烧纸,一阵风吹来灰烬飞的到处都是。烧纸的人嘴里无不念念有词,“多带点走吧!别舍不得花!给你寄钱了!”之类的。一位父亲领着一个小女孩蹲在路边烧纸,女孩儿不停地在火堆里续着洋钱票,“妈妈,你在那边别舍不得了,我不能陪你你就购物解闷吧,妈妈你回来了吗?”其他几处的火苗燃出的烟都是四散的,之后这堆火苗燃出的烟是直上的,烟尘散去,一个女人温柔的抚摸着女孩的头,“妈妈,你回来了是吗?”

林东君像是发现了什么,他赶紧转动身子仔细观察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原来他们都只是曾经是人,这时林东君才意识到即将来临的是个什么日子。林东君已经习惯了有鬼在身边的日子,他把它们当成人一样看待,其实它们和人也没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自己现在是人,它们曾经是人。

“大家好,我是东君,很高兴在每天凌晨的三点三十分能够准时与各位听众相见。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中元节,没错就是我们常说的鬼节,传说中元节这一天是地狱之门大开的日子,故去的人们会在这一天回家团聚,这个时间很短暂,太阳升起之前它们就要回到地狱里去。今天我在路上遇见了很多回来的鬼魂,起初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路人,还好有真正的路人提醒了我,我才发现了今天竟然是中元节了,所以我临时做了一个决定,我们今天不讲故事,我爸它们的心事说给大家听”。

林东君看着来来往往的鬼魂,想着终有一日自己也会成为被人祭祀的先人,每每有机会重回人间自己的心情将是如何呢?林东君没有答案,因为他并不确定那是后的自己会是怎样的境遇,家人又会有怎样的生活,但是他决定了要问问这些来往的鬼魂,它们的心中所想所念。

只见过记者街采行人的,林东君街采鬼魂也算了开创了传媒行业的先河。

林东君随便拉过一只路过的鬼魂,“你是人?”是一个老人家,他一眼就看出了林东君与自己不同,林东君点点头。“你是怎么能看见我们的?”老人问。“缘分吧!”林东君学会了一个很讨巧的方法,一切回答不了的问题都可以用缘分二字来化解,既不至于尴尬又显得很高深的样子。

听了林东君的回头,老人微微笑笑,似乎在说“年轻人,嘴上的太极耍得不错嘛!”

“我能问您个问题吗?”林东君诚恳的看着老人。

“问吧,问完了我还要赶紧去看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听了这话,其实林东君心里面已经有了自己问题的答案。“您走后最挂念的是什么?”林东君从来都不相信人死之后一切都可以一了百了,他相信这世上有轮回,有因果,有循环,有报应,而人死神不灭,若不是转世成为另一个独立的生命,那么你此生的爱恨情愁都还是会存在。

老人叹了口气“唉,我最挂念的还是我那个让我不省心的儿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想想我这一辈子,竟将他骄纵成了一个废物,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他把家败没了没有,他现在生活怎么样了。”说完,老人落寞的离去了。

身后一个女人经过,林东君赶紧回身叫住她,“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走后你最挂念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听林东君这么一问,女人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怒目圆睁,林东君身边刹那一阵冷风挂过“我最挂念的就是那个背叛我的男人和那个臭不要脸的小狐狸精,我希望他们不得好死。要是我知道他们对我儿子不好,我今天就掐死他们。”女人气冲冲的离开了。

“怪不得山上的师傅告诉徒弟女人是老虎。”林东君自言自语。

一个文质彬彬穿着校服的大男孩儿经过林东君,林东君最见不得这种英年早逝的灵魂了,他叫住了他,“同学,你是要回家吗?”男孩儿点点头。“你是怎么离开的?”男孩拉开校服的拉链,胸前一道长长的伤疤“我和同学打架,被砍死了。”这到疤痕与伤疤和他的形象完全不相符。“你?打架?不会吧?”林东君怀疑的看着男孩儿,男孩儿笑了“我死了以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我知道我人都没了再改也没什么用了,但是我想我会再阴间等着我爸妈,不管等多久,我不会去转世,我要等到他们来然后看看我的改变,让他们知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因为在我去年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妈妈因为我哭坏了眼睛。”男孩儿说完,也匆匆走了。

“嗨!”不远处有一对母子在朝林东君招手,那是豆豆和他的妈妈,旁边还有一个稍大些的女孩,林东君想着那应该就是豆豆的姐姐吧。豆豆妈妈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林东君面前“谢谢你!”“不用谢,这是应该的。”林东君说,“豆豆你是回来看谁的啊,这个就是姐姐吧。”豆豆点点头“我们先去看外公外婆,然后再去看爷爷奶奶,姐姐说他们都很想我们。”林东君摸摸豆豆的头“那快去吧!”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所有的回答里都会出现一个名称——父母。无论是已故的父母回来看望儿孙,还是早逝的儿女回家探望父母,父母子女之间的爱是永远都无法被其他任何改写和超越的。中元节,百鬼夜游,即使是孤魂野鬼心中所放不下的也唯有父母子女。

纸烧完了,家人起身回家,老人拉着女儿的衣角慢慢的跟回了家,不知道女儿知不知道母亲回来了,但是母亲看到了女儿在这一天还想着她,回到家里看到生活一切都还顺利,也就心满意足了。

火堆都慢慢熄灭了,几乎每家人后面都会有一只已经化作鬼魂的亲人拉着衣角跟着回家团聚了,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恐怖,但实际却是很温馨的画面,这种场面我想用“天上人间”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因为天与地终会在地平线上汇聚在一起。

释迦牟尼的十大弟子之一目连(亦称目键连),得到六通(六种智慧)后,想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即用道眼视察,看到已逝去的母亲在饿鬼道中受苦,瘦得皮包骨头不成人形。目连十分伤心,于是用钵盛饭,想送给母亲吃,但是饭刚送到他母亲手中,尚未入口即化为灰烬。目连无奈,哭着请求佛祖帮助救救他的母亲。佛祖说:“你母亲罪孽深重,你一人是救不了的,要靠十方僧众的道力才行,你要在七月十五日众僧结夏安居修行圆满的日子里,敬设盛大的盂兰盆供,以百味饮食供养十方众僧,依靠他们的感神道力,才能救出你的母亲。”目连照佛祖的指点去做,他的母亲真的脱离了饿鬼道。佛祖还说:“今后凡佛弟子行慈孝时,都可于七月十五日僧自恣日,即佛喜欢日(于佛制每年一夏九十日间,僧众聚集一处安居,坚持戒律、皎洁其行,于最后一日,僧行自恣法,即请僧众举出各自所犯之过失,于大众中发露忏悔而得清净,自生喜悦,称为自恣。又十方诸佛欢喜其安居圆满之精进修行,故亦称佛欢喜日、欢喜日),备办百味饮食,广设盂兰盆供,供养众僧,这样做既可为在生父母添福添寿,又可为已逝的父母离开苦海,得到快乐,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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