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江南,天气说变就变,顷刻间漫天阴云笼罩在天空,绵绵细雨洒向天地,水汽升腾将这座村庄隐入水雾当中,远近之间雾霾一片。
一艘乌篷小船在细雨中缓缓靠岸,神猴道长从船篷中走了出来,他矗立船头望着前方的村落,满足的点了点头。
这是太湖水域一个普通的渔村,房屋均是沿着河岸一字型并排修建,远看就像一排长提,看其房屋数量与修建规模这应该是个大村子,因为在村头还有一处专门交易水产的市场。
神猴道长下了船后,抱着小龙走到一户门前,敲了敲门,却无人应声,刚才走来明明听到屋中有人谈话,他无奈之下只好再走到下一户门口,同前边一样,也是无人开门,一连走了四户,均是如此。
小红身上披着他们唯一的一件蓑衣,但还是冻得嘴唇发抖,她颤抖着声音问道:“猴爷爷,他们为什么不给我们开门,是不是将我们当坏人了?”
神猴道长看了眼前方整齐的一排房屋,这个村子大概有四五十户,房屋连在一起如同一条长蛇,雨雾中根本看不清尽头,他心中冷哼一声,不信一路敲下去就没人开门,想着便转身就要离开。
“先等一等,我来试试”小红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道:“请问这屋中有人吗?我们是过路人,因为下雨无处可避,无法赶路,麻烦您开开门好吗?”
说完片刻之后便听到屋中有脚步声响起,小红望向神猴道长,一脸的得意,暗付要是都像你一样只敲门连句话都没有,换做是我,我也不开。
门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们真是过路之人吗?”
小红笑着回道:“老伯伯,我们真是过路之人,不信您从门缝里看啊,因天下雨无处可避,还有我弟弟生了病,不能淋雨,所以才来舍下打扰,麻烦您开下门好吗?”
半饷之后门开了,一位身形消瘦,满脸褶皱的老头从门里探出了脑袋,他上下打量着小红,见其是位小姑娘而且浑身都已经湿透,便打开门道:“哦,那快进来吧。”
几人进到屋内,这是一间很简朴的农家房屋,墙上挂着打渔用的渔具绳索,地上堆放着杂物,这时一位同样年纪的老太从内屋中出来,她好奇的看着他们三人,小红笑着打招呼道:“阿婆,我们是过路之人,因天下雨无法赶路,来此暂避一时。”
“哦过路人啊”,老太又望向神猴道长和他怀中的小龙,问道:“这位道士是何人啊?”
小红看了眼神猴道长,见其不理识自己,心中笑道:“这位道长这么奇怪,见我叫开了门便跟我发起了小孩子脾气。”她想着好笑,便回道:“阿婆,他是我的师父,怀中的是··是··”小红指着小龙不知该如何介绍,总不能说是自己将来的未婚夫婿吧,一时语塞,羞红着脸又怕人看到便垂下了头。
神猴道长知她心思,看她害羞的模样,哈哈一笑,说道:“无量天尊,这两位均是贫道的徒儿,老人家,你家可有床铺?我这徒儿路上感染风寒需要休息。”
农家之人都很热情,老太匆忙指着内屋道:“有有有,道长快抱进来吧。”
神猴道长将小龙抱到内屋放在床上,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老太手里道:“这是贫道一点心意,再麻烦老人家做些热饭,给两位孩子暖暖身子。”
乡野老太,何曾见过这么一大锭银子,这足够他们生活好几年了,她吓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声音道:“这,这不好吧,道长的银子我们怎敢受。”
神猴道长还未说话小红却从他手中叼走银子,硬塞到老太手中道:“阿婆您就收下吧,我师父银子很多的。”
真是没大没小,神猴道长瞪了小红一眼,小红朝他吐个舌头,老太推辞不过便勉强接受了,她又给小红拿来一套粗布衣服,小红穿上以后虽然朴素但是任遮不住她妙美的身姿,老太心中暗叹:“这么好看的女娃,怎么就做了道士呢?”她想不通便摇着头去做饭了。
自从在船上醒来一次后,小龙又昏睡了过去,神猴道长摸摸他的额头,不再发烫,便将手搭在他手腕处,感觉脉相平稳,他试着内力探入,所到之处再无异像,但血脉仍不流畅,他心中放下了许多,看来伶俐鬼老二的药还是有一定的作用,小龙刚才醒来服下后体内的毒已经被暂时抑制,不再像之前那样变换无常。
看着小龙微弱的呼吸,小红默默守在床前,她望了眼神猴道长,道长明白她的意思,便说道:“我这可怜的徒儿,跟着我才几日,便在我眼皮之下中了奇毒,贫道对不起他呀。”
“猴爷爷,您莫自责,天下坏人太多了,像您这样善良之人很难防备,这亦是小龙,唉,亦是他命中该有此劫吧。”小红黯然而道。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神猴道长摸摸小红微湿的头发,满脸慈爱。
老太很快便熬了一锅米粥,招呼着小红,看来这户人家里就这老两口二人,因为吃饭时也未见有其他人,小红想起来时村内家家大门紧闭,无人开门便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了起来,老头是几次张嘴想说,但均被老太暗中止住了。
神猴道长天生好管闲事,见老两口躲躲藏藏的有些生气道:“我徒儿问你,有何不好说的,贫道又不是土匪强盗。”
看来老头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听道长如此一说便再也憋不住了,他拍了下腿道:“不瞒道长呦,我们这村叫五花里,原本林家掌管时还算太平,这不林家犯了事被朝廷满门抄家,此后官军便来征渔税,官家的渔税要比林家收的多好几倍呀,百姓们交不起官府就抓壮丁替税,村里的年轻人很多被抓走了,连我儿子也被他们抓走,最可恶的是湖里的水寇,没了林家的控制,他们抢劫杀人无恶不作,闹得村里人心惶惶,剩下的年轻人都躲出去了,前几日有一队人马来到村子,他们说今日要来村里,让大家伙准备好孝敬的钱粮,不然便烧毁村落,吓得大家躲的躲,逃的逃,家家大门紧闭,谁还敢开啊。”老头说完估计是思念儿子亦是世道艰难,落泪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