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能重活一次,我已经赚得够多的了,再这样怨下去,万一引起天地嫌弃,把我扔到太空中,变成那里的尘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幸亏他还没有到失心疯的地步,所以重新爬上自己的床,去找周公去聊聊今后的人生计划了。
不得不说,于杰的神经,确实是够大条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激动得睡不着觉。
“阿杰,阿光,你们两兄弟快点起床了,到时间吃早餐上学啦!”一如既往地,六点半钟,妈妈的“定时闹钟”就在房门外响了起来。
在前世,于杰听到了“妈妈闹钟”,总是把枕头盖在耳上,然后继续他的美梦,直到妈妈过来揭开他的毛毯,打他的屁屁,才不情不愿地爬起床来。
但是,今天,他一听到妈妈的声音,马上就从床上弹起身来。
因为他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妈妈了!
‘她的鬓上是否有白发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就揭掉毯子下了床。
他的异常行动,反而让推门进来的妈妈吓了一跳:“阿杰,你没有什么事吧?今天怎么会这么自觉啊?”
“没,没,没什么,我上厕所。”看到比前世更加年轻貌美的妈妈,于杰连忙找了个借口,匆匆地下床,跑去卫生间。
吃完早餐后,于杰连忙穿上学校一整套的礼仪服,背上书包,走到阳台上,把自己那心爱的红色山地自行车“小红山”,扛在肩上,然后向门口走去。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羊城,街道治安并不好,那些自行车放在楼下过夜,不到一个小时,就会不见了,不管你锁上了几把所谓的防盗锁,也没有用!
于杰的家,在西门口附近,是一幢九层的“回迁楼”。
那时候,羊城有很多的楼房都是九层的。
据说,这是因为如果建筑物超过了十层,房管局就会要求承建商加装电梯。为了节省成本,以及让空间利用率最大化,九层楼房是他们的一个最好的选择!
当然,那些开发商自己,是绝对不会住到高于五层的无电梯单元里去的。
于杰的爸爸,是省美术馆的会计,妈妈在粮店上班。
他们现在居住的单元的产权,是属于外公的。
这是在五年前,他们被征收了,在光复北路桃源南的平房后,得到补偿后,搬迁到这里来的。
他们的单元在六楼,于杰每一天都必须扛着自己的“小红山”自行车,来回地走这一百三十八个台阶。
这对于刚满十八岁的他,既是一个锻炼,也是一个考验。
“嘿,杰仔,上学呀?”在楼下,他遇到了以前在桃源南时,住在对面屋子的梁叔,梁叔一家现在正住在附近的“回迁楼”里。
“是的,二叔,早安!”梁叔在他自己的家里排行老二,老街坊的孩子们,都称他为二叔。于杰道完早安后,便急匆匆地骑上单车跑掉了。
“这个孩子,跑那么快干嘛呢,我都没有怪你什么?。”梁叔自言自语地说道,他是很喜欢这个少年的,可惜啊,现在可不是旧社会,儿女的婚事,不能是父母说了算。
于杰之所以跑得那么快,是他自己觉得心里有愧。
因为梁叔的大女儿梁婉儿,曾经是他的“初恋”情人!
那可是在小学时候的事情了。
于杰和梁婉儿,自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都是八一年出生的。
虽然他们一个的生日在年头,一个的生日在年尾,但却是在以前的“桃源南”这条小巷子里的十间房屋,十三户人家中,最最要好的一对,而且也是最般配的一对。
他们两家就住在对门儿,每天一早一晚,低头不见抬头见。
他们都是在一起玩“伏呢呢”(捉迷藏),“煑饭济济”(过家家),“跳橡筋”(跳橡皮筋绳子),“跳单双”(跳格子),“踩红毛坭”(掂着脚,走街道石板间的水坭缝),“一号报告总司令”(列队急口令),这些老羊城的儿时玩耍中长大的。
在毎次居委文艺演出活动中,他们俩都是一对儿上去表演的。
到了上学年纪时,由于当时小学的录取,都是以居委为单位的,同年的他们俩,都被芦荻西小学给录取了。
在分班的时候,他们却没有分在同一个班中,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友情,在读六年级以前,他们都是两两出双入对的。
整条的“桃源南”巷子里的邻居们,都明里暗里地说,他们俩以后肯定就能成为一对儿的。
就是他们自己,曾经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进入到了六年级以后,他们之间就出现问题了。
一方面,学校老师,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人的告密,还是发现了他们俩的超友谊,分别找到了双方的父母,细说早恋的危害。
另一方面,于杰的学习天赋,这时候已经渐渐显露了出来,特别是英语方面,不单单是学口语特别快,而且还写得一手好的花体英文,在全LW区小学生英语比赛中,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这时候,于妈妈就有一点瞧不起,学习成绩平平的婉儿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初中的录取中,于杰由于成绩突出,获奖无数,被区重点西关培英中学所录取了,而梁婉儿则只能就近录取,进入了市32中学。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却是由于两家的平房面积不同,他们搬到了不同的小区楼房里。
在外因和内因的一起发酵下,这段“青竹”之恋终于在九三年底划上了句号!
……
于杰骑着他的“小红山”,沿着中山七路,一路滑行而下,经过高基,就是市32中了,由于刚才遇到了梁叔的关系,他就留意了一下,那些走在人行道上的32中学生。
至于是否是为了寻找那个,曾经一度停驻在他心里的少女,还是仅仅只是想看一眼她现在的倩影,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十八岁的身体,和拥有三十三年生活经历的灵魂,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点点的矛盾冲突。
‘我不是只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了吗?为什么在我的脑海中只有她儿童时的影像?为什么我一点都沒有她长大后的影像?我心里真的想与她发生点什么吗?我现在的心里还有她吗?’在于杰接下来的骑程里,无数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着,这让他一时之间,都找不清晰的答案。
不过,当他拐进多宝路时,于杰一下子就找到了这所有问题的答案:
在他的前面,一辆刚停好的桑塔纳2000,后门打开了,一只穿着白色的长筒袜子的美腿,和绑有黑色皮带的女装皮鞋,伸了出来。
接着,从车门中钻出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同学,一套礼仪校服,穿在她身上,却是那么的合体,让她已经有一定规模的身材,更是凹凸有致,显示着她的与众不同,吹弹可破的玉颜上,带着青春的红云,鼻梁直而高挺,红唇小而适度。
她的名字叫做徐咏儿,与于杰坐在一起,已经是五年多的同桌!
本来,在二年半前的中考后,她那位现任市教育局副局长的父亲,让她到转到省重点华师附中去上高中的,但她却坚决不肯!所以,她现在仍然留在于杰的身边坐着。
作为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她爸爸徐伟强最后只能妥协了。
不过他却通过校长和班主任,单独找了于杰去谈话,内容当然就是强调校纪校规,禁止他早恋。
他们让他亲口保证,在未来的三年高中学习中,不能与徐咏儿说任何与学习无关的话,否则就让她马上转学。
迫于学校的压力,在教室里,于杰一直都控制着自己的言行,除了学习问题外,不敢对她讲其他无关的事情。
但是在这两年多以来,每每午夜梦回,她在他的梦境里,已经出现了一千多次!
……
现在,看到她父亲的车远去,于杰才慢慢地蹓车过去。在经过她身边时,转头对她轻轻一笑。
徐咏儿也心由灵犀地,对他灿烂一笑,有如盛开的春花,完全是让看到的男路人,撞上电线杆的美丽!
她的美,不论到了哪里,都是稳稳的校花冠军人选!
在西培中学的男生中,暗恋她的,没有一千,也有几百。
不论走在学校中,还是走在马路上,她永远是人们眼睛中的焦点,不管男女老少。
‘她以后会去考北影中戏吗?’这个念头,产生于于杰的脑中,已经不是一次二次的了。
‘他还是那样的阳光帅气,可惜……’徐咏儿看着男孩高大的背影,往左拐进了学生单车保管站的大街里,心里不无遗憾地想到。
她为何而遗憾?
……
“唔该晒!”于杰对着看车老大爷说道,他对于认识的人,一贯都是彬彬有礼的。
作为一个接受古老家族书香传承的中年知识分子,于爸爸对子女在礼貌上的要求,几近苛刻,他们四姐弟,都是在礼制的教导中成长起来的。
以礼相待,一直是于杰在过去三十三年中,待人接物的处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