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在山顶远眺山脚下发生的一切。在形势变得不可控之前,他终于有所动作。
“行动。”
他低沉的命令,身后如影子一样的队列,速度盘旋至山脚。他们套上密不透风的防护服,如猎豹一样夺过关山河等人,迅速拂去他们身上的痋引。
领头的人踱步下来,看着昏迷的关山河,啧啧不已,轻轻嗤笑一声,道:“关山河,怎么每次见你都是一副狼狈的样子,你又多欠我一次,还不清了。”
那声音赫然是曾多次搭救过关山河等人的邓开。
“团……”,邓开抬手制止来人的话语。他对眼前遍地都是,蠕动着的肥蛆一样的痋人视若无睹。
邓开双手背后,身姿挺拔如松。
“打扫一下,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清理干净喽。”他语速平稳的下达命令,双眼讳莫如深的眺望着升起炊烟的村子。
远处,飞来一架直升飞机。直升飞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邓开却好似习以为常,不为所动。机翼靠近山顶,刮起飓风。邓开傲然挺立于风中,如一棵挺拔刚毅的松柏。
直升飞机落下绳索,邓开命人用绳索绑着关山河等人,吊上飞机。自己再如猴子一样,利落的爬上绳索关上舱门。
关山河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南岭市里的医院。他睁开眼,迷迷糊糊的。
“哎,你醒了。”
动作惊动了正给他换吊瓶的护士,她开心的唤来医生。
“严重脱水,疲劳过度,在留院观察一阵就可以出院了。”关山河看着医生的嘴巴龛龛合合,失魂落魄的反应不过来。
“哇操,大爷你总算醒过来了。”蟑螂提着饭盒,从门外进到病房内。关山河被他惊喜的声音一震,总算回过神。
送走啰啰杂杂交待了一大堆注意事项的医生。关山河迫不及待的拉过蟑螂,盘问起来。
“靠,怎么回事?我们怎么逃出来的?我还以为自己到地狱了呢。”
关山河胡子拉碴,只露出两颗晶亮亮的大眼。
“还说呢,你都昏迷一个星期了。我正发愁要不要转回六契,找人看看了。”
蟑螂打开保温饭盒,不满的抱怨。
“明明伤势不重,就是偷懒不肯醒来,很好玩是吧?”
“怎么可能?一个星期?”关山河没控制住大嗓门,惊雷一样的反驳着,十分难以置信。
“可不是嘛。”
好一会儿,关山河才接受自己昏迷了一个星期的事实,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有其他人呢?”
“医院说,有人把我们送进来的。送我们来的人没留下名字,。我猜测,应该就是他们把我们弄下山的。”
蟑螂替他倒了一杯水,继续道:“我是送进来的第三天就醒了过来,下流比我晚一天。下流昨天接到电话,有急事走了。我们在医院里等了你两天,你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都快急死我们了。”
“还有大洋,大洋伤势太重,进院当天就转到了上级医院。我打电话回去确认过了,六契的人在照顾他。”
关山河灌下一杯水,水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关山河久久不语,寻思了良久才问道:“那些痋引呢?我明明清楚的记得痋引钻进皮肤里的感觉。”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医生给我们做了详细的检查,没有发现身体里有其他东西。”蟑螂也很奇怪,那不可能是他们的错觉呀?
关山河不明白,就索性不去想了。
“算了,没发现痋引说明是好事。我们回去再找人做个全面的检查。”他乐观的想着,检查不出来身体里有东西,可能是因为那些痋引历经千年,活性大大减退了。
也是。蟑螂拍手,没痋引不正好,还想那么多做什么。两人不再去纠结那些问题,高高兴兴吃起了东西。
几天后,最后一次检查完毕,两人正等着医生给开出院证明。关山河前后左右的扭扭僵硬的脖子,剃掉胡子的大脸露出灿烂的微笑。
“妈的,总算可以出院了。我都要在医院里躺成粽子了。”他大大咧咧的道。
蟑螂没好气捶他一拳:“这一趟只是让你躺了十来天,你知足吧啊。”
两人走出医院,第一时间打电话叫人给整钱过来。蟑螂想起墓里的那些宝贝,心痛极了。他们的背包在逃命的时候丢了,这回可真是血本无归。
在街上走了一圈,取好钱。关山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享受着太阳照在身上的温度,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美好极了。
他和蟑螂走进一间饭馆,准备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等上菜的时候,两人不小心听见隔壁桌的讨论。一个大汉醉醺醺的神秘兮兮的道:“你们那是没看见,整座山头一夜之间都没了。先是山头莫名其妙的发洪水,接着整个轰然倒塌。听他们说,大晚上还听见一声巨响,第二天起来就看见南岭山变成了平地。你说说悬乎不悬乎?还有你们看过哪个山上会发洪水的?”
关山河和蟑螂听见熟悉的字眼,心里一凛,竖起耳朵默不作声的打探他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桌上另一个继续说道:“哎,你还别说,那山下是不是有个古里古怪的村子。”
“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
“有一年,我迷了路走进去。吓死我了,大白天的跟个鬼村似的,没有一点人声。我琢磨不太对,刚到村口的大树就赶紧跑出来了。”
先前醉了的那个声音又响起:“你说的是山阴村嘛,就村子里的村民成天说南岭山上有神人的那个,邪气的很。这次整个村子都没了。”
“村子怎么会没了,不可能。”一人嗤之以鼻。
那人急了:“还骗你不成,村子和南岭山一起没了。有去过的人说在发洪水之前,村里的人就都不见了。”
“指不定是知道要发水,一夜之间搬迁走了。”
“有可能,不然人怎么能不见呢。”
关山河和蟑螂不再听下去,两人连饭也不吃,急匆匆的离开了饭馆。
蟑螂额头皱成川字,拧眉道:“大爷,咱们要不要回去瞅瞅?”
“不,还是算了,别惹麻烦上身”。关山河不赞同他的意见,现在正是敏感时刻,此时撞上去无异于不打自招。
蟑螂想想也是,但始终放不下心。他们昏迷前洪水已经平缓,不至于毁掉整个南岭山和村子。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又是一个迷。
“我们先回北京避过风头,以后有机会再来探。”关山河决定道。
“恩”。蟑螂不在言语。
是夜,两人连夜离开回到北京。
第二日,关山河和蟑螂去医院探望大洋。大洋早已清醒过来,状况乐观了很多。他的伤经过手术,下半身恢复知觉,只是必须要在病床躺上大半年。
这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大洋原先还担心自己是瘫了。现下,总算是放下大半颗心。
关山河见他状态不错,交待着他要好好休养。他在医院待了一下午,和蟑螂道别后,各自回家去。
北京的四合院里。夜幕下,关山河从书架上翻出一堆古读本。他专心致志的在书里一本一本翻找着。
关山河对被九爷和阿大夺去的白泽角非常在意,他试图在古文献里找到相关记载。
大半夜,院子里灯火通明,关山河已经在这翻找了四五个小时,没发现丝毫有用的线索。他疲惫的捏住鼻梁,身体窝进躺椅里,思绪飞快的跳跃着。
从九爷的行为看来,这个白泽角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关山河迅速回忆起脑海里的宝贝知识,没发现有任何一件东西和它事有所关联的。他的脑子里一团乱码,毫无头绪。关山河深吸一口气,试着重新梳理线索。
首先,蟑螂意外得到孙殿英从清东陵得来的白玉方佩。然后是原叔告诉他们关于白玉方佩的秘密,古墓地图现身并告诉他想找到他爹的踪迹就去到这个古墓。此后,才有他们去古墓,发现白泽角,撞上九爷和阿大并被抢走白泽角等一系列事情。
等等,关山河倏地站起身,这里头不对劲。
古墓里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外人进入的痕迹,说明他爹应该没有去过秦皇孙墓,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进过墓里。
那么,原叔为什么说他爹最后出现在秦皇孙墓?还有,古墓地图是从白玉方佩里头掉出的,原叔为什么那么肯定他爹去的是秦皇孙墓?
谜底的答案只有一个,原叔。
关山河心急地拨电话给原叔。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有人接听,他想或许是夜深了。关山河打算等天一亮,他就去找原叔问个明白。
关山河收拾好庭院,关掉灯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他睁着眼睡不着,脑子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烦躁,他感觉身上越来越燥热,体温逐渐飙高。他口渴的下床倒水喝。
“啪”。
玻璃水杯掉落,碎了一地。关山河觉得手掌心一阵刺痛。他打开灯,手心向上。
忽然,呆傻在那儿。
一道红色裂纹,从左手中指开到掌心。关山河的掌心灼热不已,那裂纹似乎还有继续往上长的趋势。
关山河用右手摸上红色裂纹。红色裂纹除了非常烫手外,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感觉。
“叮铃铃。”
电话铃声在安静的房间响起。一声又一声不停歇,关山河好像感觉到了打电话人焦急的心情。
他呆滞的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蟑螂害怕的声音:“大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