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我心说你这是没完了,一时兴起也就跟他杠上了:“老鬼,你又知不知道善待晚辈,还有,你又知不知道宁欺老,莫欺少?”
“嗯?”
老于一听我不仅反驳了他,顺带还威胁上了,他就更来气了:“小贼,那你可听说过姜是老的辣?小心吃闷亏。”
我当然不客气:“老鬼,拳怕少壮,别闪了腰啊!”
“小贼,懂不懂尊师重道?”
“呦喝,尊师重道?谁为师?何为道?就算是有师有道,可看看你老鬼这流氓二流子的仪表,哪有一点儿为人师表的样子,怕你这是要误人子弟吧!”
“喂,喂,喂,好歹我也是老人家了,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老鬼的叫行不行?”
“呦,现在论起称呼了?可是你先一口一个小贼叫来着?”
“我……行,你行啊……”
最终,老于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败下阵来,气得脸坛黑紫黑紫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得意地用下巴指了指他说:“怎么样,要不要再骂一会儿,我这算是刚热身,绝招还没使出来呢。”
“小……”
老于气得就要喊我小贼,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喊出来。
他摇了摇头,瘫倒在座位上,无奈地摆摆手说:“罢了罢了,到底是老了,不行啦!”
我嘲笑般地说:“人老嘴不老啊,来啊,接着来啊!”
“喂,别得理不饶人啊!”
老于又气得挺起了腰杆。
“啧啧啧……”
我更是来劲儿了:“这还没动上手呢,你这腰受得了吗?”
被我这么一说,老于才意识到他刚才那腰挺得有点儿猛。
不过,他的腰挺好,只是对于自己过激的反应觉得欠妥。
随后,他又瘫下腰杆说:“你得意吧,我不搭理你!”
我刚想再冷嘲热讽一番,可是想到我到底是有事儿要问他,也就不动那心思了。
随后,我问他:“你刚才所说的尊师重道?什么意思?”
“嗯?”
虽说是不理我,但我问到这个问题上的时候,他却装傻充楞了:“我说过这话吗?”
我是真想再喷他几发嘴炮啊,这老东西还真是骂得不亏呀,刚刚说过的话,那回音儿还没消就给忘了。
“哦,好像……”
可能是看我脸色不对,他又装作一番回想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好像,好像是说过啊!”
我死瞪着他不说话。
他又装作回想的样子说:“啊,那什么,刚才不是给你给气糊涂了,没词儿了嘛,一时想到就顺嘴出溜了嘛,你干嘛当真呐。”
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看到他那样子,我倒觉得他说的话八成是在找补。
可是为什么要找补呢?
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我继续死瞪着他不说话。
老于看着我,目光闪躲了一阵,最后心一横说:“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我这么大一把年纪的人了,就说话说错了你还死活不行是吗?”
我表情没变,嘬着牙花子狠狠地说:“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有……”
老于立即就怔住了,但那表情转瞬即逝。他还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有什么事儿,老头我说错话了就是说错话了,能有什么事儿,你要不信,不信,不信的话……你爱信不信。”
看来这老东西是真的不打算说了,不过算了,这事儿本来也不重要。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本死气沉沉的汽车里,却变得哄哄闹闹,有的人在窃窃私语,而有的人却在高谈阔论。甚至有人正在说着我们。
“那两个人怎么回事儿……”
“那老头怎么穿成那样……”
“那孩子嘴真毒啊……”
“那老头挺逗的……”
……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着这些,我就郁闷了。
我俩放这么一会儿嘴炮,怎么就引得整车的人不安生了。还有评价我们那些词儿说得那么大声,难道就不怕我们听见了直接跟他们放几发吗?
老于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要面儿。听到那些人说的话,直接把帽沿拉得更低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要不要坐里面躲一躲?”
“去!”
老于可能是真觉得害臊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我心想,算了吧,还是别问他了。
那卷笔记是真是假,充其量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可是就当我要把那些东西往袋子里塞的时候,突然从袋子里滑出几张粉色的纸角。
我当时就惊喜了。
心说老于是这要干嘛,送点儿东西就行了,干嘛还送钱呢,那怎么好意思收呢?
这么想着,我就把那些钱从纸袋里拿了出来。
数了数,有不少呢!
总共一千好几呢!
我头一次拿这么多钱在手里,心中激动的不行。
本想谢谢老于,可他还在那儿害臊呢,我就没跟他客气了。
将钱揣进了兜里,然后将那叠纸和录像带又重新装回去。
汽车到站还有很长时间,趁这功夫我也休息休息。
听说B型血的人天生晕车,我就是B型血,我也晕车。
可能是心里想着事儿,所以之前没有觉得晕。
可是现在就觉得不舒服了,还是歇会儿吧。
在颠簸的路途中,可能只有睡觉才会让晕车的感觉轻松一点儿,要不然真要给晃吐了就难看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在上车的时候就挑了靠窗的座位。
窗户是推拉式的,打开很方便。
在长途汽车上睡觉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虽然能一定程序上减轻晕车的痛苦,但那种脑子昏昏沉沉,并伴随着胃里剧烈翻滚的感觉实在是难受至极。
我爬在前座的靠背上,一路上都是晕晕乎乎的。
旁边的老于一直也没有再打扰我,我就这样睡到了终点站。
“所有人都下车了啊,终点站到了!”
当售票员喊出这句话时,我才感觉到车已经停了。
旁边的座位上已经空空如也,也不知道老于去了哪里。
我站起来一番寻找,人都下的差不多了。
心说这老不正经的,半路下车也不叫醒我。
就在无意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往车外下。
小哥?
大惊之下,我赶紧拿上东西往车门口跑。
可是当我下了车,四下里寻找了一圈之后,却再也没有看到小哥的身影。
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疑惑地摇了摇头,看来真的是看错了。很可能是于青所说的,那种后遗症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
可是奇怪的是老于的踪影也见了。
这老家伙神神秘秘地出现,匆匆忙忙地离开,可这绝对不是错觉,也绝对不是受那种后遗症的影响。
我敢这么肯定。
不过算了,反正他走了,我倒是觉得更安心。
我有一种感觉,凡是能看到他的地方,那就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儿。
从车站出来以后,我拦了一辆车回到家。
门是锁着的,我从窗户上找到了钥匙打开门。
爷爷跟奶奶都在1985年和1988年相继去世,而我妈是在1985年,也就是我爷爷去世那年候离开的家。据我后来了解到,妈妈离开家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父亲做生意失败。而短短几年内家族遭受的巨大变故对父亲的打击,绝对不小。
父亲从此一蹶不振,导致家道败落也是情理之中。
要不是受邻里接济,估计我爸早就把我送人了。
而父亲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则完全得益于我那位后妈。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没有因为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疏远她,相反,她的到来使我觉得自己好歹算是生活在正常人家。
现在,家里门锁了,估计他们是出去了吧。
是不是找我去了?
这么一想,我就有点儿想出去找他们的冲动。
但是我无法预测他们的路线,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家里面等,等他们回来。
家里还有馒头,还有一些剩菜,说明他们是吃完早饭之后出去的。
我就着剩菜吃了两个冷馒头,算是填饱了肚子。
之前我是学生,我的任务就是学习。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学生了,至少在我看来,我已经没有把自己当成学生了。
虽然在学校那样的地方,无忧无虑地学习是挺舒心的事情,可是我已经对那种地方完全地失去了兴趣。比我们去西安这前更彻底地失去了兴趣。
无聊之下,我也睡不着觉,我就想起了那盘录像带。
在早些时候,爸爸做过一阵子传销。
那时正是传销风靡的时候,在电视里村里的墙上铺天盖地刷满了涂料广告。爸爸当时跟一夥人搞的是一种叫做红桃K的保健品,当时就弄了一台播放机召集了村里的男女老少到家里看录像,无非是像现在的电视广告一样,一大篇的忽悠。
后来传销被重新定性,全国风靡的各种产品全都被定性为非法。
不过,那时候的传销跟现在的传销不一样,由安利完美等直销品牌在中国刮起的大风,让很多人想到了拉人头的门道,而更多的人则是想把某种产品用安利和完美等品牌的营销方式推向全国市场。
最后,那些空口白话拉人头的那帮人被打击,连带着那些做实业的企业都被波及,甚至倒闭。
而红桃K倒闭之后,那台播放机就留在我的家,也没有人来要。
随着后来VCD和DVD的出现,那种老式的磁带播放器也就没有人用了。
我在杂物间里找了一阵,还真被我给找出来了。
那是一台老式的SONY播放器,看样子应该还能用。
连接好了电视,我将那盘磁带推进了播放机。
电视机里刚开始是一片雪花,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