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楼建造得再大,总归会为了进出开设出许多通道,甚至还有备用的逃生通道。但墓里边则是完全相反,这里的设计完全是为了让人进不去或者出不来。
我是不信,我不信人类的智慧能够造出如何一座能连进都进不去的地方。
当然,我想到的那些方法可能都比较暴力。
我和刘成跟着那些人左拐右拐,前弯后绕地在岩石缝隙中来回穿梭,而其间密布着许多的路口,但他们像是掌握了正确的路线一般毫不犹豫地选择要进入的通道。
我注意到那些岩石呈黑色,与我在赤水湖顶上看到的那些黑色石笋的有点儿像。
摸上去很坚硬,比较硌手。
穿梭的这段路已经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迷宫,其中的石缝通道毫无规律,而且异常狭窄。
怪不得于青再三提醒我们跟紧一点儿,看来如果一不小心走散的话,真的有可能会被困死在里面。
我想起赤水湖顶上那些倒长的石笋,我曾经猜测过那东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长出来。而这个迷宫虽然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的,但是却不可能天然形成这样复杂多变的迷阵。
假如这座迷宫的整体范围是方圆一公里,那么其中就有五六百条路线在其中相互沟通串连。
运气好的话真有可能走出来,运气不好的话困死在里面绝对正常。
但即使是运气好,没有正确的线路图,一进一出走两遍都能走通,那种概率就太低了。
我没有听说过哪种情况下,山体能够天然形成这样的地势。
如果不是天然形成,难道这些石头是按照设计者的意思长出来的?
人类用混凝土也可以做出来,但如何像这样做出一座天然的迷宫呢?
结合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倒石笋,难道真的有人能掌握石头的生长方式?
石钟乳和石头都具有生长性,但那种东西成长时间动辄万年,而且形成条件非常苛刻。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石头呢?
“想什么呢?”
就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感觉有人拉了我一下。
我赶紧回过神,要是真在这儿走丢的话,就完蛋了。
我不得不谨慎地紧跟着他们往外走,暂时把那些想不通的问题抛在脑后。
大概花了一个小时,我们从这座迷宫中走了出来。
用了这么长时间,同样超出了我的估计。
看来这座迷宫的大小绝不仅仅只有方圆一公里的范围。
走出迷宫,并不代表我们就走到了外面。
连接着出口的位置很狭窄,还有一块掩体,一般情况下很难发现。
而在迷宫之久,是一个很空洞的大洞,还在山体的缝隙中,只是这里相对开阔。
我们继续走了有半个小时,都是在走碎石路,行走的进程很慢。
之后我看到前面的路开始有亮光,不是手电光,也不是火光,像是天光。
走到之后我才发现,是一条一线天。
不过令我不解的是,于家的人都在这里停下来了。
就在我问他们为什么要停下来的时候,就发现在不远处有一条绳索。
看来他们的确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才下来的。
于青走过去,晃了晃那根绳索。
很快,于青走到我跟前对我说:“你们先上去吧,上面有人接应。”
我没有客气。
于青帮我把绳子在绑好,抻了三下,我就开始被慢慢地往上吊。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信任这帮人,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确把我们带了出来。
看得出来,费了很大的劲,如果费这么大的劲儿来,只是想把我们弄死,倒不如让我们自己在墓里自生自灭来得干净利落。
但是他们救我们有什么目的,那我就实在是猜不出来了。
当我上来以后,重见天日的喜悦感让我不禁激动地要流出泪来。
我不知道我们在下面呆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一夜,也可能是两天两夜,或者三天三夜都有可能。
这么长的时间,我感觉我就像是在地狱里一样。
现在,我活着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刘成跟我一样,他也是喜悦的。
直到所有的人都被吊上来,我才有心情却看我的周围。
大山,茫茫无际的大山。
虽然这预示着我们可能还有一段艰难的路程要走,可是走在阳光下,我觉得我是活着的。
我喜欢阳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阳光。
老于将我们从那片山区带出来以后,安排我们在他工地附近的招待所住下来。
现在是白天,看太阳的位置应该是五点钟左右。
我没有立即向他问出我疑惑的那些问题,因为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应该是先睡一觉。
不过老于没过多久就又来了,他给我们俩一人带了一份肉丝炒面和两瓶矿泉水。
食物和睡眠对我和刘成来说同样重要。
逃出生天的喜悦几乎是让我忘记了饥饿感。
吃过饭后,我们才睡去。
可是我不敢睡地很死,这很难受。
我害怕一觉醒来已经身处在另一个地方。
躺下来之后,我醒了几次。
第一次醒来,我把门锁检查了一遍,把窗户检查了一遍。
第二次醒来,我用桌子住门,又用毛巾把窗户的把手绑在一起。
第三次醒来,我在房间的四周敲了一遍,确定都是实心墙,才敢继续去睡。
第四次醒来,我把地板,包括床底下都敲了一遍。
第五次醒来,是被刘成叫醒的。
我立即坐起来,同时睁开了眼睛。
当我看到我们所处的地方正是睡觉之前我们所在的招待所时,我才安下心来。
“喂!”
刘成再说话时,我才有心思考虑他叫我做什么。我看向他时,他指着堵在门后的桌子问我:“那桌子怎么跑那里去了?还有毛巾呢?”
睡觉被叫醒,我才懒得理他。
不过我的头刚粘上枕头,又被刘成给摇醒了。
“毛巾呢!”
我的眼睛连睁都没有睁开,直接用手指着窗户。
“靠,你这是防贼呢!”
我懒得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刘成在旁边一会儿走来走去,拖鞋发出“pia-pia”的走路声,不时磕一下椅子,椅子腿儿在上摩擦“嗄吱”一声,浴室传来的流水声,呼嗖呼嗖的刷牙声,他洗脸时水扑在脸上的吹水声。
甚至门外的脚步声,窗外的汽车鸣笛声,路边摊的贩子叫卖声……
一切平时细不可查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竟然是如此的刺耳。
我睡不着了,但又不愿意醒来,不愿意睁开眼睛看。
我知道这一觉我睡了多久,但现在的我是清醒的。
“咚咚咚”
这是敲门声,甚至从声音中我可以听出来门的用料很厚实。
有人在敲我们房间的门,但我懒得起来,也懒得答应。
“谁呀?”
刘成比我精神,他从浴室里跑了出来。
这年头的招待所能够配备独立浴室的并不多,就算有,价格也高。
老于给我们安排的住处让我睡得很舒适,这也可能是我不愿意起来的原因。
“嗄吱”
我听得出来,这是刘成在挪桌子的声音。
“铿,噔……嘣”
门上装的是球形锁,抓着一拧就能打开。
这是刘成开了门。
“睡得好不好?”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听得出来,那是于青。
“还行,还行!”
刘成客套地回应。
“我给你们带了早点!”
于青又说,同时,我听到了几轻塑料袋子摩擦的声音。
我想,他手中应该拎着塑料袋子,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样的早点。
但我懒得起来看。
“吱呀”
那是刘成把门开得大了一些,接着“嗙吱,嗙吱”的脚步声响起来。
我听的出来,那像是穿着皮鞋的脚步声与地板一起发出的声音。
“嘭,铿”这是刘成关上门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阵塑料袋摩擦的声音,那应该是于青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接下来“嗙吱,嗙吱”的声音向我靠近。
“还没睡够啊!”
这是于青在说话,他应该是在问我话。
但我懒得起来,懒得理他。
“嗙吱,嗙吱”的声音继续响起,到了我的床边时才停。
紧接着,我感觉我身下的床垫突然陷了几分,我知道于青坐在了我的床边。
“嘿!”
于青叫了我一声,并拍了一下我的背。
我懒得理他。
“怎么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像于红。
我一惊,为什么我没有听到这个女人发出的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胳膊上的几根汗毛立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接近那里。
下意识地,我腾一下就坐了起来。
吓得于青赶紧收回就要拍到我的手。
我出了一身冷汗。
屋子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我甚至懒得去想。
我感觉我的脑袋就像是短路一样,不想思考任何问题。
活着,我是不是还活着,这是我最想弄清楚的事儿。
我懒得理他们,快速地下床,赤着脚冲进了浴室。
拧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狠狠地扑在脸上,噗噗地吹着流到嘴边的水。
一次又一次,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当我终于感觉到脸上已经被水冲得只剩下皮毛的时候,我抬起头。
我看着镜子中的影子。
那是我,是我,“哈哈哈哈”我会笑。
我搓了搓脸,再一次“哈哈哈哈”大笑出声。
活着,我真的活着。
当我再次看向镜子时,看到了身后扒在门口看着我的三个人。
我兴奋地转过身,朝他们扑去。
我拥抱了刘成:“伙计,我们活着,哈哈哈哈!”
我又拥抱了于青:“哥们儿,我活着,哈哈哈哈!”
我又拥抱了于红:“妹子,哥没死,哈哈哈哈!”
松开于红后,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指向天空:“老子活着,哈哈哈哈,老子还活着,哈哈哈哈……”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我顿时觉得一只巴掌抽得我脸歪在了一边,同时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