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薛清也带着薛漠给的任务离开容城,他与阿七的路相反,是去南梁,去找林殊的恩师黎崇。
薛漠去找林殊时,他正呆呆坐在房中,看着窗外的雪。
“金陵怕没有怎么大的雪吧?”薛漠说着坐在他旁边,林殊没有任何回应。仆人立刻送上热茶,之所以没送上酒,完全是因为薛漠怕林殊一旦沾酒就会变成酒鬼。
“阿七昨日回来了。哦,就是薛渊,就是半年前说祁王有扶苏之危,你们林家有蒙氏之难的人。”
林殊终于转过头来,看向薛漠的眼神似乎在问为何没有见到他。
“她昨日来过了,但我把她叫走了,今日又吩咐她出远门去了。”薛漠笑笑,那笑容中带着残忍,问他:“想知道薛渊带回来的消息吗?”
林殊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不敢看他,想要爬起来离开,却被薛漠从身后猛地一把抱住,林殊虽学过摔跤,但身法不熟,身体又尚虚,根本不是薛漠对手,奋力挣扎后,两人倒在地上,薛漠的手臂如两根铁柱般牢牢地箍住林殊的上身,嘴巴凑到林殊的耳边,不管他愿不愿听,直接说道:“你知道谢玉回去后怎么说的?他说,他接到聂锋的求救信,说林燮听从萧景禹造反,要先到梅岭,然后从梅县附近的义阳渡口顺水而下,直攻金陵。他在梅岭剿灭你赤焰叛军后,又遇上东侵的渝国皇属军,拼力杀敌,将皇属军杀灭后,才遇上我靖北军,不敌才败走。你说,这谢玉是个编书的么,编的那么好听!”
林殊闻言,心中大怒,想要怒吼,嘴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可薛漠还不肯罢休,继续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林殊觉得自己似被蟒蛇缠绕,一张血盆大口正对着自己吐着血腥恶臭,“梁帝接到消息后,把祁王关入诏狱,不久之后便赐死了祁王萧景禹!你的姑姑吊死在宫中,可怜那~!曾经宠冠后宫的宸妃,就只有她上吊的那匹白娟裹了尸身,不知送到了哪个化尸炉,被挫骨扬灰!”
林殊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梁帝定下赤焰为叛逆,然后派人去林府抄家搜查物证,你说好不好笑,抄家是定罪,搜查则是找定罪的证据,你知道你的母亲怎么样了吗?”
林殊此刻五内俱焚,他不想听,他不想听!竟凭空生出些力来,挣开了些,低头一口咬到薛漠手臂上,咬得之厉害,就像薛漠才是他的仇人般!
可薛漠却不放手,哈哈大笑,继续吼:“你的母亲,在抄家当日,跑到朝阳殿,大呼赤焰冤枉,然后拔剑自刎!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了!!”
林殊身体一僵,随后瘫软在地,嘴里发出令人听不懂,却听得出极度哀伤委屈的嘶吼,他脑袋垂着的地方,瞬间多了许多湿润。
看着几近崩溃的林殊,薛漠终于放开了他,“祁王萧景禹、林氏一门、七万赤焰军,将会背负叛逆的名声被记入史册。”薛漠说到这,鄙夷地看着林殊,“哭,你现在除了哭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可怜聂真,临死前,还未我们指了你的藏身之处,就怕我们没找到你,令你死了。他刚指完,就死了,一双眼,怎么摸都闭不上,直到我们把你从坑里拖出来,才自己闭上了。他大约是希望你为他复仇,为赤焰复仇吧,可他所托非人,没想到你是个软蛋,一个只知道哭的怂货!早知道,老子就不救你了。”
薛漠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看到自己几乎被咬掉一块肉,鲜血淋漓的手臂,施施然地站起来,对仆人说:“从今天开始,他爱吃不吃。”
薛漠伸腿踢了林殊一脚,“我这里不养废人,你若想死,麻绳、剪刀、毒药都随你,快点自己解决,不过,你要死就死远点,省的老子还得为你出丧葬费!”薛漠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几日后,忙过一阵的薛漠忽然想起林殊,便问何大:“那白毛怪怎么样了?”薛漠也怕走漏风声,令府中之人称林殊为白毛怪。
“没前几日那么颓废,向下人要了麻衣,戴起了孝,还只吃素,肉食一概不吃,不过每日毒发时,会跑到厨房把厨房留下的血给偷了。”
“偷血?”薛漠抬头看何大,眉毛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惊奇。
“是,公子也吩咐过,中了他这种毒的人,毒性发作时十分嗜血,第一次毒发时,把郎君推到,差点......幸好郎君把他制服,也令服侍的人一天供给他三次血。”阿七未担任任何职位,所以靖北王府的属下都称阿七为郎君。
“那白毛怪还真把自己当怪物了。”薛漠挑了挑眉,“走,我们去看看他。”
再次见到林殊时,此刻的他已经没有麻木,虽眼中还有颓废,但已经比上次好的多。见了薛漠,也会起身行礼,打着手势请他坐下,并对仆人做了一个倒茶的手势。
“呦,我还以为你会把我赶出去呢。”薛漠调侃林殊,林殊做了个告罪的长拱。然后伸长头看了看薛漠身后,薛漠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在找薛渊?前两天我和你说过,我打发她出去了。”
林殊转头看着纷纷攘攘的鹅毛大雪,面露忧色。
“放心吧,匈奴之地她可比我还熟,我的许多在匈奴之地的生存之法都是她教的,不用担心她,”薛漠见林殊面色依旧焦虑,便道:“她这是为你去寻神医去了,过段时间,你便能见到。”
林殊定定地看着薛漠,过一会,才找来纸笔,写了几行字递给薛漠:“若是薛渊救我,还能泰然处之,王爷救我,为我延请神医,这令我大惑不解,还望王爷请教,林殊此时身无分文又无身份,不知能为王爷做什么?”也难怪林殊这么问他,实在是薛漠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响彻大江南北,十分的深入人心。
近两三年来,薛漠不但整修商道,还在容城附近除了建起一个名曰“商”的极大交易城,令来此的天下商贾在此交易,此举在中原地带引起了强烈的反映,谁叫这是个重农抑商的世道,薛漠此举,无疑是在抬高商人地位。而薛漠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也为他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也有不少小国眼红想要打主意,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薛漠手下的靖北军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