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只看穿了一切的金色左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
罪歌全身战栗了起来,瑟瑟发抖到脚上完全使不上劲来,连迈出一步都比登天还难。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在了原地,痴痴地看着他。
看着他干净利落的拿起手中的弓箭,一气呵成朝自己射来。
闭着眼等待着一箭穿心时,箭声倏地一下从耳旁划过,身后有重物倒下的声音。
罪歌转过身看到的是一头倒在地上的黑熊,脑袋被箭贯穿,已经没气了。
再一看四周树木葱茏,野兽的叫声此起彼伏,才意识到自己身处贵族的狩猎场内,时不时会有野兽出没。
已经不知道是进还是退的罪歌,看到他抬手一挥,黑色的影子如一阵风似的穿过了丛林,跑至她的身边。
那是一匹黑色的良马,但脾气暴躁不已。除了大祭司,几乎无人能够近它身。
“你不是想要走吗?”
他平静的看着她。
“我放你走。”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
罪歌傻站了很久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真正意义上获得自由身了。
纵身跃上马,以刀代替马鞭,鞭策着马快速赶路。
她没有回头,没敢去看他的表情。
生怕他突然改变心意,从此又万劫不复。
婆婆目送罪歌远去后,就长跪在地上不起来了。
“老朽有罪,还请大祭司责罚。”
大祭司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冷冷道。
“不,你没有做错,只是做了我想让你做的事情而已。起来吧,天就快要亮了。”
婆婆没有起身,却磕了三个响头请求道。
“还请大祭司责罚老朽。”
人已走远,甚至连头都没回,就下了令。
“既然她都走了,那留你也没用,你就消失吧。”
走至狩猎场外,白溪走了出来,笑嘻嘻的拍上了他的肩膀。
“你真温柔。”
大祭司依然面无表情,但姑且还是回了一句。
“这算是夸奖吗?”
不远处扬尘而去的罪歌,已如黑点般渐渐远去。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依然伫立在原地。
“我还以为你宁愿杀了她,也不会放她走…”
白溪微微掀开眼帘,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大祭司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副玄冰手铐,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宠物锁,之前罪歌砍断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只不过是装饰品而已。
现在,他却将它丢弃在了深涧里,永远的沉在了涧底。
“没事了,别放在心里。”
白溪突然摆了摆手,又恢复成了往日的眯眯眼。
人世间本来就有很多东西就算睁破眼也看不破,尤其是人心。
既然看不破,那不如不看。
只是,大祭司,他的心是否如人心一样?
初晓,两人踏着曙色向王城走去。
大祭司耀眼的金发在风中飞舞,璀璨奢华如金缎。
“对了,你就这么放她走了,等会儿如何向长老院交代?”
白溪严重怀疑,一时兴起将她从贱民窟掳走,又很随性的放她走,他应该想都没想过自己在贵族的处境会变得如何艰难。
“只是放逐了一只贱民窟的宠物而已,再如他们所愿挑选一只符合宠物法度的就行。事到如今,杀鸡儆猴还需要做给谁看。”
白溪哑口无言。
确实,杀鸡儆猴已经没有必要了。
因为,鸡已经被赶回笼子里,而猴也老老实实回归大树林了。
只不过长老院那群成了精的老狐狸,还没有这么好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