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轻烟在不远处的别墅烟囱升起,陈诺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将袁青青拉到车里,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翻找着什,不一会从另外一件西服的兜里摸出来一盒烟,哆嗦着揭开包装,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袁青青平静的看着这个依旧英俊的中年男子,袁青青怎会猜不到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抛弃了自己母女,才会有姥姥带着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扎根生活,可是此刻,看着他表现出来的模样,自己的心里,却有些不舍,或许,当时的情况又跟自己和姥姥,他们知道的不太一样?
一缕青烟在车厢里轻轻飘起,虽不刺鼻的香烟的味道,对于袁青青来说却感到有些难受,她不自觉的咳嗽两声。
陈诺忽然明悟了什么似得,赶忙伸手去打开车窗,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一直紧紧攥着袁青青的手,陈诺苦涩的一笑,不舍的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打开车窗,清新的空气冲了进来,袁青青才松了一口气。
“青青?”陈诺现在的表情怎么说呢?高兴激动肯定是有的,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些,忐忑?不安?夹杂着丝丝的愧疚?陈诺盯着青青一直看着,那双眼睛仿佛要把袁青青给吞进去一般。
“嗯。”青青心里到底还是不忍这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中年人失望,她答应到,同时青青也看到了陈诺那炙热的目光,所包含的复杂的感情。她知道自己的这一声会让陈诺的内心有些许的放松。
果然,陈诺听到了这一声小小的声音,但是他的眉目仿佛忽然间笑开了花,张开了。
“刚才你说你姥姥怎么了?”陈诺小心翼翼的问。
“姥姥在车上摔下来,颅内出血,现在正在医院治疗。”
“嗯?车主逃逸了?”陈诺的第一反应就是青青娘俩被人欺负了,车主逃逸了,她无力承担沉重的医药费。所以他迫切的问。
“没有,姥姥是买菜的时候,一位同小区的老大爷要载她一起,结果姥姥刚上车,那个老大爷一时没控制住,车就前冲了,姥姥直接在车后面摔了下来。”青青诉说到。
陈诺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想要点上,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放下了香烟,自己这早已经戒掉的烟,在今天被他多次的掏出,又放下,仿佛他的内心,一次次拿起,又一次次不舍的放下,放下,又拿起。
“那个老大爷没有补偿你们一些钱吗?”陈诺此刻的内心是生怕听到青青说自己遭受了一点的委屈。
“没有,那个老大爷也是孤身一人,儿子媳妇死在车祸之下,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我就没有让他赔偿。”
“嗯。”陈诺若有所思,他看着自己这个女儿,眼眶微微湿润,“你妈妈呢?”他终于问出了这个压在自己心里多年的问题,陈诺忐忑的看着袁青青。
袁青青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低下头小声说到,“去世了。从我记事的时候起便是跟姥姥一起生活,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
陈诺听到袁青青和姥姥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当他真的从青青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正风华正茂的他,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一下子瘫软在车厢的座位上。
青青低着头,头也不抬的看着这个中年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的反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车厢里静悄悄的,远处的鸟叫声清晰的传到这里,还有就是陈诺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何时,眼泪顺着陈诺的脸庞顺流而下,眼角的皱眉在此刻更加明显些,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在为当初的决绝,当初的年少犯下的错买账。
青青低着头,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情绪,心中也有些对自己妈妈的不公难受,可她还是强撑着,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诺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
“青青。”陈诺轻声叫到。
“嗯。”青青感知到陈诺的情感变化,抬起头看到这个男人充满愧疚与温柔的眼睛。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陈诺问到。
“嗯,跟着姥姥,挺好的。”
“嗯,给我说说姥姥的情况吧。”陈诺松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当年自己见到的那个干练的中年妇女,不知觉间,她已到迟暮。
“嗯。“袁青青整理下思路,“姥姥的情况比较严重,当时医生建议做开颅手术,但是我和主治医生悄悄地私下沟通,他建议我们做保守治疗,毕竟姥姥年纪大了,恢复力不如年轻人。姥姥住院已经快一周了,中间姥姥的儿子还因为来要赔偿费来闹过一场,好在我的同学都在,他也没敢怎样,气冲冲的走了,但是到了现在姥姥我们的钱已经真的没有了,我又离不开姥姥,只能来找你借点钱了。”
陈诺听得心里一阵心酸,手中的拳头几次攥起,好在最后听到姥姥的儿子被其他人赶走了,才放开了手中紧握着的拳头。
他回想起来,当初自己见到那个毛头小子的时候,他还是很听他姐姐的话啊?怎么会这样?
“你那个舅舅不是挺听你妈妈的话?怎么会这样?”
“是我那个舅妈。”袁青青说到。“虽然我没见过他们,但是就那一次我就知道,我那个舅舅是个老实的人,真正在背后出主意的是我那个舅妈。”
“嗯,那就是了。你放心吧孩子。”陈诺居然有些微微脸红,“我已经不奢求什么了,但是你的事情我不会不管,钱这方面你不要担心,我给你解决。你记我一个电话号,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好吗?”陈诺微微有些奢求的看着袁青青。
“嗯,好。”
袁青青接过陈诺写下的便条揣进衣服的兜里。
司机迟迟没有过来,青青和陈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车厢里,两个人都有许多的话要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都有些语塞,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我想问你个事情。”终于,袁青青打破了沉默。
“嗯,你说。”陈诺有些兴奋了凑了过来,坐的离袁青青更近了些。
“我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呃…”陈诺愣了一下,回忆仿佛电影一般倒映,他的脑海,一直萦绕着的那个人。
“你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完美的女人。”
从何说起呢?就从那次雨后的油纸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