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好结交朋友,这方面他可以用“来者不拒”来形容,凡是他看中的,都能来桃谷中一品桃酿,不过我估摸着真正奔着桃酿去的,只有雄性,雌性都是奔着桃溪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去的。
除了本神这一只雌凤凰比较有品味之外,其他的不论种族,还是妖魔仙,都围在桃溪的身边嬉笑成一团,这就不免让人有些伤怀,现如今姑娘们的品味都成了这样,那我两个哥哥那种模样的可还能为我找个嫂子?
哦,二哥已经有了,就是这些姑娘们心目中的相公了,不知道她们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合起伙来欺负二哥呢?
真是想想都会让我觉得开心的事。
桃谷里向来繁华如锦,姑娘们个个打扮的都比桃花还艳,都是一身鲜艳的红衣,衬着娇俏的容貌堪比桃花,围在长年一身红衣的桃溪身边,好像要争着和他拜堂似的,好不热闹。
我看的十分有趣,想着这厮既然如此受欢迎,那还是别去打扰他的好,再说,我也实在是拉不下脸去道歉,看他一时半会儿也打发不了那些个姑娘,此时我挤过去道歉被人认了出来,岂不是大大的丢了面子。
不如今日就算了吧,混进去喝个几坛酒就走,道歉的事还是日后再谈吧。
我这样盘算着,真是一个既不丢脸又能喝到酒的好方法,
不过身上的红衣也太过显眼,虽在桃花灿烂的林中不觉得有什么,但一个穿着红衣的姑娘,却不往桃溪那边凑就是十分显眼的事了。
于是我捏诀换了一身白衣,又隐去了仙气,好让我可以混在那些寻常小妖之间,一路走来,果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我,我还特意在离桃溪不远处的地方晃了晃,看他依旧谈笑风生的得意模样,虽有几分不快,但可以喝酒也让我心中舒畅不少。
我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了,再细看。不由乐了,这桌上的全是男子,还都穿着白衣,眉眼间瞅着都对不远处被姑娘们簇拥着的桃溪有几分怨气。
两百年不曾来过,我竟不知这桃宴何时变成了类似凡间的那种相亲宴,看这些男子大约都是奔着那些姑娘来的,姑娘们又都是奔着桃溪来的,而桃溪一心想着的是二哥,这一连串的真是好玩。
我觉着好玩,但无遗掺和,注意力已经被桌上的酒壶吸引了过去,从前和桃溪交好的时候,我可是一坛一坛的拿酒,如今却沦为只能与他人共挤一桌,还只有这样的几小壶,真是,看来不能只顾着面子,还是的找个日子向桃溪赔个不是才行。
我这样想着,给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酒,熟悉的香味漫开,腹中的酒虫立刻蠢蠢欲动起来,我忍不住砸吧砸吧嘴,仰头将酒倒进了嘴里,还未入喉,几乎是本能让我又尽数吐在了地上,扶着桌边干呕不已。
苦,是难以想象的苦涩,强硬的压住了我的舌头,然后又一股劲的冲上了我的大脑,还未等酒水入喉,这股苦味就已经把我的五脏全部搅了个遍,让我想到幼时不小心掉入东海的时候,咸苦又冰冷的海水全部向我压了过来,若不是墨风及时把我捞了起来,我的一条小命就交代在了东海里。
凤凰属禽类,天上等同霸主,在海里就是一只落汤鸡,从此以后除非墨风以好酒做饵,我是绝对不会在到东海去的。
如今这种让人作呕的苦味,又让我想起了那时海水的咸涩,我扶着桌子干呕了半天才缓和了过来,用力的擦去嘴角的水渍,方觉失礼,忐忑的抬起头,面上微微有几分红时,却见满桌人都是一脸的习以为常,似乎毫不惊讶,有几个人甚至如同我一般干呕不止,还有的人甚至扭曲了一张脸,似乎喝的是鸠毒而不是美酒。
这种苦味,又怎能被称为美酒?
我扭头四处张望,发现四周亦是如此,不呕不吐,一脸享受的喝酒的人却成了极为少见的。
我彻底的糊涂了,难道桃溪往酒里添加了什么东西,让桃酿彻底的变了味,那为何依然人人都把这就奉为极品,正所谓天有琼浆,地有桃酿,桃溪也就是凭着桃酿而扬名仙妖界。
若碰到我这般脾气暴烈的人,喝到这种苦酒,非得把那人的林子烧光方可解恨。
“你这是第一次来赴宴?”
身旁坐着的一个男子开口问道,我微微偏头,此人长相俊秀,一身青衫仿佛是笔挺的一杆青竹,眉眼间还有股温文儒雅的气质,叫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喜欢,便点了点头。
“这桃酿又别称知心,集春露,取夏花,摘秋果,用整整一冬季酿造而成。”男子举着手中的酒杯缓声说道,“称之为知心是因为这酒能通宵饮酒人的心思,心思不同,尝到的酒味便也不同。”
“饮酒人的,心思?”听了解释,我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我明白了桃溪当初为何会骂我一句没心没肺,他苦追我二哥无果,喝到的酒味在他的口中自然是苦涩难忍的相思味了,偏偏我这厢有好喝的酒还不珍惜,怀疑他酒中掺假,他不被我气到才怪呢。
但是两百年前最后一次我尝到的酒味甘甜醇美,如今为何苦涩的令人作呕,让人难以忍受,前后这两次也不过隔了两百多年,差了次天劫而已,难不成是天劫将我哪方面劈坏了吗?还是真如二哥所说劈傻了我。
面对好酒却不能品尝,又完全不知心中有何愁结,我急得抓耳挠腮,正愁时目光忽然落在了手腕上,一串黝黑的佛珠让我顿时了然。
想当初我渡过天劫刚醒时,不知为何夜夜噩梦缠身,梦中有一个男人对我纠缠不休,他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貌,我能隐约看到他的唇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莫名的我头痛欲裂,逐渐痛到了全身,我痛的意识恍惚,仿佛连魂魄都被剥离了体外。